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导读
在江州浔阳楼,宋江酒后在墙上题了反诗。黄文炳将宋江告发,为了逃避罪责,戴宗让宋江装疯。宋江吃不过严刑拷打,只得招认……
正文
宋江因那日与戴宗、李逵、张顺在琵笆亭吃辣鱼汤伤了肠胃,便接连在牢营中休息了五六天。戴宗等人几乎天天都来看望他,宋江自然感激不尽。这天,宋江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便思量着要找戴宗、李逵等人喝酒。
宋江先到城里找戴宗,听说他有事出去了,也没有找着李逵和张顺。独自一人,心里闷闷不乐,宋江便步出城外,到江边观景。走到一座酒楼前,那酒楼上竖着一根竹竿,上面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旗,上书“浔阳江正库”。雕檐外一块牌匾上,是苏东坡书写的“浔阳楼”三个大字。宋江一看,心里想到,我在郓城时就听说江州有座浔阳楼,既然到此 ,何不去浔阳楼上看看江上美景。
宋江上楼后,在靠江的一张桌位上坐下,凭栏举目远望,江景尽收眼底,渔帆点点,江雁低飞,烟波浩瀚 ,碧水蓝天。正在这时,有一个酒保上楼说:“官人在这里是想要请客,还是来观景?”宋江答道:“本来是准备找几个朋友来这儿喝酒,因为找不着,只有我一个人 ,那就先来一壶酒,再上些酒菜来。”不一会儿 ,酒保便端上来了一些酒菜。宋江一边观赏美丽江景,一边独自饮酒 ,不觉便有了醉意。
眼前的一切勾起了宋江的心思,他思量到:我宋江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豪杰,只留得一个虚名。现今我已年过三十,名既不成,功又不就,倒被刺了金印,发配到江州,连家中的老父和兄弟都无法相见。临风触目,感恨伤怀,触发了宋江的诗性,他便向酒保索借笔砚。又见那白墙壁上,已有前人留下了许多诗篇,心里便想到:我为何不把我写的诗词也题在这白墙壁上?将来如果荣华富贵,再经过这里,重读此诗此词,自然会有许多回味。想到这里,宋江便磨得浓墨,饱蘸毛笔,挥笔在墙壁上写下一首《西江月》词: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哪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怨仇,血染浔阳江口。
写完这首词后,宋江心中大快,便自我欣赏起来,又喝了几杯酒,内心狂荡,手舞足蹈,拿起毛笔,在《西江月》词下面又写下四句诗: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逐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写完这首诗后,宋江又在诗后写上五个字:“郓城宋江作”。写完,他便把毛笔扔在桌子上,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接着又喝下去好几杯酒,不知不觉中已沉醉,便叫酒保算过酒钱 ,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浔阳楼。回到牢营,打开房门,倒在床上,他一觉睡到五更。酒醒后,宋江全然不记得昨晚在浔阳楼上题写诗词一事。
且说江州对岸有个无为城,城里住着个闲职通判,名叫黄文炳。这黄文炳除了会巴结上司、陷害贤能之外,一无所长。一天,他来到浔阳楼,见墙壁上有不少诗词,就过去欣赏。突然,他看到宋江题的诗词,觉得诗词内暗含谋反之意,这作者名字也似曾相识,就向酒保仔细打听什么人在此题诗。他借了笔砚,抄了诗词藏在身上,又吩咐酒保不要刮掉墨迹,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黄文炳命仆人挑了礼物直奔府衙。知府蔡九是当朝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黄文炳平日里没少巴结他。黄文炳献了礼物 ,并迫不及待地从袖中取出所抄诗词呈给蔡九。蔡九叫人取来牢营文册一看,上面果然有新到囚徒郓城宋江的名字。蔡九当即传来戴宗,命他立即把配军宋江拿来。
