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孩子极为痛苦的时候(孩子希望家长能看到自己的痛苦)(1)

当孩子极为痛苦的时候(孩子希望家长能看到自己的痛苦)(2)

2023年1月30日,江西上饶,铅山县志致远中学校门外的灯杆上还粘贴着胡某宇的寻人启事 图/视觉中国

当外部的结构性问题一时难以解决时,家长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最底层的原则很简单,就是爱孩子,爱能给孩子很强的安全感,有利于孩子建立强大的自我认知,这样的孩子才有力量去发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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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文 /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陈洋

编辑 / 李屾淼 lishenmiao1989@126.com

2023年年三十晚10点多,正在看春晚的陈瑜收到了一份特别的微信好友申请——一个高中女生找到她,希望做一期“少年发声”的分享。女生在微信里写道,打算讲完自己的故事就“结束”。“你说的‘结束’具体是什么意思?”陈瑜跟女孩确认。“大概就是die,”几个小时后,女孩回复道。

“少年发声”是陈瑜创办的家庭教育平台“少年大不同”里的一个青少年访谈专栏,她希望以此为孩子们提供一个倾吐的树洞。陈瑜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在热闹的年三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萌生了告别世界的想法,强烈的反差还是让她的心不由得震颤起来。之后的三天,陈瑜一直和女孩保持着沟通,“我珍视你的生命,一如珍视自己孩子的生命。”陈瑜希望能提供访谈之外的帮助。

幸运的是,几轮沟通下来,年初三,女孩终于答应她先做心理咨询。经过三轮咨询,女孩的情绪逐渐恢复稳定,还说服了父亲加入后续的咨询。

不幸的是,有些孩子没有这份幸运,他们在沉寂中走失。

2023年2月2日,江西省、市、县联合工作专班在上饶市铅山县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胡某宇事件调查情况。调查结果再度引发了社会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关注。2021年公布的《中国儿童青少年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在6到16岁的在校学生当中,约17.5%的孩子患有精神障碍。其中,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占6.4%、焦虑障碍占4.7%、对立违抗障碍占3.6%、重性抑郁障碍占2.0%。这是一个影响广泛的问题,但当前全社会对该问题的认知和重视程度依然存在不足。

在这一背景下,本刊采访到了“少年大不同”创始人、《少年发声》作者、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陈瑜,希望通过她的分享,为那些不被理解的孩子和焦虑无助的家长,找到一束走出困境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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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不同”创始人、《少年发声》作者、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陈瑜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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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要学会捕捉孩子求助的信号

南方人物周刊:最近胡某宇事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作为心理咨询与家庭教育从业者,您对该事件的关注点体现在哪些方面?

陈瑜:2月2日的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对胡某宇的心理刻画情况,比如“因学习成绩不佳造成心理落差”,“入睡困难、早醒、醒后难以再入睡等睡眠问题”,“存在内疚自责、痛苦、无力无助无望感、无意义感等情绪问题”……单从这些信息看,他的人物画像是非常典型的。

我这边接触到的很多患有抑郁症的孩子,他们原本成绩很好,可是考进一所更好的名牌中学后,因为竞争更激烈,排名下降,就会带来很大的心理落差。受成人影响,这类孩子的自我价值感往往和成绩高度相关。在他们心中,成绩好,就是“人中龙凤”;成绩不好,就是“垃圾”、“白痴”、“一无是处”。由于自我期望高,他们每次考试前都会很焦虑,高焦虑就容易导致发挥失常。一旦陷入“高期待—高焦虑—高压力”的死循环里,孩子的成绩就会越来越糟糕。

如果这时家长和老师没能给予孩子理解、鼓励和支持,他们就很难从这个死循环中逃离,一些孩子就会开始出现焦虑症。再进一步,就容易发展为抑郁症。失眠是一个典型征兆。我接触的很多中学生都说自己睡不着觉,可家长对此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有些孩子意识到自己有心理疾病,想去看心理医生,却被家长拖延,或者直接否定说,“小孩子有什么心理问题,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抑郁症会严重影响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有些孩子跟我说,他们实际上是没能量坐在教室里的,但是爸爸妈妈会逼着他们去上学。他们坐在那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老师讲的话完全没办法进脑子,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这样的身心状态是无力支撑他们完成学业的。

如果到了这个阶段,还没有引起家长足够的重视,孩子们就容易丧失意义感。很多十来岁的孩子跟我聊天时都会问一些“终极问题”,类似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活着?读书的意义是什么?我未来该去向哪里?……觉得日子不值得过,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发展到这一步就相当危险了。一些孩子会出现自残倾向,他们会用身体的疼痛来掩盖内心的疼痛,或者说通过感受身体的疼痛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一些情况更严重的孩子甚至会萌生自杀的想法。

南方人物周刊:家长应该从这类事件中汲取什么教训?

