文:森下翠图:正子公也

翻译:董一撞

“鲁智深犯了寺院的戒律,喝醉了酒,毁坏了仁王门,还打伤了僧人。

这个罪行,已经足够逐出佛门了。”

面对首座僧人冷酷的话语,鲁智深只能默默低着头。

就算没有这些批评的话,鲁智深的心情也并不好。拳头也渗出了红血丝,隐隐作痛。

撞坏仁王门的鲁智深,连长老的怒喝都没听到,在寺内也闹得满院尽乱,甚至还在坐禅堂呕吐,在应该遵守清规的地方睡着了。

过了半夜,已经醒酒的鲁智深被僧人们叫醒,被带到了方丈智深长老的身边。

“长老,请您决断。”

即使首座僧不断催促,长老也默然不语。他坚硬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地板上。

“……智深。”

呼唤的声音似乎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去哪里?”

「还是打破了最后一道门啊。」

尽管如此,鲁智深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么长时间,承蒙您照顾了。”

“不是这样的。”

鲁智深低头行礼时,长老的视线转移到靠在墙上的禅杖上。

“那根拐杖重六十二斤,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东西。”

“我用的很顺手。”

鲁智深站起来,拿起拐杖,单手转身。随着禅杖的旋转带起的风,桌上的纸噼里啪啦地飞了起来。

“这是把好家伙,怎么就丢弃在那种废旧的古堂里了?”

“那是五台山开山之时,在此停留的云水僧人所持的武器,据说是形貌奇异的行脚僧,他在文殊院圆寂后,临终时留下了遗言——拿起这把禅杖之人,没有人能够阻拦…”

“别绕圈子了,就是寺里放不下它,对吧?”

“拿起这把禅杖的人,不能留在这里。

无论是在天上,还是来到这地上的世间,终究是孤独彷徨的宿命。”

那个梦,就是那个意思吧。

“看来是时候到了,你应该离开了。”

“就算您不这么说,我也没打算再留下了……”

不知道智真长老的想法的鲁智深,困惑地拔起胡须。

“嗯,我也想看看京都是什么样子的。”

“那么,我想给东京的相国寺写一封介绍信,你就先去那里吧。”

智真长老看起来并没有犹豫的样子。

在长老写信的时间里,鲁智深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随身行李,就在天亮前离开了寺院。

他背着一个小包裹,拿着禅杖走出了寺门。智真长老举着灯,目送他走到山门。

“智深。”

看到被蜜色光芒照耀的长老的眼睛,鲁智深第一次浮现出微笑。

“即使迷茫于命运,无法违逆自己的宿命…也要随心所欲的活下去。”

智真长老此时的神态难免令人联想到文殊菩萨那凄凉的笑容。

「很久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说不定还会再见面呢。”

突然,鲁智深打从心底这样想着。

鲁智深行了一礼后,转过身走出山门,大步走向满是阴影的山路。

不久,他下了山,来到了门前町,家家户户都鸦雀无声,灰色的街道上只飘着晨雾。东边的棱线隐约发亮,曙光照耀着路边的梅花。

「随心所欲…?」

鲁智深单手拜了拜树丛中隐约可见的文殊院,重新把禅杖扛在肩上,沿着大路往南,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起来。

“……这样的怪物……”

在俯视街道的古树树梢上,石勇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才不会只值一千贯啊。”

从离开古堂逃离后,石勇又去文殊院打探了情况,看到了被毁坏得乱七八糟的山门。询问过负责收拾的寺僧,寺僧说有是个破戒的和尚用禅杖把这里砸成了这样。

「照他那个样子啊,赏金只会越来越高。」

“在那之前,先把首级留在你的脖子上吧。”

不是被他逃走了,而是把他放走了。

望着鲁智深远去的背影,石勇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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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染红的道路的另一边,有什么黑色的阴影似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东西正笨拙地移动着,拖着身子向前爬行着。从远处看,好像是受伤的野兽正在挣扎,只是黄昏的光芒让人难以判断。

