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松子)
今天恰值情人节,再度翻出杜拉斯的《情人》,细品其中滋味。
玛格丽特.杜拉斯是法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剧作家、记者和电影艺术家。70岁那年,她的自传体小说《情人》获得1984 年的龚古尔文学奖——法国最高文学奖项。杜拉斯的父母都是法国小学教师,因轻信当时政府的宣传,背井离乡来到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越南西贡),希望能在当地发财。但父亲在玛格丽特年幼时就因病告别了人世,留下母亲玛丽·多纳迪厄一人靠微薄的薪金抚养3个孩子,家境非常贫寒。
第一次知道杜拉斯是在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王小波对作者杜拉斯及译者王道乾都极为推崇,他说“就如达.芬奇画出了他的杰作,别人不肯看,那是别人的错,不是达.芬奇的错;米开朗琪罗雕出了他的杰作,别人不肯看,那是别人的错,不是米开朗琪罗的错。现代小说有这样的杰作,人若不肯看小说,那是人的错,不是小说的错。”《情人》就是这样一部小说。
鬓飞霜雪的杜拉斯用饱含深情的文字写出《情人》,晦涩难懂的文字,现实和回忆交织的架构,澎湃又低沉的情感,会让人无所适从。她的书是需要反复阅读的,我觉得看任何小说,都要了解作者的生平性格爱好,小说描写的生活场景,只要慢慢捋顺这些的脉络,就会明白作者想表达什么,会有柳暗花明的欣喜。小说开始非常简单,年纪愈大,我愈认可大道至简,敢于如此开头的人,往往比较彻悟:
我已经老了。
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继而引出极度的痛苦,深可悲戚的情景,而运笔又偏于枯冷,激情潜于其下,悲剧内容既十分沉重又弥漫全篇,很是低沉悲伤。” ——译者王道乾
在爱情的开始时杜拉斯是这样叙述的:“才十八岁,就已经是太迟了。在十八岁和二十五岁之间,我原来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变老了。……在一生最年轻的岁月,最可赞叹的年华,在这样的时候,那时间来去匆匆,有时会突然让你感到震惊。衰老的过程是冷酷无情的。我眼看着衰老在我颜面上步步紧逼,一点点侵蚀,我的面容各有关部位也发生了变化,两眼变得越来越大,目光变得凄切无神,嘴变得更加固定僵化,额上刻满了深深的裂痕。”还在青春年华时,作者就已经在哀伤容颜已逝;当她年老时,却依旧渴盼心仪的情人主动来找她——不但爱她年轻时的脸庞,更爱她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依旧是少女情怀,对爱情的向往从未失去。
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并且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才能理解作者这种低沉的、略带悲凉的自恋。冷漠的母亲,贪婪的大哥,懦弱的小哥,生活是那么的无助。在高档餐厅里,烛光晚餐进行中,情人居高临下地笑着宣布,我不能娶你,因为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她边抓紧时间狼吞虎咽边同样笑着回答,那太好了,反正我不喜欢中国人。他对她说:“你来找我,是为了钱。”她于是跟着说:“我来找你,是为了钱。”绝望是那么的彻底。
文化无国界,人心无国界。倘若有区别,那一定是制度和环境导致的。虚伪、贪婪、懦弱、好斗、妒忌、敏感……,在作者的笔下,和我的乡下何尝有什么区别?这里绝无贬低之意,我爱我的家乡和家人,我直面人性的光辉和鄙下,我和作者一样——纵使世人皆嫌我弃我,也绝不妨碍我的自悦自喜!对自己好的只有自己。70岁的作者通过书中主人公的自述,向我们表达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和对爱情的追求。 在杜拉斯的传记里,最后说到了杜拉斯的床头放着那个中国情人的大幅照片,那张照片一直陪伴着杜拉斯,直到终老。有人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那一定是写给别人看的。实际上珍惜得到的才是正解。现实中,作者杜拉斯在70岁时找了一个27岁的小鲜肉,陪她走完余生,何其快哉!她会是痴迷于梦中情人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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