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乡话四级考试真题(宁乡话四级考试)(1)

①发音人:周正佳,55岁,男,宁乡市玉潭街道,玉潭街道香山社区主任。

宁乡话四级考试真题(宁乡话四级考试)(2)

②发音人:陶谷粮,62岁,男,花明楼村,农民。

宁乡话四级考试真题(宁乡话四级考试)(3)

③发音人:朱国斌,65岁,男,煤炭坝人,村支书。

宁乡话四级考试真题(宁乡话四级考试)(4)

④发音人:喻联盟,60岁,男,流沙河镇合兴村人,教师。组图/记者陈韵骄

4月12日后,宁乡人的自我介绍改口了。

“嗯郎嘎好,我吖似市里滴哒!”(您好,我也是市里人了。)

经国务院批准,宁乡撤县设市,成为县级宁乡市,宁乡话会不会也跟着升级变得更“洋气”?其实,早在宁乡“升级”之前,宁乡话早已“名声在外”,被网友们誉为“湖南最搞笑的方言”。

多年前陈英俊的宁乡话版《水手》和去年廖佳琳宁乡话版《Rollinginthedeep》,让宁乡话早已“深入人心”,硬生生将两首心酸纠结又励志的流行歌曲唱出了喜剧风和花鼓戏味道,用廖佳琳的话是,“土萌的宁乡话自带笑点。”

宁乡话很“土”,“土”到许多词汇可以在古音里找到根源;宁乡话很“萌”,上宁乡人说话喜欢带“哩”,下宁乡人说话喜欢带“哒”;宁乡话还很霸蛮,嗯搞么子噻!(你搞什么!)嗯坐嘚吧!(你坐下吧!)。语尾词“的”“噻”“死”“呖”都不像普通话读轻声,反而读音很重,一句句,像一记记重锤敲在耳膜上,透露出的是一种“硬”气。

然而,有意思的是,陈英俊和廖佳琳都不是宁乡人,陈英俊是湘潭人,廖佳琳是90后长沙伢子。当我从宁乡东部穿越到宁乡西部,将陈英俊宁乡话版《水手》放给不同地区的宁乡人听时,大家一个个侧着耳朵露出“复杂”的表情:像?又不像?

长沙学院语言学教授、宁乡人邓开初给出了“专业意见”:不是正宗的宁乡话,里面还有湘潭话。有湘乡的网友评价,“还带有一点湘乡调。”

这无意中显露出了宁乡话的“生活环境”。在宁乡撤县设市之前,它曾是湖南省内唯一与五个地级市市区相邻的县,宁乡方言几乎“生活”在其他方言的包围圈中,宁乡的周边从东往西依次有望城方言、湘潭方言、韶山方言、湘乡方言、娄底方言、涟源方言、安化方言、桃江方言、益阳方言。

在宁乡境内行走,耳边大致相同又相异的宁乡话,不断提示着你此地的区位和历史。那一点点相异的背后,暗流涌动着的是一处一地交通、经济、文化以及行政区划的变迁。一个个方言词汇的诞生和没落俨然成为时代变迁留下的证据和活化石。

今天,宁乡迎来新的身份和时代,由县变为市又会给方言带来怎样的变化?让我们拭目以待。文/赵颖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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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多一点》》

从下宁乡到上宁乡,衬衣变成腰确子、热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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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乡市煤炭坝镇,朱国斌家的物件,很多都有方言化的称谓。组图/记者陈韵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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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学院语言学教授邓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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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乡方言中,公鸡被称为“叫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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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凯勋,79岁,男,流沙河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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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坝镇,朱国斌家的“禾筛子”。

宁乡话四级考试真题(宁乡话四级考试)(12)

戴凯勋1975年整理的流沙河瓦子坪方言与普通话对应规律表。

这是一次横穿宁乡的行走。

从东到西,我们穿越了花明楼镇、玉潭街道、煤炭坝镇、流沙河镇。海拔越来越高,坡道越来越多,耳边的宁乡话也越来越难懂,从说“吃噶哒”(吃完了)的下宁乡走到了说“吃噶哩”的上宁乡。