陈瑜: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我确实这么认为:每个自杀的孩子背后都有一对失职的父母。要么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要么是家长职责缺失。孩子并不是某天突然想到要去自杀,他一定走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历程,而家长对孩子不够了解,没能发现问题。

对于胡某宇的父母,他们肯定特别艰难,如果现在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给予他们帮助的话,会有助于他们度过哀伤的历程。

关键的教训是,我们如何捕捉到孩子的求助信号。这类信号可能是失眠、成绩大幅下降,甚至是自残。很多孩子是希望家长能看到自己的痛苦的,他们渴望得到帮助,但如果到这个分上还是得不到家长的支持,他们就会认定自己的呼救和求助没有效果,就会转向屏蔽。所以,我们作为家长应该学会看懂孩子情绪释放的信号,及时和孩子沟通,了解他们经历了什么,我们可以提供什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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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青少年抑郁检出率24.6% 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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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做改变很难,但必要

南方人物周刊:在《少年发声》栏目里,很多孩子和父母缺乏交流,却很愿意向您敞开。如何搭建起和孩子沟通的桥梁?

陈瑜:我自己有近二十年的媒体工作经验,也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媒体和心理领域的专业积累是我的一双翅膀,但这绝非必要条件。任何一个成年人,只要你能放低姿态,平等地跟孩子对话,对孩子展示给你的世界充满好奇,对他们的观点不妄加评判,不生硬地灌输成年人的那套理念和想法,就有可能搭建起和孩子沟通的桥梁。

今天的孩子,无论是他们世界的丰富程度,还是他们的思考深度,都超出了很多成年人的想象。跟他们聊天反而比和成年人聊天更有趣。成年人太同质化了,孩子们却和万花筒一样,在他们感兴趣的点上可以扎得很深。但另一方面,当你真正走近他们,你也会看见他们正在承受的痛苦。有的孩子因为强迫症,要反复检查几十遍自己的名字和学号,导致无法完成数学卷子最后的大题,有的孩子每晚到凌晨三四点才能睡着……只有你真的去倾听,去共情,才能真正地理解他们,他们的内心世界才有可能呈现在我们这些大人面前。

《少年发声》栏目中,很多孩子找到我,都是有倾诉的需求,希望自己的故事能让更多其他家长看见,可对自己的家长,他们反而已经绝望了,觉得给他们看不看都改变不了什么。

南方人物周刊:从您的经验看,让家长改变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么?

陈瑜:以我们办的家长营为例。我们希望通过家庭教育的相关学习后,家长们能在教育中以孩子为主体,真正理解和尊重孩子。但输出同样的信息,家长们的改变各不相同。有些家长一下子就悟到了,会非常迅速地贯彻到日常实践中。也有一类家长,听的时候觉得很有道理,但实践起来,要么很犹豫,要么走两步退一步。还有一类家长会非常顽固,他们坚信自己的教育方法是对的,是孩子不行。什么类型的家长会改变,跟他们的学历、社会地位、收入水平都没有关系。实际上,我们见过许多社会地位高、收入高的精英型家长非常固执。

2022年10到12月,我们办了一期线下工作坊,有12名家长参与,他们的孩子大多处于休学或厌学状态。通过8次学习,有一位爸爸改变特别大。10月他刚来时,他的孩子每周都有一两天不去学校,平时跟爸爸完全不说话,还会和妈妈打架。这个孩子还一度要拉着爸妈去派出所改户口,要把自己改成“孤儿”。

到12月结业时,他们家的情况已经明显转好。之前,夫妻俩为了控制孩子玩电子产品,什么招都使了,没收、断网、拉电闸……都没用。在工作坊学习后,夫妻俩达成了共识,不再对孩子实行“高度控制”。他们心平气和地跟孩子说,你现在初中了,已经有管理自己的能力了,然后就把电子产品的使用权完全交还给孩子。

