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夫妇T先生是陕西北部一个小县城的人,身高和长相都算中等高中毕业后上了个大专,毕业后回到当地就业基本没有什么背景的他经过多年打拼,终于在一个公共服务系统当上了一把手事业上小有成就的T先生春风得意,在亲戚熟人中颇有些头脸,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秦地风画之T夫妇?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秦地风画之T夫妇(秦地风画之T夫妇)

秦地风画之T夫妇

T夫妇

T先生是陕西北部一个小县城的人,身高和长相都算中等。高中毕业后上了个大专,毕业后回到当地就业。基本没有什么背景的他经过多年打拼,终于在一个公共服务系统当上了一把手。事业上小有成就的T先生春风得意,在亲戚熟人中颇有些头脸。

此类手中握有权力的男人被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当成“猎物”实属正常,关键看这“猎物”的警惕性和自制力了。遗憾的是T先生虽然貌似精明,但警惕性和自制力却都很一般,没过几年就掉进了本单位的一位单身女人的“温柔陷阱”,被那女人拿下了。绯闻的传播速度是飞快的,但同时,传播的速度却是不均衡的,原因嘛,人所共知。等这风声传到T夫人耳朵里时,显然是太迟了,这事已经成了熟人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一场程式化的家庭风暴之后两个人离了婚,T先生付出了不少银子就得遂心愿跟新的T夫人开始了新的生活。而原T夫人感觉在这小小的县城没法呆了,遂带着孩子移居咸阳。此后她一直再没有成家,她对男人这种动物失去了信心,她全身心栽培着儿子读书、就业、成家。

时光如流水,十几年倏忽而过。

一个秋天的下午,家里的门铃响了,原T夫人打开门看见的不是儿子媳妇、不是隔壁对门、不是熟人朋友,而是T。T面色灰黑、形容枯槁,脸上除了恓惶还有惭愧。四目相对,门里门外两个人僵持了很久她才把他放了进来却无话可说。当年她也是又气又恨,咬碎了银牙、泣干了血泪,但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把他忘记了。现在他突然出现又是这个样子,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心里的旧伤又被抓烂。

当年的T,各方面的条件都配不上自己,但是她看中的是T的能干和忠厚,是T眼里机灵又诚实的光。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T结了婚,自以为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而婚后几年的生活也验证了自己慧眼独具。T勤快、和气、顾家,对自己如尊女王。儿子出生后她的地位进一步提升和巩固,家里的俩男人都围着她转,她是绝对的家庭中心。T在单位踏实肯干,人缘也不错,很受领导和同事的喜欢。她感受到了作为T夫人的欣喜、幸福和骄傲,在这个小地方她很成功也很知足,她不是个贪心的女人。后来T在单位的地位不断上升,班长、副科长、科长、副总,但是她依然是家里的女王,而且是脾气越来越大的女王。她的懿旨俩男人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儿,胆敢反对或者对抗,冷脸冷锅冷灶伺候,保准能治了他俩的病。及至T升任单位一把手,朋友闺蜜都提醒她要收敛做派、给男人拾脸,她却毫不在意,老总怎么了?老总也是她的家常菜,老总也是她培养出来的!再加上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身形略有发福,但自己的皮肤、发型、服饰无一不令身边的姐妹们羡慕嫉妒,令身边的男人眼睛发亮。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担心什么?男人当再大的官,可以不听老娘的,但必须得听婆娘的!

T的风言风语传到自己耳朵里她最初是不信的,T这么多年基本没有啥变化,对自己一贯地和气恭敬,即便是当上了单位的一把手。况且那个女人也并不十分漂亮,只是身材凹凸有致,收拾得比较俏板而已。一天下班后,她飘着叶子有意无意地问了几句那个女人的情况,没想到丈夫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连声说:“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她惊呆了!她原本以为、甚至盼望着T会百般辩解或矢口否认,会愤怒地跟自己发脾气、吵架甚至摔碟子扔碗,总之T的反应越激烈她的虚荣心越能得到满足。如果那样,她就会居高临下、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啥就好么,激动啥呢?今后你老实点儿就行了!”然后她会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和手段,再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经过学给闺蜜们听,回击她们醋意的提醒,彰显自己女王般的骄傲。然而出乎她的预料,T没有那些她所期望的反应,竟然一下就承认了。她懵了、傻了,最后一次用女王的声调大喊:“离婚!”