「是野狗被狼咬了吧?」

四周看不到一户人家。这里是被杂木林包围的山间的寂寞道路。

离开五台山的鲁智深一边游览着,一边继续着这场目的地为京都的随心所欲的旅行。一路南下,途径忻州、太原,前几天刚刚经过沁源县城。

「这是个好季节啊——」

今天真是春宵的好时光,可惜没能提前找到留宿的旅馆。夕阳西下,空气仍然温暖,四周吹起了芬芳的风。看起来就算露宿街头,也不用担心会感冒。

虽然群山已经被黑暗笼罩,但鲁智深仍在淡紫色的夕阳下哼着小曲继续走着。

突然,他的脚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啊。”

被差点踩到的东西,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刚才的野狗吗?」

脚边的黑暗呻吟着,同时慢慢地蠕动着。

「如果快要死了,那就为它念经吧」

但是,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比狗要大的多。呻吟的声音也不像是野兽。

“喂,是人吗?”

夕阳的余辉洒下,鲁智深不由自主地扔掉了禅杖。

看起来像野兽的原来是商人模样的年轻男子。额头上缠着沾满了血的绷带,左脚好像因为断裂而不能行动,用木棍绑着。尽管如此,男人还是抓着拐杖拼命站起来。

“救救我……”

鲁知深惊讶地看了看,男人的眼睛肿的很厉害。

“放心吧,我来救你。”

鲁智深伸出手臂想要扶他起来,可是那男人却着急地摇摇头。

“不是我……”

“什么?”

“夫人和大小姐……”

男人不寻常的样子,让鲁智深的粗眉毛直竖。

“发生了什么事?”

鲁智深扶起男人,让他靠着路边的树。男人从吊在腰上的葫芦里喝了一口酒。

“我是介休县富商仇家的掌柜,我叫叶清。”

喝了酒后恢复了些许生气的男人,一脸疲惫与不高兴地说。

“我陪同我家主人夫妇去拜访女主人的娘家……”

据说一家人在这条冷清的林道上,遭到了一群盗贼的袭击。

主人准备带着孩子扔掉行李逃走,而深喑武艺的叶清留下来对付盗贼,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结果最后男主人被盗贼杀死,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连同行李一起落入盗贼之手。

“首领应该是那个从额头到脸颊都有伤痕的大汉,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据说叶清拼命逃了出来,才到达了附近的寒村。

“但是,这些人都是恶名昭著的瓦罐寺的恶鬼,而且连官署都离这里很远,所以连官府都根本没有办法插手……”

“那你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吗?看起就你一个人在了。”

被吓得不轻的叶清,委屈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再想不出办法……我已经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

「这家伙,还很有骨气。」

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不能视而不见。

“瓦罐寺在哪里?”

听到鲁智深的询问,叶清指了指前方的小高山。

“听这里的村民说,在那座山半山腰的荒芜寺庙里,以前就有二十多名杀人狂聚集在那里,他们的头领是绰号为「生铁佛」,名为崔道成的破戒僧。

再加上最近新来的一个家伙,大概是那满脸伤疤的男人,他成为了新的首领,那伙人也因此变得更加毒辣…”

“嗯。”

鲁智深嗤之以鼻,手拿禅杖站起来,把葫芦使劲地推了回去。

“不管什么样的恶徒啊,都不是我「花和尚」的对手。”

他将禅杖在头上嗡嗡的转动,一击便打碎了身旁的大岩石。

这种异于常人的怪力,让叶清暗淡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希望。他一个劲地仰望鲁智深。

“谢礼的话,多少钱我们都能给你。等回到店里……”

“我不要谢礼,你现在只要为你家女主人和孩子祈祷就好。”

说完,鲁智深奔向瓦罐寺。

不久,在路旁的半山腰上,隐约看见一盏小灯。

「咦?」

鲁达吞了一口口水,重新握起禅杖,离开大路,在稀疏的杂树林里开始向上爬。摸索着的山路出乎意料地崎岖,不过,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到达了快要倒塌的山门前。那早已倾斜剥落的牌额上,写着“瓦罐寺”三个大字。

寺门已经腐朽,可以从中看到荒芜的庭院。之前在山腰看到的灯从里面的仓库里漏了出来。似乎有很多人正喝着酒,吵吵嚷嚷的。

「二十多个人吗…」

但鲁智深毫不犹豫。

用禅杖敲开了正对观音菩萨的大门,迅速地穿过庭院。

“喂,你他妈的谁啊?”

