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说：“苏东坡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具有多面性天才的丰富感、变化感和幽默感，智能优异，心灵却像天真的小孩。”印象里的苏东坡，就是豪放、豁达、有趣的代表。
明人曹臣收录奇人妙语编成的《舌华录》里，集中记载了很多苏东坡的趣味故事，岳麓君也从中摘选了几则，一起来感受东坡的智慧幽默，体会他的率真之处。
△ 电视剧《清平乐》截图，丁禹兮饰演苏轼（右）
01
苏东坡一日退朝，食罢，扪腹1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且道是中2何物？”一婢遽3曰：“都是文章。”坡不以为然。又一婢曰：“满腹都是机械4。”坡亦未以为当。至朝云5，乃曰：“学士6一肚皮不合时宜7。”坡捧腹大笑。
【注释】
1扪腹：抚摸腹部。形容饱食后怡然自得的样子。
2是中：这里面。
3遽：立刻，马上。
4机械：巧诈，机巧。此处意为聪明才智。
5朝云：王朝云，苏轼侍妾。
6学士：指苏轼。苏轼曾任翰林学士。
7不合时宜：不符合时势和趋尚。此处指不圆滑世故。苏轼坚持自己的政见，不从流俗，因此仕途坎坷。
02
章子厚1与苏子瞻2少为莫逆交3。子厚坦腹4卧，适子瞻自外来，子厚摩其腹以问曰：“公道此中何所有？”子瞻曰：“都是谋反底家事。”子厚大笑。
【注释】
1章子厚：章惇，字子厚。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书法家。
2苏子瞻：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
3莫逆交：指非常要好或情投意合的朋友。
4坦腹：坦露胸腹。
03
子瞻1在惠州，天下传其已死。后七年北归，时丞相2方贬雷州，子瞻见南昌太守叶祖洽，叶问曰：“传端明3已归道山4，今尚游戏人间耶？”坡曰：“途中遇章子厚5，乃回返耳。”
【注释】
1子瞻：苏轼，字子瞻。
2丞相：指章惇。他与苏轼本是好友，后因政见不同而打压苏轼。
3端明：指苏轼。苏轼曾任端明殿学士，故称。
4已归道山：对人去世的委婉说法。
5章子厚：章惇，字子厚，即上文的“丞相”。苏轼被贬惠州即是因其排挤。
04
东坡在维扬1，一日设客，米元章2在座。酒半，元章忽起立云：“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3之子瞻。”坡笑曰：“吾从众。”
【注释】
1维扬：扬州的别称。
2米元章：米芾，字元章。北宋书画家。他个性怪异，举止颠狂，因而人称“米颠”。
3质：作证。意思是让好友苏东坡给他作证自己不癫狂。
05
潘长官尝要1苏东坡，以坡不能饮，以醴2设之。坡笑曰：“此必错煮水3也。”
【注释】
1要：通“邀”，邀请。
2醴：甜酒。
3错煮水：薄酒的谑称。
06
刘贡父觞客，苏子瞻有事欲起，刘以三果一药调之曰：“幸早里且从容1。”坡答曰：“奈这事须当归2。”满座大笑。
【注释】
1幸早里且从容：幸、早、里、从容，为三果杏、枣、李和一药肉苁蓉的谐音。
2奈这事须当归：奈、这、事、当归，谐音柰、蔗、柿、当归，是以三果一药相对。
07
东坡尝约刘器之同参玉版1，器之每倦山行，闻玉版，欣然从之。至帘泉寺，烧笋而食，器之觉笋味胜，问：“此何名？”东坡曰：“玉版2。此老师善说法，令人得禅悦之味。”器之乃悟。
【注释】
1玉版：僧名。
2玉版：笋别名玉版。
08
柳耆卿1、苏长公2各以填词名，而二家不同。东坡问一优人3曰：“我词何如柳学士？”优曰：“学士那得比相公？”坡惊曰：“如何？”优曰：“公词须用丈二将军，铜琵琶，铁绰板4，唱相公的‘大江东去’。柳学士却着十七八女郎，唱‘杨柳外，晓风残月’。”坡为之抚掌5。
【注释】
1柳耆卿：柳永，字耆卿。
2苏长公：指苏轼。其为苏洵长子，诗文雄视百代，时人尊之为“长公”。
3优人：古代以乐舞、戏谑为业的艺人。
4绰板：即拍板。乐器名。用来打拍子。
5抚掌：拍手。
09
东坡登禁林1，以高才狎辱诸公卿，率有标目2，殆遍，独于司马温公3不敢有所重轻。一日，与共论免役、差役4利害，偶不合。及归舍，方卸巾弛带，乃连呼曰：“司马牛！司马牛！”
【注释】
1禁林：翰林院。
2标目：指给人起绰号。
3司马温公：司马光，死后追封温国公，故称。
4免役、差役：免役，指王安石新政之“免役法”；差役，指宋初制定的“差役法”。
10
秦少章云：“郭功甫1尝过杭州，出诗一轴示东坡，先自吟诵，声震林木。既罢，谓东坡曰：‘祥正此诗几分？’坡曰：‘十分。’祥正喜之。坡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郭不怿2。”
【注释】
1郭功甫：郭祥正，字功甫。北宋诗人。
2怿：高兴。
11
东坡性不忍事1，尝曰：“如食中有蝇，吐之乃已。”
【注释】
1忍事：以忍耐态度对待各种事情。
12
东坡尝举“坡”字问荆公何义，公曰：“坡者，土之皮。”东坡曰：“然则滑者水之骨乎？”荆公默然。
本文注释出自岳麓书社“半日闲”《舌华录》，选注者郭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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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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