亲戚们听说他俩闹开了都来劝解,说好好的家庭不能散,她认为大家在嘲笑自己当初硬要嫁给T的决定;闺蜜们也来劝,说现在的男人都这样,给个教训就行了,她感觉她们是来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她的内心真的很迷茫,不知道咋办合适。离吧,今后去哪里当女王?不离,这女王当的实在是没味气。她问12岁的儿子,儿子的眼里是空的,啥都不说。T则一个劲地赔礼忏悔,祈求她的原谅,表示坚决跟那个女人彻底断绝关系,不再来往。她的女王劲儿又上来了,冷冷地说:“你把那女人开除了,让她走人!”T沉默了半天,说:“不行,开除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总得有个充足的理由吧?如果因为我俩的事把她开除了,那我也一样要被开除。”她感觉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于是下决心跟T离了婚,并且在单位办了病退手续,带上儿子走人了,逃离了那个让她丢尽颜面的小县城。

后来她听说T跟那个女人结了婚,也听到了人们议论她傻。她想不通,从女王宝座跌落在泥地上,她不但没有得到别人的同情,竟然还被说傻,这世道人心是咋了?

T来过咸阳几回,都是把儿子叫出去,不是请吃饭就是给拿钱,但儿子回来一个字都不能提说,否则就要挨妈妈一顿训斥。她的口头禅是:“你要有骨气,妈有钱养活你,不要他的臭钱!”其实她的口头禅也就是句口头禅而已。她病退的工资不到两千,打了份工不到三千,她跟儿子要生活,儿子还要上学,经济上也不是很宽绰。实际上儿子没少花T的钱她是心知肚明的,她的原则是你不给我不要,你花了我也不反对。况且,T做了亏心事,多花些钱是应该的。儿子上高中、上大学,毕业后运作关系找工作,后来买房子、娶媳妇,T都是背后的无影“财神”。

T一直在暗地里给儿子花钱令新T夫人很不爽,她想攥住T的钱包但T的钱包滑得就像泥鳅,她就是逮不住。她甚至怀疑T跟原配夫人藕断丝连、旧情未断,为此两人经常拌嘴吵架。她曾经暗地里跟踪过T几次,发现T只是跟儿子见面并没有旧夫人的影子,她也就放了心,但不抓住男人的钱袋子让她没有成就感和安全感。她想尽办法讨T的欢心,但是在给儿子花钱的事上T的主意很正,新夫人的各种殷勤T照单全收,该给儿子花的钱却一分不少。有时吵架,新夫人的话难听了一些,T就盯着她说:“你有本事也生一个嘛!”新T夫人就马上停电,因为婚前婚后两个人不管咋折腾,自己的肚子却始终没动静。她看过不少大夫,做过各种检查,最终的结论是两个人的血型不合,怀上怀不上全靠运气,没有啥好办法。她很是郁闷,怀疑起自己曾经暗自窃喜的运命。

新T夫人的命运实在不咋地,因为T生病了,而且查出来就是肝癌晚期,确诊后俩人都异常惊惧。T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干了坏事得了报应了;新T夫人的第一反应是咋这么倒霉的,顶着破坏别人家庭的恶名,一没生下孩子二没搂下银子。幸亏自己以前打过乙肝疫苗,不然还要被传染上肝病呢!她赶快私下去做了肝功检查,还好,自己的指标一切正常。一天晚饭后,她亲切地跟T探讨治疗方案,假装随意地问:“你还有多少钱嘛?看病要花很多钱的,尤其是做肝脏移植。”T沉吟良久只说了俩字“够了”,就是不说具体数字,她抓耳挠腮地崩溃了。她在心里盘算着,假如他做个肝脏移植手术,少说也得个百十万元,T不是就成了穷光蛋和药罐罐了?万一他死了,自己岂不是人财两空?那自己还守着他捞毛呀!