他一击打倒那名看门的头目,踢破了仓库的门,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正围着土房中间生起的火,正在喝酒的盗贼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鲁智深身上。

“你是干什么的?”

像头领一样的僧人打扮的男人叫嚷着。

“你就是崔道成吗?”

对方是个矮胖的男人,身上的袈裟被鲜血染得黝黑。他的眼睛浑浊不堪,愚钝的脸庞是红铜色的,浑身上下酒气熏天。

“仇家的女人在哪里?”

“什么玩意儿?”

崔道成一边用厚厚的嘴唇咬着鲜红的辣椒,一边向大碗里倒酒。在她的身后,绑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并没有看到那个满脸伤痕的男人。

“你们把那个女人怎么了?可不要找死。”

“哟,你怎么这么威风呢——”

崔道成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渍,用粗鄙的眼神微微一笑。

“多管闲事的人,可活不久。”

“拿下这个和尚——”

在一声咆哮之后,三个喽啰以此为信号一齐挥刀斩向鲁智深。对方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挥舞着粗制武器,冲向站在观音菩萨面前的鲁智深的身躯。

但是鲁智深一步也没有退让,对于眼前冲过来的敌人,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屑。他把禅杖在头上转了一圈,随即准备迎击。他将禅杖挥下,好像疾风咆哮一般。

“真是不知道分寸啊。”

他自在地操纵六十二斤重的镔铁禅杖,把聚集的敌人全部砍倒,随即向后面的破戒僧走去。

另一方面,崔道成一边看着手下的人被打倒,一边悠然地盘腿坐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怕,而且仍然在那里专注地喝着酒。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嘲笑着,手里还拿着武器。

鲁智深踢散了周围的杂鱼,同时一脚踢翻了火坑,把崔道成吓了一跳。

那一瞬间,崔道成的脸丑陋地扭曲了。他猛地敞开了胸膛。

「什么东西啊——」

水浒传49回连环计(绘卷水浒传第6回)(1)

连鲁智深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溅出的火星包围了。

他的脸被熏的焦黑,胡须也燃烧起来。崔道成口中喷出的酒气与火焰一起燃烧,变成耀眼的光芒和热气,一同袭向鲁智深。

“吓我一跳,你这秃驴——”

崔道成哈哈大笑着跳了起来,拔出了朴刀。他随手把酒壶丢在篝火上,红莲般的火焰轰然升起。

“你的酒量很好吗。”

“……真是肮脏的家伙。”

鲁智深拂去沾在胡须上的火,用袖子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视野模糊看不清。眨眼之间,似乎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胡子烧焦的气味也是刺鼻的难闻。

“帮你成佛吧。”

他模糊的眼睛里闪烁着朴刀的白刃。

眼中还渗着红色的块状物。

「南无阿弥陀佛——」

下一个瞬间,鲁智深举起禅杖,闭着眼睛,挥向了前方的崔道成。和刺耳的嘲笑声擦身而过,肋下感到了尖锐的疼痛。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在意的将手伸向了对方身后的红衣。

他抓住女孩的身体,就那样跨过破窗。然后跑进杂木林,踉踉跄跄的朝山下去了。

漆黑的树林里没有路,也分不清左右。尖锐的树杈吱吱作响地打在脸和身体上,割伤了皮肤。

“让他逃吧!看他逃的到哪里去!”

崔道成尖锐的嘶叫声与幸存的喽啰发出呻吟的声音混在一起。鲁智深回头看去,微弱的光芒在勉勉强强地透过树木。总之他还是一直背离着火光往下走——明明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可杂木林混乱的地形却像迷宫一样,到现在连是在向上走还是向下走都不知道。

肋部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痛。可能是流血了吧,连腿也黏糊糊的。

就这样,前方树丛间的视野终于开阔了。树木的尽头处,黑漆漆的夜空正在视野中扩散。

「是山路吗——」

勇敢地探出树林的鲁智深,一步踩空了,还好身后被树枝卡住,让他艰难的支撑住了身体。这片树林的尽头,看起来是悬崖了。

“该死的…”

鲁智深的眼神已经很模糊了,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这峭壁不知道有多高。

“……此路不通!”

