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好老师,不仅得有学问,还得人品好。对学生来说,一个老师的人格影响力实在很大。这里有位“怪先生”,人称“刘老师”,数学课讲得好到没朋友,谦虚认真得任谁都要赞一个,最重要的是他那种大公无私的“刘先生”品格。
蒋建民 | 文
年过半百的刘老师
课讲得好,人更没的说
“眉先生,须后生,先生没有后生长!”刘老师常常会在自己的课堂来上这么一句。像一位丰收在望的老农,正站在习习清风里抚摸自己的庄稼。
其时他已是年过半百的老教师,皱纹渐起、白发初生。但讲起课来依然是激情满怀、声震楼宇。
也难怪,一米八多的个头、生就肩宽体阔,想来肺活量也不小。
第一次上刘老师的课,就曾惊异于他的形貌——方正平头,国字脸,脚上的皮鞋像两只小船。身材阔大,却不臃肿。
“以后同学们有啥事儿,只管到办公室来,找刘老师就中......”他似乎对“刘老师”这个称谓十分中意。
刘老师的数学课是相当好的。连平时不怎么学习的“后进生”也不得不承认。
他作板书极为认真,展示解题步骤像是书写一篇文章,起承转合、脉络清晰。
无论听讲怎样复杂的题目,即使课堂上走了神儿,回头照板书一步步寻将下来,大抵都能豁然开朗。
他常常徒手在黑板上画“圆”,不需借助任何工具,画得极其规整。
他很少拖堂,往往在放下粉笔,说完“这一节课,我就算是讲完了”的时候,下课铃便应声而起。
“倔老头”对学生一视同仁
自己勤勉,忠于课堂
那会儿中牟二高的生源不比今天,所录大都是各乡镇刚过中招线的考生。
面临高考,一些被公认为“升学无望”的学生往往被老师放一边儿,“自己不学可以,总要以不影响别人为底限”。
他们大都得到了某种“默许”,比如课堂不听讲,课下不写作业,自习课看小说、睡觉等等。但在刘老师那里,这些全不算数儿。
对成绩优秀的学生,刘老师也极少表现出特别优待。只是在分析完“偏、难、怪”题的时候,偶尔会随口问上一句“这道题你还有啥其他解法没有?”
刘老师很勤勉,很少在办公室闲话与教学无关的事情。学生所做的每一套卷子、每一道题他都要自己做一遍。
年纪大了,刘老师的眼睛已有些昏花,却不喜欢戴眼镜,常常拿放大镜研究题目。
学校里还有一位教物理的张老师,与刘老师年岁相仿。张老师身体不太好,喜欢找刘老师散步。
有一次,张老师刚到刘老师的办公室,见刘老师一面眯着眼睛瞄放大镜,一面拿笔在演草纸上计算。
张老师咳嗽一声:“哎,庆国,别算啦,出去玩一会儿吧。”刘老师抬头:“稍等一分钟,马上就算出来啦!”手中的笔依然不停。
“别算啦,别算啦,我看啦,你那数学大题,你算了几十年了。看着怪复杂,最后那结果,我给你说个诀窍啊——它不是‘0’就是‘1’!”两人一时童趣盎然。
许多年轻老师喜欢对学生讲自己的故事,或者诉一诉当教师的辛苦,拉近与学生的距离。刘老师很少讲这些,他认为:“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即是学生,上课就是上课”。
有一年平安夜,学校里突然兴起了送“平安果”。晚自习一下课,刘老师的办公室就热闹起来,办公桌拥上一堆各式各样的平安果,门外还有不少学生往办公室来。
刘老师一面道谢,一面要求大家回教室。他走上讲台,语重心长地告诉学生父母供养他们读书不容易,且办公室不能办“私”事。
然而他却不知道,一些年轻老师都在为收到学生的小礼物感到欣喜,甚至为此相互“攀比”。
刘老师不赞成高中生参加太多与学习无关的活动,觉得学生学习才是“务本”。
他更珍视的是如清水般的师生情谊、是本本分分的教学相长、是他甘之若饴的课堂。
有一回,刘老师正上着课,窗外露出一个脑袋,说要找同学某某。
刘老师瞥了一眼,自顾讲解。窗外竟咚咚敲起了玻璃,说要找某某出去。刘老师毫不客气,“有什么事,尽管下课再说,现在正上着课,不能出去”。
窗外还在坚持,似乎理直气壮,“我是学生会的,是政教处王主任找他,学生会有事儿要说”。
刘老师顿了一下:“正上着课,啥处也不中!”转身回到讲台,继续自己的板书。也许,在刘老师眼里,课堂是神圣的,这是校园里最大的“理”。
课堂与孝道两不误
刘老师期盼“后生”长于“先生”
大约是2007年冬天,早上四五点钟,天空还是一片乌黑。校园里的路灯也被凝重的寒气挟裹着,灯光暗淡。
在教学楼的落水管和屋檐处,倒挂着一坨坨结实的冰柱。空气似乎具有了某种硬度,风吹在脸上,冷得刺骨。
有好几个清晨,走出宿舍的时候,我都隐约看见刘老师身着绿色军大衣,骑着三轮摩托,在校门口进出的身影。
渐渐地,刘老师开始跟别的老师调课,或者踏着上课铃声匆匆走进教室。这在平时极少见。
但他并不向我们作任何解释,似乎一切如常。又过了一些时日,刘老师接连请了好几天假。
大约一周以后,刘老师重新走上讲台。只见他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前些天耽误同学们的课了,接下来一定给大家补上。好,我们开始上课。”依然没有过多的解释。
只是,一向高大、精干、气场强大的刘老师,声音开始嘶哑,倔强直立的头发也难止片片斑白。
晚自习的时候,我们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刘老师的父亲病故了。
我才突然想起,刘老师白天上课穿的那双白布鞋,那是农村丧礼重孝的标志;想起那些寒冷的黎明,那件匆忙进出校园的老式军大衣;想起那辆奔波在校园与医院、白昼与黑夜、职守与孝道之间的三轮摩托车。
后来,我渐渐知道这位喜欢被称为“刘老师”的老人,生活俭朴、不嗜烟酒,至多在闲暇之余听几句讲述人间悲喜的老戏;他是把种地的好手,几十年来一面教书育人,一面坚持躬耕乡下的土地......
据说,刘老师也曾无意间说起,等自己退休以后,就找个“看大门”之类的轻活儿干干,“孩子们大了,咱也清闲清闲......”
如今,刘老师该是早已退休。想来,他未必会真的“清闲”。毕竟,于公于私,于家于国,他都热切祈盼着“后生”长于“先生”!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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