上和下,是当地人对宁乡的地理分界概念。大致的分界是:位于宁乡西部的流沙河、沩山等广大山区地带属于上宁乡,位于宁乡东部的经济交通较为发达的县城一带指下宁乡。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说“西宁乡”和“东宁乡”呢?很简单,因为上宁乡的地势高度都在100米以上,沩山一带高达1000米;下宁乡的地势高度普遍在100米以下。

刚进入这场旅程,听县城人说方言,一点也不难,只能算宁乡话的初级考试。县城人说菠菜就是“菠菜”,说衬衫就是“衬衣”。

可走到上宁乡和下宁乡交界的煤炭坝镇,困难开始出现,也迎来宁乡话的“中高级考试”。菠菜还是“菠菜”,可当我把“衬衫”写给煤炭坝镇65岁的村支书朱国斌看时,他脱口而出“腰确子”。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腰确子”跟衬衫有什么关系?“腰确子就是腰褂子嘛,就是热天穿的衬衣啦。”朱国斌说。

继续往西,到了流沙河,迎来的是宁乡方言的“终极大考”。菠菜已经不说“菠菜”了,60岁的流沙河人喻联盟重重地吐出“扯根菜”三个字。“为什么叫扯根菜啦?”我问。“因为菠菜的根比较长,采的时候需要连根拔起,所以叫作扯根菜呀。”衬衫也不说“衬衣”,也不说“腰确子”,只听见喻爹爹扬起声调,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腻衣子”。我一头雾水地问,“哪个‘腻’?”“就是热天的热啦,我们把热读成‘腻’的音,就是热衣子。”喻嗲嗲说。

小小的两个词“菠菜”和“衬衫”,几乎就可以看出,从宁乡东向宁乡西的方言变迁。地缘接近长沙,经济发达的县城,说话已经非常接近普通话和长沙话。位于上宁乡和下宁乡中间的煤炭坝镇,似乎既接近普通话,又保留了上宁乡话的口音,处于过渡地带。最西部的流沙河话,似乎最土,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发音。

摊开地图再看,花明楼镇、玉潭街道靠近长沙,煤炭坝镇处于上宁乡和下宁乡之间,流沙河镇在宁乡西部,更靠近娄底。

为什么流沙河话会让人感到奇怪?“流沙河应该属于两个方言片长益片和娄邵片的过渡地带,兼具两个小片的特点,不过因为地缘更接近娄邵,经济交往更加频繁。流沙河话娄邵片的特征更为明显。”中南大学副教授李星辉说。本版撰文/本报记者赵颖慧

下宁乡

过去,被认为说话最“土”的流沙河人进县城,几句话离不开一个“哩”字,“吃咖哩(吃了),走咖哩(跑了),冇得哩(没有了)”。一个个带着上扬去声的“哩”字蹦出来,下宁乡人会边说边笑,“港话哩啊哩,肯定是上宁乡滴。”

“现在还会笑说‘哩’的人么?”我问。

55岁的玉潭街道香山社区主任周正佳,他摇摇头说,“现在不太笑了,都习惯了。”

下宁乡话接近长沙话,却十里不同音

从猴子石大桥到花明楼镇,从岳麓大道到玉潭街道,车程均不到一个小时。

花明楼镇和玉潭街道都位于宁乡的东部,靠近长沙。毫无疑问,它们都属于宁乡人眼中的“下宁乡”。如果你是长沙人,在这两地不会有太多语言障碍。

我请55岁的玉潭街道香山社区主任周正佳,用方言说出50多个词汇,几乎与普通话长沙话接近。比如,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的方言发音也大致是“爸爸\爷老子”“妈妈\娘老子”“爹爹\爷爷”“娭毑”。可如果你去流沙河,你会听到乡土味更浓郁的叫法,爷爷被唤作“公唧”,奶奶被唤作“阿婆”。

我又请64岁的花明楼人刘江平说同样的50多个词汇,如上午、下午、晚上、蚯蚓,她的方言发音分别是,“上半日”“下半日”“夜嘎唧”“曲鳝子”。

对于长沙人来说,要理解这些词障碍应该都不大。成庆红曾在《湖南宁乡上宁乡话与下宁乡话的词汇对比研究》中,以花明楼话作为下宁乡话代表,比较了100个常用词发现,下宁乡话与长沙话相同率高达95%。