时间不长,新T夫人提出了离婚要求,T一个字都没说,痛快地跟她去民政局离了婚。

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他顾念孩子的份上,老T夫人是绝对不会让T进门的。她看着病弱憔悴的前夫,心里是百般滋味。她平静地说:“得了病不去医院,跑来这里干啥?”T叹了口气说:“唉,看啥呢,大夫都说没有必要白花钱了。”随即从上身中式夹克口袋里掏出四张银行卡递给她,说:“这是一点儿钱,留给你跟孩子吧。”她没有伸手接卡,幽幽地说:“不要你的钱我们一样能活。”T流下了泪,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们,拿着吧,与其送给医院不如留给你们,我死了也能安心些。”她也落泪了,但她依然没有接卡,她女王的骄傲还在,T就把卡放在了茶几上。她问:“你住在哪里?”T说:“没地方住,只能住宾馆。”她就拿起手机通知儿子说“你爸来了”,转身进了厨房。

昔日的一家三口相隔十几年终于又聚在了一起,还多了一位儿媳妇,但是气氛却并没有多少欢喜。听说爸爸得了肝癌,儿子惊愕之余眼睛里空洞无光,儿媳的表情立马由亲热而转凝重,比川剧的变脸还快。饭菜上桌时T的面前是一个大盘子和一双筷子,其它碟子里的菜这个大盘子里都有一些,这是儿媳妇特意要求的。饭吃得很沉闷,四个人几乎都不说话,嘴里在咀嚼,心里在想事。T夫人用久违的女王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今后你爸就住在这里了,你们有时间要常回来看看!”

饭后,儿子和媳妇推说有事逃也似地离开了,T坐在沙发上发瓷,他想不通,这么多年不管对不起谁,但是对儿子那是百分之百地实诚,只要娃张嘴他从来不含糊,不知道花出去多少钱。但是看到今天儿子和媳妇的表现,他心寒了,越发觉得亏欠了前妻。一会儿,她从客房里出来说:“床铺收拾好了,你休息吧,咱明天上医院。”T说:“给你的钱你拿好,不能给娃,我看喔两口都是白眼狼!”

医院也不是菩萨救命的道场。

此后一年多时间,她带着T没遍数地往医院跑也没有留住T的命,T还是走了。T坚持不做肝脏移植手术,只做减轻疼痛的简单治疗。她拗不过T,眼见着T一步步走向死亡。T在最后的时刻试探地问她愿意不愿意将来跟自己葬在一起,她轻轻地摇了摇头,T就再没说啥。T走得很平静,她也感觉自己尽了心。她甚至很感激上天给了他们最后的相处机会用以弥补从前的一些嫌隙和遗憾。T又属于她了,她已经完全不恨T了,最后她把T安葬在了县城老家的坟园里。

自从T回到她身边后她就不去打工了,专心陪T看病。按照T的提醒,T拿给她的银行卡她藏了起来,没有告诉儿子和媳妇。T去世后多半年她才去银行的柜员机上查了查,每张卡上竟有20万元,她伤心得哭了好些天,这些钱也许可以救他的命、至少可以延长他的命但他却不舍得花,把钱留给了自己。她看着挂在墙上T的遗像,心潮澎湃,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机敏。

儿子和媳妇隔三差五地回来,但一般打个转身就走了。一次儿子两口子又回来了,儿子却让把他爸的遗像取下来,说他媳妇害怕呢。她生气着大声喊道:“不愿意回来就滚远,啥货嘛!”

次年,儿媳妇生产了,儿子又被公司派去西安分公司上班,因此儿子媳妇一家就搬回来住了,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她就成了免费保姆。她只好把T的遗像收起来放在一个纸箱子里,此后照顾儿媳和孙女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她的身上。

儿媳娇气又多事,还不愿意给娃喂奶说是影响体型,因此又要照顾月婆子又要经管娃娃,买菜做饭拖地洗一家子的衣服还要收拾房子,日夜劳作、没完没了,不出三个月她就病倒了。以前她就有肚子疼的毛病,以为是受凉了,喝些红糖水或者用热手暖一暖就好了。自从儿子媳妇进了门,自己的茶饭基本就是凑活,肚子疼就发作频繁,而且每次疼的时间很长,偶尔还便血。