背后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水浒传49回连环计(绘卷水浒传第6回)(2)

身后的男人分开垂下的树枝,出现在鲁智深的眼前。但他似乎不是崔道成的手下。虽然只是拿着棍子站在那里,却没有丝毫的空隙可以攻击。

“把衣服剥下来给我吧。”

对方的声音,相当年轻。

“剥衣服?”

“就当是给我当路费了。”

对方像流水一样用画出圆弧,架起棒子。月亮虽然并不高,但是由于有云遮挡的原因,所以月光也很黯淡。

「真是雪上加霜,倒霉透顶……」

把怀里的少女放到一旁的落叶上,鲁智深也低下头摸起禅杖。

“来吧,和尚!”

水浒传49回连环计(绘卷水浒传第6回)(3)

男人舞者棍子奔袭过来。棍子的气息划破了夜空。鲁智深手中的禅杖直直地瞄准俩人对方的喉咙,对方则想要深入打击到他的腹部,男人极为敏捷地闪过身来。

在沙沙作响的树梢下,两人打了大约三十回合,但丝毫没有分出胜负。

「可不能受伤……」

刚开始鲁智深有点怯场,但不知不觉间棒子的动作让他有些犹豫。

“等等。”

他往后面一跳。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我可不认识什么追求者——”

“你叫什么名字?”

“别说废话,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啊!”

鲁智深折断树枝,拂乱枯叶直冲而去。男人躲闪过去,借势把后面的灌木击为两段。

“我想起来了——”

男人突然大叫。

“这世上哪两个倒霉的男人在此相遇?”

对方高兴地说着,并把棒子收了起来。

“你是渭州的鲁提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云刚好断了,一缕月光照亮了男人的胸膛。

皮肤白皙,鲁智深的眼中浮现出翩翩起舞的青龙。

“竟然没注意到这条龙,真蠢。”

在光芒中,鲁智深也向前踏出一步。

“九纹龙!”

出现在月光下的,无疑是在渭州分别的史进。

“真让人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到师傅,只好放弃,现在正在回少华山的路上。”

可是,由于路费不够,听说了这里有瓦罐寺的盗贼出没,便想去夺些盘缠过来,结果却错认了鲁智深。

“……叔叔……”

在一旁窥探已久的少女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正因重逢而欢喜的两人。

“那边有人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有火把的光亮正在逐渐逼近。

鲁智深向史进简短地说明了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帮助哥哥。”

他瞥了一眼鲁智深通红的眼睛和血淋淋的腹部。

“让我看看那个伤口。”

月光照射在史进露背的肩膀上,他已经摆好了姿势。鲁智深护着少女背靠悬崖。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树枝被折断了不少,远处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来了。”

史进泰然自若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走在最前面的是崔道成,他用不雅的声音粗俗的叫嚣着,浑身还散发着酒气。树木之间闪动着本不该属于这树林的火光。

火焰如同飞一般地靠近。

史进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溜进树阴的死角。

“找到了!”

月光照耀之下,出现了许多的黑影。

“……那么……”

史进的棒子如同发出怒吼一般划破了黑暗。

“ 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吧!”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柱涌向夜空。

伸出来的棒子剜向了怪僧的喉咙,崔道成发出刺耳的呻吟,倒在枯叶边挣扎起来。他的全身被洒满了酒,瞬间变成火人燃烧起来。

“这可是艺术……”

如果崔道成倒下,那他的手下就更不是史进的对手了。在他用漂亮的木棍技艺打倒两三个人之后,其他的喽啰就全都就逃之夭夭了。

收拾完强盗之后,史进伸出手从已被烧焦的崔道成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包。

“运气不错。这一半分给你。”

但鲁智深拒绝了他的请求,另一边已经解开了少女的枷锁。虽然少女已经精疲力竭,面容憔悴,但看上去仍却是个面容高雅的楚楚可怜的少女。从女儿的相貌推测,母亲的美貌想必也相当出众。应该还活着。

“很害怕吧?我带你去找妈妈——”

意外的是,少女悲伤地摇了摇头。

“……妈妈,被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人带走了……”

少女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她咬紧了嘴唇。

“长大后,我一定要找到妈妈。我会变得像叔叔一样变强,替父亲报仇的。”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年幼的少女刚毅的令人佩服,使身旁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叫什么名字?”