“密切的地缘关系与久远的历史渊源,使宁乡与长沙、益阳在语言上颇多一致。”李剑林在《宁乡方言与地域文化关系分析》一文中说。“宁乡是由长沙、益阳、湘乡三县析置,析自长沙、益阳的地域是下宁乡,析自湘乡的地域正好是上宁乡。”

可是,十里却不同音。从玉潭街道往西走出十公里,宁乡话听起来就有点费劲了。

在玉潭街道香山社区主任周正佳的办公室里,同坐着宁乡县玉潭街道政协联络处主任袁暑山。他的出生地回龙铺,不过离玉潭街道12公里。

我亮出写着汉字词汇的题板,请周正佳用方言说出来。题板上出现“脏”字,“邋遢”,周正佳答。一旁的袁暑山紧接着说,“批里怕喇”。估摸着,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放鞭炮吧。

如果再往西走一点儿,让流沙河人说“脏”字,你会听到一个咧开嘴、牙齿触碰下嘴唇、硬着喉咙说出的“进阶版”的“脏”字:“歪噻”。

不叫“乡里别”了,“现在城里人还没乡里人好过吧”

玉潭街道,宁乡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这是宁乡人更熟悉的名字,此地的老居民常被称作“老城关镇人”。曾经的城关镇、今天的玉潭街道离长沙仅35公里,是两小时经济圈辐射8个地级城市的千年古镇。对于宁乡“乡镇”的人来说,它是“城里”的象征,也是宁乡的核心。

“城里人”有城里人特有的方言词,比如“乡里别”。“原来港(说)得多些。”周正佳说。“那也只有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喊得多喽。”坐在一旁的宁乡县玉潭街道政协联络处主任袁暑山补充说,“比如,那时候有人港:嗯各只乡里别(你这个乡里人)!”

在走访的宁乡四个地区中,稍微远离城区的花明楼和流沙河原本就不说这个词,几乎没有乡镇的人自称带有蔑称的“乡里别”一词。而城区的玉潭街道和因煤兴旺的煤炭坝镇“以前说,但近些年也不怎么说这个词了”。

为什么现在说得少了?袁暑山一笑,“搞不好,现在城里人还羡慕乡里人过得好嘞!”

周倩妮曾在《湖南长沙到宁乡汉语方言的地理语言学研究》中分析称,“乡里别”一词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当时经济快速发展,城乡差别拉大,生活在长沙市区的大部分市民的物质条件优于乡下人,因此他们产生一种优越感。而对进城来从事“脏、累、差”工作赚钱的“寒碜”乡下人,市区人给进城的农村人取了个蔑称“乡里别”。

转折点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计划经济时代,过去一个双职工家庭多好。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从计划经济变为市场经济,城乡差距缩小,甚至现在乡村里更好过。”袁暑山说,“上个世纪70年代,玉潭街道也就是城关镇只有一万多人,现在户籍人口不足10万,但是常住人口有20多万,许多都是来自周边的乡镇,他们在城里住着,但户籍并不迁过来,更愿意留在乡下。”

“现在还会有‘某某别’的叫法么?”我问。周正佳摇摇头表示几乎没听到过了。袁暑山立马“堵”了回去,“你难道没听过,那些玩得好的后生子互相叫么?比如李小强就喊强别。”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别”这一语素原有的轻视、蔑视含义淡出,它表示“熟悉、亲密”的含义慢慢显现。大家在称呼熟悉的伙计和同辈的时候,叫全名显得生分和疏远,只叫名字又显得肉麻和别扭,就加一个“别”的语素,在开玩笑的语境中叫出来,比如,“你莫在这里捣乱啊,强别。”

上宁乡

离开宁乡城区,一路往西,爬坡越来越多。“快到娄底了吧”,司机宏哥嘴里念叨着,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流沙河镇。

一路上,道旁的房子由高变矮,零星的黄色土房开始出现,大多紧贴着新修的白色砖房,呈现新旧交融的景象,这像极了今天的流沙河话。

称呼“张镇长”,一部分人脱口而出的还是“当凳档”,而大部分人已经卷着舌头说“张镇长”了。

流沙河话,宁乡话里的一股“清流”

刚与流沙河人一见面,流沙河话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我在撒登当过兵。”60岁的流沙河人喻联盟说。

