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10月国庆节前后,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率70人代表团来到中国,开创了苏联史上最大规模、最高级别的访华之行。
上两篇文章,飞春读传介绍了访华背景、签署的文件,和在中国19天所游历的11个城市。
今天讲此次访华的最后一个关注点:如此大规模的访华,安保工作是如何做的?
事实上,19天的在华行程中,苏联克格勃全程周密部署,但还是出了几个小插曲,说意外也算不上,但事关领导人安保工作。
赫鲁晓夫访华配图
一、第一次意外情况:降落
1954年9月29日上午11点,北京东北郊的首都机场,天气晴好。
一架庞大的银白色运输机,尾部印着苏联标志,徐徐降落。它就是伊尔-14,苏联领导人出访专用机。
早已在机场等候的人群走向前去,准备迎接来访的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
不料,人群向自己靠近时,这架伊尔-14忽然又向旁边移动,远离了人群。
大家停下了。
人群中,苏联驻华大使尤金气喘吁吁地跑来,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架飞机上乘坐的并非是赫鲁晓夫,而是赫鲁晓夫的随从和工作人员。
他们走下机舱,也来到人群中,翘首以盼赫鲁晓夫的飞机降落。
伊尔14
15分钟后,广播里传出通知:“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同志的飞机,现在正式降落。”
之后,每隔不久,就又传出一次通知:布尔加宁的飞机开始降落、米高扬的飞机开始降落……
首次降落的飞机并非赫鲁晓夫专机,这点不仅中方迎接的人群不知道,连该机的机长也不知道。
根据原计划,此次出访的随从人员的飞机,是跟在领导人专机之后的。
但直到降落,看到迎接人群激动的情况,机长才发现情况不对,他们把他的飞机,当做了赫鲁晓夫的专机了。
所以,机长急中生智,赶快把飞机拉向一边,等候真正的专机降落。
首都机场配图
这一事先未告知的机组变更,是出自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即克格勃)主席谢洛夫之手。
从莫斯科到北京,飞机在苏联境内的3个机场,停了3次。从最后一个机场出发后,谢洛夫悄悄变更了专机次序,赫鲁晓夫等领导人的,临时排在了后面。
据苏方随行人员后来披露,这样的安排,当时只有谢洛夫和他的副官知晓,目的是为了“防止空中或地面的攻击”。
不过,这险些造成外交礼仪的差池。
谢洛夫
二.克格勃的安保力量
此次出访,人数70余人,级别最高,为此,苏联出动了12架飞机。
赫鲁晓夫、布尔加宁、米高扬、谢洛夫、斯维尔尼克、福尔采娃,这6人各乘一架伊尔-14专机。
其余安保、生活保障和工作人员,分别乘坐其他飞机。
另外,他们还空运过来了他们的汽车。
彼时,新中国成立刚5年,国民经济刚刚启动“一五”计划,国家工业发展极其困难,说白了,很穷。苏联最高级别领导人来访,他们自然不相信中方的安保实力。
所以,他们不仅配备了豪华、可靠的大飞机,还在飞机上拉来了10辆领导人的专用汽车。
10辆汽车中,3辆是吉斯装甲防弹车,供赫、布、米乘坐;其余7辆吉斯吉姆车,供代表团成员和警卫人员使用。
在华19天,这些飞机、高级轿车,围着赫鲁晓夫在中国十几个城市穿梭、飞行,须臾不离左右。
飞机12架、汽车10辆,每架飞机和每辆车,都配有专职乘务人员和司机,还有指挥飞行的苏联空军指挥官。光这些人都有几十人了。
赫在华期间,12架飞机只用了5架,剩余的6架供代表团工作人员往返于莫斯科和北京之间,传送文件资料用。
因为,此次访华,中苏签署了许多文件,包括军事、科技和经济援建方面的落地协定,所以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还有1架飞机,停在南苑军用机场上不动,作为临时机动备用。
三、克格勃对中国交通的印象
最高级别的访问,当然需要最高级别的安保。
苏联方面的安保负责人,是克格勃老大,谢洛夫。中方的负责人是当时的公安部长罗瑞卿。
这里有一个插曲,可以多说两句。
10月5日,两人在交流安保工作时,提到了道路交通问题。
据当时在场的中方人员朱瑞真回忆,两人谈到了苏联派到中方的技术顾问,一个叫卡尔捷耶夫的人。
谢说,此人比较老实,工作勤恳,但比较笨。他是城市交通方面的专家,不过“据我看,他在北京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他说,根据他看到的情景,北京大街上,“自行车与行人在汽车中间来回穿梭行走,哪能不出车祸啊!”