下山的时候,史进背着少女。

水浒传49回连环计(绘卷水浒传第6回)(4)

“……琼英。”

“长大后,你会嫁给我吗?”

史进这么说着,但少女的眼睛里突然浮现出深思熟虑的光芒。

“叔叔会扔石头吗?”

史进狐疑地歪着头反问。

“能扔石头吗?”

史进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那么,扔石头一定能打中目标吗?”

“打中目标?”

十八般武艺中也没有这个技能啊。

“打不中可不行。”

少女可怜地叹了口气。

“我梦到过这种事情。

我要和带着蓝头巾的,扔石头很厉害的哥哥结婚。”

“你被甩了,史进。”

“明明在北京我很受欢迎的。”

说着,两人下了山路。然后把琼英交给伏拜的叶清,把她送到附近的村子,当晚两人也在村子里留宿,聊起了家常。

第二天早上,两人留下叶清他们离开了村子。

在村前交叉的街道上,史进往西,去少华山。鲁智深向南赴往东京开封府。

“灾难结束了。”

“我们一定还会在某个地方见面吧。”

在晴朗的天空下,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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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抵达被称为东京的宋国都城开封时,正好是清明节。

混进了那些去郊外逍遥的人们当中,穿过了高耸的城门。一进入街道,鲁智深就被它的繁华吸引住了。道路两旁排列着一溜高大的建筑物,街上挤满了打扮华丽的人。对于从小在边疆长大的鲁智深来说,尽显奢华的高楼大厦,衣着华丽的都城人士,天上人间大概就是如此。

「不愧是都城啊——」

商店里物品琳琅满目,杂耍小屋和说书人高声叫卖。在酒楼的栏杆上,盛装打扮的艺伎正温婉地接待着醉客。如果一个一个的去看,那大概就无法前进了。

「真想尝尝京都的酒……」

这里太热闹了。

他最终决定放下眼前的事物,先去相国寺。

但是,在经过向人们询问后才到达的相国寺,却被比繁华的街道更大的喧嚣所包围。穿过那令人仰望的大门,踏入广阔的大相国寺境内,放眼望去,形形色色的集市鳞次栉比,人头攒动。

虽说同样是禅寺,但却和五台山清雅的姿态完全迥异,十分热闹。

他一面吃着面,一面向路过的小和尚询问接待客人的知客宿舍的位置,随即穿过人群向里面走去。

但是,在寻找的过程中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仓库和祠堂。宽敞的寺内全是类似的建筑,鲁智深发现,自己可能迷路了,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好像已经来到了寺庙的深处,也不再听到外面的骚动。

沿着这条不断延伸道路继续向前走去,道路的两旁满是盛开的樱花。

「在东京城,连寺庙都这么有情调啊。」

但是,怎么走才能到达知客的宿舍,他还是完全没有头绪。附近也没有人经过,这一带森闲冷清。鲁智深随手推了一下身旁一间佛堂的大门,但好像门被锁住了,他也没有再做什么。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就往那个方向走去,可是只看见樱花的树枝在不停地摇动,这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在似有似无的微风中,雪花一样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淡红的空气有点甜,也很暖和。

现在不必着急进入那沉闷乏味的佛堂——

「先在这里慢慢地赏花吧。」

当他这样想着,抬头看花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樱花顺着树梢凋落,花瓣像蝴蝶一样飞舞。

樱花纷飞,鲁智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风平息了下来,当智深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一个男人伫立在飞舞的白色花瓣中。

在夹杂着樱花的春风中,男人那身深绿的旗袍飘然而起。

他的肩上满是飘落的花朵,正抬头望着远处的树梢。

那副姿态,仿佛天上的神明乘风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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