儿子一般是周末休假,但是儿子回来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劳作。儿子在家的主要工作就是陪着媳妇和他女儿说笑玩闹,家务活一指头都不带动的。她说过儿子几句,意思是让给自己帮帮忙,但是媳妇说她男人上了一周的班很辛苦,放假了就要好好休息,言下之意就是你又不上班,干家务活应该的。媳妇的话像刀子戳在她心里,儿子不说话,那就是跟媳妇意见一致的意思。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实在受不了了就给儿子提出让他们回自己家住,让媳妇她妈照顾一段时间,自己也好歇歇,说现在好多家庭都是这样两亲家轮番照顾孩子的。儿子媳妇商讨了大半夜,第二天下午就搬走了。儿媳妇的脸拉得老长,临走跟她没说一句话。

儿子一家离开后她好好休息了两天,感觉精神能好些了就买了不少东西去儿子家,那意思是感谢一下亲家母,给人家道个辛苦,谁知进了门,儿媳和亲家母都不太招势她,一不让座二不倒水,好像她是空气。她尴尬无趣地逗弄了几下孙女,把准备好的客气话装在肚子里又带回了自己的家。她取出了T的照片挂在老地方,看了又看,叹着气流泪。

肚子里还是疼她就去医院做检查,大夫建议她做肠镜并且说必须有人陪同,她说自己一个人生活没人陪,大夫就安排了名护士前后跟着。检查结束不用看报告,从大夫的表情她就看出情况不好,肠癌。此前每次肚子疼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应验了。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心里想着自己跟T活该是一对儿。

她给哥哥和妹妹打电话说了情况,做手术那天他们都来了。儿子也来了,媳妇却没有闪面,儿子说:“我丈母娘不在,媳妇在家抱娃呢。”哥哥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让交手术费,她说有钱呢不用了。儿子从头至尾没有提过钱的事,仿佛在他的认知里看病是不需要花钱的。

她执意只做了部分肠子切除,不愿意接受放化疗治疗。住院期间哥哥嫂子、妹子妹夫轮流陪她、伺候她,儿子来转过几次,媳妇却一次都没来。十几天后出院回家,妹妹给她单熬了稀饭,给大家做的臊子面,一家人吃完了饭商量下一步的安排,儿子挠着头说:“我单位最近很忙,请不下假,我媳妇还要看娃呢。”她闭着眼睛没说话,眼泪流到了耳边。哥哥看着床上虚弱的妹妹,红着眼睛说:“我让你嫂子来,小妹也可以常来,她俩换着经管你,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身体。”哥哥从包里掏出那个厚厚的信封交给小妹说:“你今天先留下来陪着,你嫂子明天就来,从今天起,你给把伙食弄好。”说罢就出门走了。

当初她跟T谈恋爱家里人不同意,尤其是哥哥反对最为激烈,甚至说过不听我的话以后有事别找我的狠话。她跟T离婚后,哥哥有一次碰见了T,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脚把T踏倒在地,但始终对自己比较冷淡,这么多年很少登门。现如今她这个境况,哥哥却像父亲一样跑前跑后安排事情、照顾自己,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眼睛里满是温情和关切,这使她倍感温暖和幸福,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嫂子第二天老早就来了,依然是那样手脚麻利、爱说爱笑,得空就跟妹夫说笑斗嘴,带动着家里的气氛由悲伤紧张而轻松愉快。遭受着病痛的折磨,经历着生死的考验,此时此刻的她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和愉悦。

一个多月后她彻底恢复了,脸色红润、精神欢畅、行动如常,她就对哥嫂和妹子妹夫说:“今后你们就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再围着我转了,真的把你们祸害扎了!”看到她的情况还可以,哥嫂们也就来得稀了,儿子媳妇却提出要搬回来住,说她需要照顾,家里不能没人。实际情况却是儿子的丈母娘累得不行了,也提出要休息。想着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孙女了,她点了头,把墙上T的照片又收了起来。

可能是考虑自己病愈时间不长,还有可能是在自己住院期间儿媳妇一次都没有探望,更有可能是她亲妈都说累了,上次自己说累了她还顶撞自己,儿媳妇比以前勤快了许多,也和气了许多,好像一下懂事了,家务活基本不要自己动手。孙女也长大了些,白白胖胖的很是疼人,因此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照看孙女和逗孙女玩儿。儿子周末回来,孙女就跟她睡,一家人倒也相安无事、平静和谐。