“坦率地说,北京的交通秩序,不如莫斯科,莫斯科不如东柏林,东柏林不如西柏林。在希特勒时代,他们主要靠罚款,现在主要靠严格的交通规则,这个问题值得我们研究。”
谢洛夫所说不假,新中国成立5年内,中国尚未建立自己的交通法规体系,工业未兴,交通参与者多为人力、畜力,汽车极少,交通问题尚构不成社会问题。
不过,在谢洛夫提出这个问题后不久,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具体为1955年8月6日,新中国第一部交通法就颁布了,它就是《城市交通规则》。
里面规定:车辆行人均靠右行驶。这是我国首次以法律的形式明确右行通行制。
其背后,可能也与苏联专家的建议不无关系吧。
四、飞机厕所里发生“意外”
赫鲁晓夫来到中国,竟然带着防弹装甲车,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防范的并非中国同志,而是敌对势力。
此次赫鲁晓夫想要到中国经济最活跃的上海等沿海地区走走看看,所以克格勃特别担心东南沿海地区的形势。
行前,谢洛夫专门就这个问题问过罗瑞卿,会不会有台湾方面的空军来骚扰。
在上海,谢洛夫无心随赫鲁晓夫看市容,也无心随米高扬逛夜市吃馄饨,他找来在上海空军司令部工作的2名苏联顾问,打开军事地图,看国民党空军基地位置。
在发现金门、马祖离杭州很近时,他立即向赫鲁晓夫汇报,建议缩短在杭州的逗留时间。
1950年代的宣传画
赫鲁晓夫从北京到南京、到上海,再到杭州、广州、武汉,然后回北京。这四五天的游历中,多数情况下乘坐的是中国火车。几架专机则随专列在上空同步飞行。
听了谢洛夫的建议,他决定乘飞机飞广州。
这一细节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但其所虑也不无道理。根据当时背景,两岸关系尚不稳定,老蒋还在梦想着“光复”。
尤其是,美国还在从中作祟,在赫鲁晓夫来访之前,正和台湾准备签什么“共同防御条约”。
这一切,不得不让情报系统及其发达的克格勃,有所戒备。
克格勃只管执行,不负责向大家解释。
代表团临时改变路线,引发了内部不解。
中方的随行翻译师哲,事先不知,听到立即飞往广州的决定后,怏怏不快,埋怨谢洛夫事先没有通知他。
就因为这个事,谢洛夫再次戒备起来。
在安排专机的时候,他不让师哲与赫鲁晓夫同机,而是把他安排在了其他专机上。赫鲁晓夫的专机上,只有一个中国人,即卫士长李树槐。
伊尔14内部
即便如此,在李起身去洗手间时,谢洛夫迅速把卫生间在外面锁上。李以为厕所的门锁发生了“意外”情况,谁知是人为。
直到快到广州时,厕所的“意外”才解除。
这一变故,导致飞机落地后,赫鲁晓夫和迎接他的广东领导陶铸,见面了却没有翻译,只能打手势相互问好。
15分钟师哲的飞机落地后,赫鲁晓夫才叫苦不迭地拉着他说:“快来救救我们吧!”
克格勃标志
克格勃是苏联在1954年至1991年专设的情报机构,全称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其知名度与美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六处和以色列的摩萨德,并称世界四大情报机构。
从赫鲁晓夫的访华诸多细节安排中,可见一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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