结果第一天,孩子打了一通宵的游戏。第二天早上接着打。到第二天晚上,打不动了。当他觉得打游戏无非就这样,便开始慢慢地去平衡游戏和作业。你说第一天那个通宵,有多少爸妈能熬得住啊,很多爸妈可能第一个晚上就冲进去了。这样的结果就是把孩子对你的信任一下子抹杀了。孩子会觉得家长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几次实践下来就不信任家长了。当你越禁止一件事,对孩子的诱惑越大;而一旦他获得了完全的自主,他玩好了,反而这种吸引力会减弱。

工作坊里还有三位妈妈分享了类似的经历。因为“阳了”没劲管孩子,她们有两三天就完全躺在床上休息。结果,这几天孩子的表现反而很好,上网课也不用催了,也不磨蹭了。她们都很惊讶。我也跟她们说,上了这么多节课,一直跟大家说要学会放手,大家都犹犹豫豫,反倒是病毒把自己打倒了,不得不放手了,才看到了孩子的转变。

南方人物周刊:您上述分享的都是初中的案例。是不是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方法也不同?

陈瑜:对。对小学低年级的孩子,学习习惯的建立比较重要。家长可以和孩子一起讨论什么样的时间安排既能让他们高效完成作业,又能让他们比较舒服地满足玩乐需求。有些低年级的孩子做作业很拖拉,是因为家长会给他们布置额外的作业。他们会觉得学校的作业做完后,后面也没什么好事等着我,就会磨蹭。如果作业做完后的时间可以让孩子自由安排,那情况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对高年级的孩子,他们已经知道学习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家长还在事无巨细地盯着,就容易产生很大的矛盾。从小学高年级到初中,家长主要抓的应该是睡觉时间。比如晚上10点睡觉,9点半要去洗澡。只要抓好这个时间点,学习时间他们可以自己安排。但这一点,很多家长是做不到的,一看孩子七八点了还没打开书包,就急得不行。其实制定计划后,孩子也是需要摸索的。你可以给他一个星期的试错期,千万不要他第一天没做到,你就急于纠正。可以等到一周结束后,大人和孩子一起复盘,看如何进一步优化。这样一来,孩子就会相信家长是真的信任他们自己来管理时间,孩子的主人翁意识就会建立起来。

南方人物周刊:您说过,孩子的问题很多时候是大人的问题。然而,大人的问题也是大环境的某种投射。当大人自己无法消化大环境的压力,这种压力就会被转移到孩子身上。

陈瑜:是的。其实今天的家长,大家生活都不易。一方面,外部经济形势不好,影响就业市场,很多名校毕业的学生也找不到工作。这种外部压力当然会让家长焦虑,他们会觉得孩子要成绩好,要能跻身名校,未来才有保障。另一方面,我们这一代家长,很多人自己也背负着原生家庭带来的心理问题,且得不到疏解。

我们在做青少年心理问题的咨询时,首先会了解孩子目前的情况,接着会分析亲子关系出了什么问题,随后我们也会去了解家长个人的成长问题,看看家长有没有原生家庭带来的认知偏差,或者有情绪管理的问题。

很多家长可能他们自己的原生家庭就有一对非常焦虑的父母,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灰色的印记,或者他们自己也生活在某种负面情绪中,进而导致他们在做父母的过程中行为变形。所以,我们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其实是在做家庭治疗。这是一个不容易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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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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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短期无法改变的大环境,

父母应给孩子托底

南方人物周刊:一头是不快乐的孩子,一头是焦虑无助的家长。教育涉及的面向太广,机构也有自己的能力上限,您会有无力的时候么?

陈瑜:的确。教育只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环节,是附着在一个宏大的政治经济背景之下的。包括当前的教育选拔体系、制度安排,很多东西并非一个心理机构有能力解决的。可即便我们面临着很多短期无力改变的东西,作为个体的家庭,作为孩子的父母,你总要给孩子托底吧?如果家长再不去保护孩子,谁来保护他们?家长要清醒,不要把孩子生拽到这个大机器里,去背负这种碾压。家庭应该是孩子的港湾,至少在这个港湾,你能还孩子风平浪静。如果你放任港湾里波涛汹涌,孩子这艘小船要如何开出去?