戴宗听了内心一惊,叫手下人到城隍庙集合。自己偷偷在腿上绑了甲马,做起神行法,眨眼间来到牢营,找到宋江,告诉他因题反诗,知府要来抓他,让宋江装疯,蒙混过去。说后戴宗急忙赶回城隍庙,领了众人,又来到牢营,见宋江披头散发,坐在茅房里,一身沾满屎尿,满嘴胡言乱语。戴宗就回去报告了蔡九,说宋江是个疯子,因此未敢抓来。蔡九正要问原因,黄文炳在一旁道:“宋江是何时疯的?是真疯还是假疯?还是调查清楚的好。”于是他叫来管营盘问。管营哪敢隐瞒,说宋江刚来时不见有疯。蔡九听了大怒,命戴宗立即把宋江抓来。戴宗无奈,只得再次前往,让手下人用箩筐把宋江抬到府衙大堂。宋江吃了五十大板,不得不招认醉后误题反诗,遂被打入死牢。
蔡九退了堂,黄文炳出主意让他赶紧写一封信,派人火速送往东京,报知蔡太师以邀功领赏,还提醒道:“宋江这反贼 ,应尽快处理,免得夜长梦多。”蔡九就写下书信准备一担珠宝,唤来戴宗,叫他立即送往东京太师府。戴宗到牢营里告别宋江,让宋江放心等待,他此次上京,会在太师府里找人解救宋江。他又嘱咐李逵要少喝酒,照顾好宋江。安排好后,他便在腿上绑了四个甲马,挑了礼物,如飞般直奔东京。
戴宗一路上日夜兼程,不敢怠慢。这日中午,他走得汗流满面,又渴又饿,见前面湖畔有一座酒店,就走了进去。他要了酒菜,一口气都吃了,只觉天旋地转,载到桌下。这时店里走出一个人,正是梁山泊首领之一朱贵。他见戴宗挑子沉重,便命酒保麻翻戴宗,收起挑子。两个伙计来抬戴宗,搜出书信,朱贵看了,吓得魂飞天外。又搜出戴宗的腰牌,上面雕着银字:“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宗”。朱贵想起军师吴用曾说过,戴宗是他的好朋友;但他不明白戴宗为什么会送信害宋江,便把戴宗用解药救醒,送上山去见吴用。
戴宗见了吴用,将宋江酒后题反诗,被擒下牢一事说清。吴用又看了书信,大吃一惊。晁盖得知大怒,要点起人马去攻打江州,救出宋江。吴用道:“此事只可智取,不可性急。”便让戴宗马上去济州,请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原来,吴用要让这二人模仿蔡京笔迹和雕刻印章,造假书信骗蔡九押解宋江去东京,然后中途劫取。
戴宗扮成庙里的太保,来到济州,见过萧让和金大坚二人,谎称请他二人到岳庙刻写石碑文,送上银子,便先一步走了。那二人随后上路,半路上,被一伙儿好汉劫到梁山泊,方知是叫他们模仿蔡京笔迹写信刻图章,二人只好遵命。很快便完成,吴用看了,在书信上盖上图章,叫戴宗持假书信立即赶回江州。
戴宗刚离去,吴用回到房内,刚准备躺下休息,猛然醒悟出一件事,便急忙来到聚义厅,连声叫苦。晁盖等众头领忙问其故。吴用道:“我一时疏忽,忽略了蔡京与蔡九的父子关系,盖错了印章,不仅宋哥哥性命难保,连戴宗院长也要连累进去。”晁盖忙命人去追回重写。吴用道:“再快的马也赶不上神行太保。如今只好再想办法。”吴用沉思片刻,说出一计。晁盖听罢,便点起四路好汉,不分日夜,直奔江州。
且说戴宗按期回江州,见了蔡九,呈上伪造书信,蔡九看了,并未生疑,还奖赏了戴宗,然后连夜打造囚车,准备押解宋江去东京。这日黄文炳又来见蔡九,蔡九将父亲蔡京的回信让他看。黄文炳一看,连称有假。他告诉蔡九,蔡京的字体流行天下,会写的人很多,关键这个印章是太师以前做翰林学士时用的,父子之间不会这样使用。蔡九不由生疑,忙唤来戴宗,连声盘问他从哪座门进城?太师府在什么地方?是谁接待的?年龄多大?戴宗从未去过东京,自然前言不搭后语。蔡九见状大怒,命人痛打戴宗。戴宗支撑不住,只好招认是被梁山泊强人劫去,夺了礼物,给了他这封假信。蔡九便将戴宗也打入死牢。
