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8日,一位年届六十的男子,结束了他17年的刑期,在武装人员的包围下,离开了香港赤柱监狱,飞往美国。

至此,曾经的香港三大贼王彻底成为了过去:张子强被执行枪决,叶继欢在狱中死于癌症,唯一在世的季炳雄刑满释放后也离境。

2016年,许学文、欧文杰、黄伟杰,三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导演,以三大贼王的故事为蓝本各执一人,在杜琪峰和游乃海亲自操刀监制下,经过多年的酝酿打磨,终于拍出了一部优秀的港产影片:《树大招风》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1)

次年,这部影片包揽了第3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等多项殊荣。

银河映像出品,极具香港电影的味道,虽然三个人物各行一线,情节相互穿插,但影片的剪辑却毫无违和感,且颇有杜琪峰的风格。

在香港电影日益衰退,且有些青黄不接之时,三位新晋导演的这部影片,无疑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也让大家看到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2)

影片的时间设置在1997年,之于香港,这是个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年份。

卓子强、叶国欢、季正雄,三位贼王在影片的人物各变更了一字大名。三位颇具影响的悍匪,这部影片却并非讲其曾经的叱咤风云,反而是言其风云一时后的迟暮。

不少影评人赋予了这部影片一些隐含时代背景的解读,特别在影片定义时间于回归前后,也隐约透着的对当代香港人的问题隐喻。

但我却不想言其时代背景,仅从电影塑造的三个人物本身,来说说各自展现出的一个社会阶层的生活状态。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3)

卓子强:富豪阶层的跋扈

陈小春扮演的卓子强,是三个贼王最风光的,他的出场虽然有些戏谑,但更充满着嚣张和跋扈。

他天不怕地不怕,作为绑匪,大肆在富豪家唱卡拉OK,等着富豪准备30亿现金赎人。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土豪姿态,但心有盘算的缜密和看似放荡不羁的言行,也无法让人心生厌恶。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4)

卓子强是有追求的,在手下想着绑架一个个富豪来赚取赎金度日即可,他却向往着更高难度的目标。

所以,在江湖传言三大贼王要联手干一票大买卖的时候,他是最为兴奋的。他张扬的个性和富可敌国的财力,让他顺理成章作为了这场大事件的组织者。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5)

卓子强象征着富豪阶层不断膨胀的野心,他们始终不会满足于已经赚取的财富和运作成熟的企业模式。

特别是如若财富已然多到无法满足其野心之时,他们的独孤求败之感,从内心深化会催促他们再不断发掘新的追求,甚至与金钱无关。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6)

叶国欢:中产阶层的隐忍

任贤齐扮演的叶国欢,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也是这部影片中最为复杂的一个角色。

叶国欢是劫匪出身,手持AK打劫金铺,却被销赃买家压价,兄弟受伤,在逃生船上偶遇走私船队,让他明白了打打杀杀终究不是生存之道的念想。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7)

叶国欢金盆洗手,摇身一变,北上做起了走私生意。几年后生意风生水起,昔日的手下跟着他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风光赚钱的背后,却身负着虎落平阳的无奈。

昔日打家劫舍的悍匪放下枪却端起了酒杯,为了做生意,他不得不忍受手握权力的高官压榨,就连一个小小的接待员,都能明目张胆地索要红包。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8)

从来只有我抢人,如今却为被人抢。

叶国欢出场时的霸气,在穿上西装成为商人后却变得黯淡无光。前后的鲜明对比,强压在心底的怒气,他一度想再拿起枪扫射这憋屈的人生,却为了讨生活不得不端起酒杯陪笑逢迎。

叶国欢的结局,让人颇有些同情,因为感受到的他的隐忍,也象征着中产阶层的困局。

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忍让。不敢怒,不敢言,只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才能摆出昔日手持AK的架势,像要荡平心中的苦闷。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9)

季正雄:社会底层的亡命

林家栋饰演的季正雄,是三位贼王里混得最差的一个。

他在杀警被通缉后,一直亡命江湖。手持一摞假护照和假身份证,不断改换自己的名头。他的身份,在烟灰缸里烧掉身份证的那一刻里,早已模糊不清。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10)

他没有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可以操持为生的事业,虽然不致温饱不足,但从他不断点算手上的现金透露着他生活的拮据。

他独来独往,大隐隐于市,心里虽然极度阴郁,心狠手辣,但也顾念旧情。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11)

所以,在屋外手持利刃,却迟迟下不了手。虽然我也不想他下手,但他毕竟是悍匪啊!那一刻,我想到了杀死吕伯奢一家的曹孟德。

死生、善恶,都仅在一念之间。

季正雄象征着社会的底层,他们疲于奔命而流离失所,过了今天也不知明天在何处。他们可能一度风光无限,但如今却如烂泥一般被踩在脚下,自生自灭。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12)

让一切随风

这部电影的外文片名是《Trivisa》,这是梵文,意即佛教里的三毒:贪、嗔、痴。

对应到影片里的三人,卓子强的贪,叶国欢的嗔,以及季正雄的痴。

如果卓子强没有贪于那一吨的炸药,如果叶国欢在面对香港警察暗笑他是“大陆喱”时能忍一忍,如果季正雄在那一夜就此离去。也许他们的结局却能够改写,也许这一场局就能做成。

银河映像创始人(银河映像的后继之光)(13)

影片的结局设计得意味深长,三大贼王看似没有交集的故事线,却在偶然的一刻意外相会在风满楼。

树大即招风,何料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部电影虽然始终弥漫着浓浓的悲凉之气,但这场组不成的局,才是画面底层传递的落寞之意。

“心中心中,一切似空,天黑天光都似梦。”

片尾一曲女声版的《让一切随风》,寄托着过往的风光都随风逝去,也不必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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