我们也应该看到,有很多家庭教育环境良好的孩子,他们照样有非常强大的自我认知,有能力去应对各种挑战。所以,这其实考验的是家长,你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家长的改变是很有价值的。

南方人物周刊:最近,有哪个案例对您触动比较大?

陈瑜:2022年上海封控期内,我采访过一个男孩。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离开自己的家。封控期内,他一直和父母同处一室。因为关系恶劣,为了减少和父母见面的次数,这个男孩一整天都不喝水,这样就不用出房门上厕所。他跟我是用文字聊的,所有提到父母的地方,他全用的“它”。在他眼里,既然父母从来没把他当作人来看待,那他也一样。

那段时间,他状态很不好,不愿意上网课,也不愿意做作业。唯一的例外是数学,因为他之前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状态也很不好,这位数学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听他倾诉了两个小时。孩子说,这还是第一次有成年人能听他把话说完。后来,他和父母起冲突,离家出走,也是那个老师收留了他。所以他对那位数学老师有很深的感情,他会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学习数学,就对不起那位老师。

所以你看,人和人之间是有情感的。即便这个孩子现在状态很不好,但如果他的生命中能有一个真正懂他的成年人,就会给他力量,他还是能努力把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情做好。

南方人物周刊:您是心理咨询与家庭教育专家,也是一位母亲。您遇到过教养难题么?

陈瑜:我儿子两岁左右进入了第一个叛逆期。作为新手妈妈,我突然有很多事情搞不定,只能向一位做幼教的朋友请教。听完我对各种棘手问题的吐槽,她反而恭喜我,“这说明孩子长大了,你原来那套模式已经不适用了,你需要自我更新,才能跟得上孩子的成长。”他的话让我一下子转换了视角。后来,我每次碰到搞不定的事情时,我不再把这些难题当作孩子的问题,我会想,哦,孩子又长大了,然后思考怎么和孩子更好地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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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遇到教养难题时,家长应思考怎么和孩子更好地相处 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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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孩子,而不是把他们当作出成绩的机器

南方人物周刊:对于很多经济欠发达地区的父母和孩子,他们可能没有经济条件也没有很好的渠道获得专业的帮助,有没有哪些简明的技巧和底层原则是你可以分享给大家的?

陈瑜:确实,很多欠发达地区,心理医疗资源也相对短缺。我就接触过一些孩子,他们有的会把自己的早饭钱省下来,说要凑到六十几块钱,去药店买一盒“让自己开心起来”的药;有的说自己会去楼下认识的卖药的邻居那里买药。这些都挺危险的,因为精神类药物如果乱吃的话,会对孩子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况且用这种途径获得的药物也难以对症。

此外,这些地区家庭收入也相对较低,很多家庭无法负担给孩子做心理咨询的费用。有一些公益咨询平台,但公益平台不能只是新人练手的平台,也应该真的能给家庭提供一些专业帮助。因为如果孩子前几次做咨询的感受不好,他们很可能就会对专业支持丧失信心,觉得咨询师就是这么回事。当然,这背后也有我国专业青少年精神科医生、心理咨询师等数量、质量不足,服务供需失衡的难题。

当这些外部的结构性问题一时难以解决时,家长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最底层的原则很简单,就是爱孩子,把孩子当作人来爱,而不是把他们当作机器,把自己当成教导主任,逼着孩子出成绩。爱能给孩子很强的安全感,有利于孩子建立强大的自我认知,这样的孩子才有力量去发展自己。

南方人物周刊:马上就要开学了,您会有哪些呼吁?

陈瑜:2022年9月开学那阵,我接触到的很多孩子休学了。2022年年底,全国很多学校又经历了一轮网课。马上开学了,我呼吁学校不要一上来就考试,因为上网课效果确实是会打折扣的。我建议学校都能给孩子们一个缓冲期,帮助孩子们平稳情绪和心态,告诉孩子们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可以先把上学期的内容巩固一下,再教新的知识。此外,疫情期间,孩子们在社交和娱乐方面十分欠缺。开学后,学校也可以多举办一些文体活动。毕竟学校不只是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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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发声》海报

(感谢邓郁为本文提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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