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啰,别趴下》1993年上映, 是第五代导演黄建新的代表作品。

黄建新名义上属于第五代导演,但作品上他是第五代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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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在抓着宏大的历史写作不放时,他将镜头伸向了城市,对当代城市人群的人性弱点和社会现状提供了深层思考和批判空间

因此,黄建新也被称为第五代中的“时代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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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这种另类,黄建新的作品中总传达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言外之意,他用极其辛辣的讽刺揭露官场及传统文化上的流弊,像他的《黑炮事件》,还有豆瓣评分高达9.5的《背靠背,脸对脸》,都是意义深刻、又让笔者难以下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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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聊一聊相对温和的《站直啰,别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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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建构

《站直啰,别趴下》的立意没有《背靠背,脸对脸》那么尖锐,片名也较好理解——人要自始至终地坚持自己的骨气,不要见利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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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主要讲述了三家邻居的矛盾与转变。

搬到新居的作家高文,彪悍蛮横的张永武,尖酸刻薄的刘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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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武是一个脾气暴躁,毫不讲理的流氓形象。在高文搬过来前,他已经赶走了四家邻居,所以整栋楼的人都对张永武十分不满,认为他严重影响了别人的生活,他不配住在这栋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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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部分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因此矛盾也就集中在了有头有脸的刘干部和张永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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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干部身在体制内,在动乱年代吃了不少苦头,因此自身的思想十分保守,对待他人看似和气但总有一股说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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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与张永武截然不同的性格促使二人产生了尖锐的矛盾,张认为刘干部腐败虚伪、背后暗算人;刘认为张永武没素质,是个地痞流氓。

而新搬过来的高文因为是个作家,而且为人老实,也就成为了刘和张互相争取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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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本质上而言,高文还是偏向于刘干部,对于张是一种渐渐疏远、批判的态度。影片中张永武在住房里养了德国黑背被刘干部举报,张醉酒向高文发牢骚,结果高文转头便告诉了刘干部张要找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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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张与刘发生了纠纷,也是高文偷偷出门报警解救了刘干部。作为新来的住户高文,眼看就要和整栋楼一起对付张永武时,故事迎来了转机——张永武养金龙鱼成了个体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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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随着张永武生意的起色,刻画了街坊四邻的转变。

先是小区停电,张永武一家人忙于人工造氧,明明停电十分不方便,刘干部却希望能停上三天,让张永武的鱼全部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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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刘干部派自己的女儿小美去张家做卧底,寻找张永武犯法的证据,但没想到张永武十分相信小美并对小美十分大方,这让小美自己良心发现放弃了卧底任务,而张永武还为了小美在楼下大骂刘干部夫妇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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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高潮是张永武没有了喂养龙鱼的小草鱼致使鱼死亡,刘干部十分高兴,说“张家的日子走到头了,一个无赖能发财,这世界不太荒唐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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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张永武贴出告示高价收草鱼时,小区的人看到利益纷纷参加,就连刘干部都为了几百块钱,偷偷的让鱼库当头的亲戚承包了张永武的鱼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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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武的生意越做越好,在城市里买了独栋楼,并且买了一套新房来与高文夫妇的旧房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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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结尾,张永武拦下了出差的高文参加新公司的成立,在新公司开张饭局上,高文看到了文化界的名人,也看到了曾经刻薄却有说有笑的刘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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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分析

90年代经济形势大好,文娱活动需求增多。

黄建新导演时代写生的同时,也学会了利用商业元素为电影增光添彩。影片开头的床戏是个小亮点,简单几秒引出了高文的现状——住房紧张,因此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分到公家房并搬家,成功带入了主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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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街坊邻居的故事相对简单,在场面调度上贴近现实即可。难的是人物的塑造,怎样在别人口中勾勒出一个人物形象,再通过对话和发生的事件使其丰满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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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文搬到新家之后,先表现刘干部家猫眼的圆形镜头,反打刘干部一家的反应,再借老孙头之口引出街坊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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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刘干部今天为啥积极性这么高吗,这人平时可是不帮人,那屋住着张永武两口子,那是两只狼,咬起人来厉害,你们来了,这就是个绳儿,往中间一荡,要不刘干部家就成前沿阵地了”

“你瞅瞅刘干部家那门,跟保险柜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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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借“门”的阻隔表现刘干部的两面形象,又通过老孙头的话点明刘干部或许并不是十分正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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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在影片中以“作家”的角色出现,“执笔者”的形象应该相对中肯,因此他的视角也代表了观众的视角,他的思想转变也是导演想要传达给观众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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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在人物塑造上的妙处在于,当高文陷入复杂的“街坊三角关系”之中时,观众难以厘清对刘或张的褒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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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武素质低下,但好像为人直爽,对人热情大方;刘干部一身正气,又好像尖酸刻薄,揪住人小辫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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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对二人的看法随着二人的举动而转变,直到最后难以分辨,陷入迷茫,这就很好的引出了影片的立意——人性的善变。

而且呼应了“站直啰,别趴下”的片名,“站直啰”代表一个人的常态,“趴下”则是面对利益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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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张永武建公司之后的叙事中,明显能看到导演的矛盾。

要表现三个街坊的矛盾和转变,得通过朝夕相处表现微妙的关系变化,那么取景就一定要在住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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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让故事全发生在住房内,那么改革开放对个体户的辐射又较难能通过住房的画面信息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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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在观看张永武成立公司之后的故事时会有疑惑——张永武发财了吗?张永武什么时候发的财?张永武是怎么发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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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导演也有自己的精心设计,让张永武添置了发电机,烘干机这些家庭电器,通过“一条鱼要好几百”表明张永武的收入水平,又表现张为小惠和小美买名牌衣服彰显张的阔绰,暗示张永武生活水平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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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电影的画面是最直观的信息表达方式,这里的矛盾让张永武的身份提升略显逊色。

最后,电影在人物塑造上也有一个模糊之处,那就是张对待异性的态度。

影片开始,张永武与张太太好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人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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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后张永武打老婆的桥段表明了张的大男子主义,女人对张来说并不重要。

在张永武公司越办越好的时候,反倒是跑回娘家的张太太主动回家给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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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太太回家后,张雇佣了漂亮的女秘书小惠,甚至还说“要是换一个,哥们早把她花了,说句笑话,朋友的孩子,得讲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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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为止,张都是一个色胆包天、不尊重女性的人物形象,张太太也通过与高文夫妇的对话暗示,男人一旦发达起来外面就会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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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故事的进行,张永武没有任何动机就转变成了顾家的好男人,先是在买衣服的问题上,见妻子吃醋就说给妻子买两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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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最后的大结局,张与城市里的知识分子在一桌吃饭,甚至话语也不像以前那样粗俗。人物的转变如此之快,人物的前期铺垫就显得十分多余,而且这些铺垫也在前期干扰了观众对于张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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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模糊之处不排除电影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来 呼应每一个线索,同时也可能是另一个原因——导演要批判的点或许不在张永武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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