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坚称自己的房间里伏着只怪物。为了当对模范父母,他和她伴着孩子一起走进小房间中。
他揿下顶灯开关,斗室大亮。
你瞧,什么都没有呀,她弯下腰对孩子说,哪里有什么怪物呢?
孩子指着窗台,在户外的月光与室内的人造假光之间,是一盆植物。
那只是盆栽而已呀;她按捺性子对孩子解释着。
他走到窗台前头,从各个角度端详了一下盆栽,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让孩子惧怕。衬着月光,他发现盆栽的陶制底盆前洒了层淡淡的影子。
看起来孩子可能是被影子吓到了吧?他指着盆栽的影子对她说。她皱起眉走向窗台,他则折回孩子身边,摸着孩子的头道:那只是影子罢了;盆栽是无害的,影子也是无害的,没什么好怕的。
盆栽
她在窗台前摇摇头,显然不认同他的这种解释,但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顺手把盆栽往房里移进了一点儿,然后关上窗放下窗帘。你要试着勇敢点儿,知道吗?她走回孩子身旁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这么对孩子说。
他们一起把孩子在床上安顿好,带着点不耐烦的神气。孩子已经不再多表示什么,但仍睁着惊恐的眼——但他们对此视而不见。她心不在焉地拍拍孩子的脸颊,走出门外,他则顺手熄灯关门。
室内一暗,月光投射的影子陡地鲜活了起来。都是你,非得摆什么盆栽不可,他埋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这孩子可不是我想生的。她回嘴的音量比他的还要大上几个分贝。
他们的怒气正在加温,音量正在增幅,自然没听见隔着门板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声响,也听不到在那个声响之后,某个物体在孩子房内的塑胶地板上缓缓拖动的声音。
房里的孩子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镇静下来,只是好奇地睁圆眼睛,看着刚从窗台上轻巧滚落到房间地板的盆栽,伸长了枝叶,静静地将自己向门板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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