好日子总是不耐过,转眼多半年过去了,她却有了些不好的感觉。生病后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她是敏感而小心的,肚子里稍微不舒服她就暗自紧张,害怕是癌细胞又长出来了。当初她决定不接受放化疗主要的原因是受不了那个罪,头发可能会脱成秃子,不病死也会被治死,以前陪T进出医院她经见得太多了。她自己悄悄去了趟医院,检查结果印证了她的担心,该来的终究来了。她没有声张,只是平时吃饭喝水都特别注意,按时按量、冷热合适,疼了就咬牙忍着。时间不长媳妇看出了端倪赶快告诉了儿子,儿子告诉了舅舅,她哥哥小妹又来了,把她送进了医院。她犟着不想去,说是白糟蹋钱呢,哥哥语气温和又坚定的说:“该糟蹋的也得糟蹋!”

这次住院住了20多天,出院后她要求儿子媳妇回自己家去住,说是围着个病人对碎娃不好,儿子媳妇很听话地搬走了。

看着围在床边的哥哥嫂子、妹子妹夫,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心里想着当初要是听话不跟T结婚而跟了另外一个人,也许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但是人生不可能重来,谁又能说得清呢?虽然小妹不停给自己宽心,但她知道这次复发了情况会越来越糟,也明白自己的生命正在加速走向尽头。她的目光里更多的是留恋与不舍,是温情与感激,是释然与平和。她让妹妹拿过那个纸箱子,取出T的照片让妹夫挂在墙上,再取出一个钱包,掏出了两张银行卡递给妹妹一张,说:“这里面有20万元,侄子和外甥我也没有操过心,这是一点儿小意思,是给他们以后成家的贺礼。”小妹哭着不要,她拉过妹妹的手硬塞给她说:“每个娃10万,必须拿着,让娃们记得他们曾经有个碎姑和姨妈呢!”她把另外一张卡递给哥哥说:“后面过事还要花钱呢,哥你多费心,我一辈子没见过大海,我要海葬。”哥哥惊奇地问:“难道你不跟T葬在一起?”她苦笑着说:“我俩早就离婚了,咋能埋在一起呢?他临走时我跟他说过了。”哥哥再没说话,把卡接住了。

又过了几天她把儿子媳妇叫到身边,把剩下的两张银行卡和自己的户口本、身份证、工资卡、房产证、水电卡全部给了儿子,儿子的眼里起了雾气,媳妇的表情很镇定,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气。

虽然今生经历了不少苦痛,但她依然觉得生活很美好,她实在不想离开,时间在此刻应该凝固下来。但是,她还是离开了,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带着对亲人的眷恋,带着对T的感念。

哥哥操持着简单地把事过了,从殡仪馆把骨灰抱回来后儿子得知妈妈的遗愿是海葬,眉头皱了起来,媳妇也是一脸霜。舅舅盯着他两口子的脸,严肃地说:“必须照办,不要你们花钱!”儿子联系好了山东威海的一家殡葬公司,哥哥开着车,小妹相跟上,儿子抱着红布包裹的骨灰盒上路了。

看到碧波万顷一望无际的大海,哥哥瞬间理解了妹妹的心意。大海是如此的辽阔,可以容纳人间一切苦难,海水是如此的纯净,可以荡涤人心每一寸灰暗。妹妹真会选地方,她一如既往地有主见。

殡葬公司的船只很讲究,船屋和船舷上布满了鲜花。船开到距离海岸很远了,几乎看不见海岸线了,殡葬司仪才轻声说:“可以了。”船屋上的喇叭开始播放歌曲《大海啊故乡》。儿子捧着骨灰盒,哥哥和妹妹一把一把抓着混合着花瓣的骨灰撒在深蓝色的海水里。没有人哭,几个人都是表情凝重。船慢慢行着,骨灰和花瓣在船后飘飘荡荡、慢慢漾开,在海上形成了一条花的路。

回来的路上三个人很少说话,到了家里,哥哥把妹妹的遗像跟T的照片挂了个并排,叮嘱外甥至少要挂到百天才能取掉,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外甥,说:“这张卡里有20万元,是你妈留给你的。”外甥接过银行卡激动地说:“哎呀,刚好,我媳妇想买辆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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