“啥?在哪儿?”我没听懂。“撒登啊!”他重复。

作为宁乡人的我,竟然连问了三遍,连蒙带猜,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山东啊。”喻联盟咧开嘴笑,“不是你要我说流沙河话的嘛。”

来流沙河,你真得要带上一本方言对照表。如果你跟一个流沙河人打听,“你好,你们镇长在哪里?”或许你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哩当凳档嘚挪里。”(我们张镇长在那里。)

乍一听,张镇长三个字就像敲了三声锣的“当当当”,舌头在嘴里轻点上颚,而不像说普通话一样将舌头卷起来。

所以,在下宁乡人眼里,上宁乡话特别“土”,简直就是宁乡话里的一股“清流”。因为流沙河人叫脸盆也不是“脸盆”,而是“面盆”;衬衫也不是“衬衫”或者“衬衣”,而是乍一听不知为何物的“热衣子”,其中的“热”字得读成“腻”的音。下午不是“下午”,而是“夜嘎唧”,而这在宁乡其他地区均表示晚上。

方言专家邓开初对流沙河“自成一体,与众不同”的方言特征也十分着迷,他歪着头像是自语,“它有点像方言岛,但又不是严格的方言岛,但它与宁乡其他地区的方言的确有很大的区别。”

流沙河话混了涟源和湘乡的“血”

流沙河话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细细考究,可以发现,流沙河保留了更多的古音。

在流沙河,说“脸”不会说“脸”,而会说成“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中的“面”,洗脸水就是“洗面水”;说“跑”会说成人们印象中步行并不快的“走”,“快走”就是“快跑”的意思,用法与“弃甲曳兵而走”中“走”是一样的。说接生婆会说成“稳婆”,“因为接生要稳重嘛。”喻联盟说。实际上,这可以在《聊斋志异》中找到同样的用法,“昔一稳婆出归,遇一狼阻道……”

“有人说湖南人是南蛮子,我并不认同,从流沙河出土的文物和历史来看,文明诞生的时间很早,”流沙河镇政府干部龙凤鸣说,“七千年前,流沙河就有人种水稻;至少4500年前,流沙河人就开始人工繁育猪;3000年前,这里就建有宫殿,铸造青铜器,是南中国青铜文化中心”。

除了古音,将流沙河话与周边地区方言一对比会发现,流沙河话里的“夜嘎唧”称呼下午,“面盆”也是涟源话,“热衣子”是韶山话也是湘乡话。湘乡人杨慕如曾在《品味湘乡话》中解读“热衣子”的来由,旧时“热衣子”是对襟的布扣子衣。解放后慢慢兴衬衫,刚有衬衫的时候,湘乡人也叫“热衣子”。

有人做过更加系统的比较,在《湖南宁乡上宁乡话与下宁乡话的词汇对比研究》一文中,作者成庆红写道,“在100个常用而又与下宁乡话不同的词中,有88个与涟源方言基本保持一致,两种具有很多共同点。”

可见,流沙河话是一个“混血儿”,但它主要混的不是长沙或者宁乡县城的血,而是涟源、湘乡的“血”。

湘乡“猪客子”让流沙河话多了湘乡风味

可是,为什么身处宁乡县的流沙河话,不与县城“亲近”,偏偏与“别家”的湘乡、涟源话“混血”了?

有人将其归结为处于山区的上宁乡交通不便和经济不发达。比如,宁乡旧时水路主要航道只有沩江,且主要在县境内通航;清以前陆路主要是三条驿道,一由县城通往长沙,一由县城通往益阳,一由县城通往安化。商贸往来主要是县城与长沙、益阳两地。此外,上宁乡是山区,经济发展速度不及下宁乡……

79岁的当地乡贤戴凯勋“不同意”了。“这不过是站在宁乡县城的视角来看待流沙河等上宁乡地区的交通。”在他看来,流沙河镇历来就是宁乡西部的商贸中心和物资集散地,交通不便得看去哪儿,“笼统地说流沙河交通不便是有失偏颇的。”

“过去,去宁乡县城交通的确不便利”,在戴凯勋的印象里,位于横市附近的烂山峡子是过去流沙河通往宁乡县城和长沙的唯一通道,峡谷就像一座大山被“劈”开的缝隙,一条不到2米宽的小路沿着楚江蜿蜒。“从流沙河走路到县城,需要一天半。有钱人会在烂山峡子附近睡上一晚。”