黄文炳趁机向蔡九献计,尽快将宋江和戴宗二人结案,就地处决,然后申奏朝廷,免生意外。蔡九一一听从 ,即刻将二人判处死刑,专候执行。那位处理此案的孔目姓黄,和戴宗交情很深,无法救戴宗,只好设法让戴宗多活几天,就对蔡九说出种种理由,近几天都不宜行刑,只有五天后才行。蔡九听了,也只得答应了。
待到第六天早晨,蔡九派人到城中心十字街口打扫了法场。早饭后点起五百士兵和刽子手,守在大牢前。半晌午时,亲自当监斩官的蔡九来到大牢,提出宋江、戴宗,直奔刑场。只待午时三刻,开刀问斩。宋江、戴宗见死刑难逃,只管垂头丧气。法场周围,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士兵们上前赶打也不济事。就在这时,东街上来了一伙儿玩蛇的乞丐,被士兵阻挡,吵闹不休;西街上过来一伙儿使枪棒卖膏药的,也要过去;南街上过来一伙挑担的脚夫,闹闹嚷嚷;北街上过来一伙商贩,推着两辆车子,硬要通过刑场赶路。四下里闹成一片,众士兵只好分头阻拦。正闹着,司时官报:“午时三刻到!”蔡九传令:“行刑!”两个刽子手捧着鬼头刀走向刑场,正待动手,北街上忽然响起几声锣响,就见乞丐、卖膏药的、脚夫、商贩,各持兵器,杀向士兵。
蔡九吓得魂飞胆破,被士兵拥着逃命去了。早有两个大汉,钻进法场当中,一个背了宋江,一个背了戴宗,夺路就跑。原来他们是晁盖、花荣等梁山好汉,来江州劫法场救人。只见众好汉左突右冲,杀开一条血路。晁盖见一黑大汉英勇无比,猜想是戴宗说过的黑旋风李逵,便命众人跟着他突围。众好汉跟着黑大汉来到江边,不见旱路,晁盖不由叹息。那黑大汉却喊:“跟我来!”他让人将宋江、戴宗背进前面树林中的白龙庙里歇息。
宋江和戴宗在庙里睁眼见是晁盖等人,激动不已。宋江叫李逵与梁山众头领见了面。李逵再要杀入城中,被戴宗挡住。阮氏二兄弟要到对岸去抢几只船,好载大家渡江。正说着,见上游飞也似的下来三艘大船,每条船上都有几十个人,人人手持兵器。
宋江奔出庙门一看,见船头站着一人正是浪里白条张顺。他连忙叫喊,三艘船都靠了岸。张顺、张横、李俊、二童、二穆、李立、薛永等好汉,率领穆家的庄客和私盐贩子数十名,纷纷上岸。原来他们听说宋江、戴宗吃了官司,李逵大哥无法可想,正要杀奔江州劫牢,不想却在这里与梁山众好汉相遇。大家一起到庙中叙礼,当下二十九人,一一通报姓名,互表仰慕之情。
这时,有小喽啰来报:“江州城里大批官军杀奔白龙庙而来。”李逵听后,大喊一声:“我们杀过去。”说完 ,他便提了双斧,冲出庙门。晁盖也说:“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大家齐心合力,杀尽江州军马,再回水泊梁山。”众英雄齐声响应,一百多人齐声呐喊,直奔江州岸上而来,没走多远,便与江州军马遭遇。花荣见官军前面的马军都头扎住了枪,便悄悄取出弓箭来,搭上箭,拽满弓,朝当头的一个马军都头“飕”地一箭射去。只见那都头中箭,立即翻筋斗摔下马来,那伙马军吃了一惊,各自顾命,拨转马头便走,倒把官军的步兵先冲倒了一半。梁山众好汉一齐冲了上来,只杀得官军尸横遍野,血染江红,一直杀到江州城下,城上策应官兵忙打下滚石檑木。晁盖见了,忙叫众好汉撤回白龙庙,整点人马,分头上船,开江便走。然后又一鼓作气巧入无为城,杀了黄文炳一家老小,为宋江报了仇。
杀了黄文炳后,宋江向众好汉施礼道谢,并表示愿意同上梁山。江州众好汉也愿意随从。晁盖大喜,携众好汉和百余军士、渔民返回梁山泊。一路人马平安而行,很快便来到梁山地界。守寨的吴用、公孙胜、林冲、秦明事先已从朱贵酒店里得知消息,便来到金沙滩,擂鼓吹笛,出寨迎接晁盖、宋江等英雄豪杰。吴用等摆上接风酒,在聚义厅上焚起一炉香。酒过三巡,晁盖要宋江做山寨之王,做第一把交椅。宋江坚辞不愿,晁盖不好强求,只得做了第一把交椅,宋江坐第二把交椅,其余众好汉依次排定。当时聚义厅上共有四十位英雄豪杰齐聚一堂,欢乐无限。至此,水泊梁山更加兴旺发达。
静等听读《水浒传》第十八章:真假李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