“但是,在交通都不发达的年代里,没有大道,都是小路和古道。从流沙河到娄底80多里路,到益阳城区60多里路,到湘乡也是60多里,可是到宁乡城关镇要120里路。这就很明显了,相对而言,流沙河去娄底、湘乡,都比去宁乡城关镇和长沙更近,更方便些。”戴凯勋说,“流沙河的种猪全国有名,娄底、湘乡来买猪崽、粮食、鱼的人很多,比长沙和下宁乡的人还频繁,千辛万苦的挑夫们挑着猪、粮食来回奔走。”

当来自湘乡的“猪客子”来买猪,本地人就加重鼻音学湘乡话谈价钱,“嗯买哈嘛叫就哈嘛叫”(你买什么价就什么价),湘乡人也会学流沙河话捋直了舌头说,“按嗯哩港滴搞嘚斯古。”(按照你们说的搞了就是)。

“一来一去”讨价还价中,流沙河话里的湘乡风味逐渐浓郁。“所以,为什么别人觉得流沙河话特别,那是因为我们语言交往的地域主要是湘乡、娄底、安化、桃江等地,这些地方的话都是山区的话,都是古老的话,下宁乡或者长沙的来得少些。”戴凯勋说。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北京大学教授唐晓峰对“边缘”价值的讨论,他说“边缘地带是历史与地理的特殊的结合点,一些重要的历史机缘可能只存在于地理的边缘,在这样的关头,忽视了边缘就错过了历史。1978年,一群考古学家发现他们在关注一个共同的问题:人类在边疆与边界的活动。他们看到在社会体系的边缘,存在着明显的、活跃的社会变异的潜力。‘变异’!这正是边缘地带最具特长的历史贡献”。

在流沙河镇的“自我介绍”里,他说自己是“为远离中心城市的乡村核心”。对于大城市而言,它是边缘,“流沙河位于长沙和娄底之间的中心位置,在湘中地区它两边都不靠,远离大城市,所以它能够自成一个商贸体系,也需要自成一个商贸体系。”龙凤鸣说。

跟年轻人说话,老一辈“凹”着口说塑料普通话

如今,从宁乡县城去流沙河再也不需要一天一夜了。

从县城出发,沿着宁横公路,再换209省道,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到了流沙河镇。

戴凯勋手绘了一幅简易的交通图,可以看到以流沙河为中心,向四周湘乡、涟源、安化、湘潭等地放射状的交通网,“在建的益娄衡高速贯通境内,是湘中进入省会长沙的咽喉之地,可融入长沙、宁乡、娄底的一小时经济圈,亦形成一个独立于城区之外的商圈。”龙凤鸣说。

流沙河镇政府就矗立在209省道旁,喻联盟就是离镇政府仅2公里的合兴村人,算得上是流沙河镇比较富裕的村子,“村子里年轻人出去打工,结婚对象有广州的、福建的、海南的、浙江的……遍布全国各地。”他说。

那么,大家交流怎么办?“用普通话呀。”在改革开放初期,“假如有流沙河人从外地回来,说普通话,大家会觉得这个人很‘咻’,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出去三日,就不晓得说家乡话了。”

但是,如今,需要的时候,喻联盟会主动“凹”着口说流沙河味道的塑料普通话。有时候村子里有人结婚,会请他去当主持人,“这时候,主家就会跟我说,要我用普通话,可能外地媳妇,听不懂流沙河的土话。”

“所以,现在的语言变化,主要是普通话,其次是长沙话。”戴凯勋说,“流沙河人去长沙做事、打工、当公务员的不少。去长沙一段时间,回来就变成了长沙口音。再其次就是下宁乡话。所以,现在在流沙河,年青一代以普通话为主,老人家还是说流沙河话。”

说“哩”的少了,会说“张镇长”的多了。对于这一变化,当过教师的戴凯勋说,“第一决定于经济基础,第二是文化交流。为什么秦始皇那么厉害,可以统一文字、度量衡、车轨,但是不能统一语言,因为经济不发展,不交流,文化不发展,就没有交流余地,不能改变,必须是社会经济文化交流,打破地域界限,需要共同语言交流,普通话才会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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