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鹏
有人说,“70后”是最关注内心世界和精神信仰的一代。
2020年12月13日14时,三合书艺馆正在举办一场名为“艺术现场”的讲座,寇庆山(老寇)主讲《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流行音乐》。
老寇即前文谈到的大庆市音协流行音乐学会会长。年轻时他曾在大庆采研研究所工作,后因全心投入音乐事业与单位解除了劳动合同。作为大庆第一代原创流行音乐人,老寇在器乐方面有10项国家发明专利——如“吉他 拨片”演奏,开创了多角拨片吉他演奏新技法,在国际上也是首创;“琴 吉他”演奏,开创了把两件乐器成功合成一件乐器的演奏方式。
老寇的讲解把听者的思绪带回到往昔——带入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流行音乐。大家一同感受邓丽君、罗大佑一代华语流行音乐的启蒙;感受来自日本电影《追捕》主题曲《杜丘之歌》的绚烂,九十年代日本流行音乐人宇多田光、滨崎步的巅峰时刻;感受校园民谣代表高晓松、摇滚之父崔健的星光璀璨……
在老寇的讲述中,大庆原创流行音乐的脉络也逐渐清晰,它与中国大陆原创音乐的发展同步,经历了1983年的流行音乐启蒙,1990年初期的快速发展,并在20世纪末达到繁盛,又在进入2000年之后慢慢消退,到2012年以后进入恢复发展期,到2019年、2020年又有了繁荣的迹象。
从全国来说,《乐队的夏天》这样的原创音乐活动当前正火热。原创音乐似乎又将进入一个繁荣期。
老寇
壹
八十年代:年少的纯真和梦想
老寇是油二代,1970年出生。那个年代,流行口琴。十四五岁时,为了纪念友谊,老寇和两个好朋友,共同创作了人生第一首歌,三个人不会谱曲,就随着感觉用口琴吹出调儿……
“音乐表达的是情感,没有具体的样子,但那却是最迷人的部分……”
“小小少年的我们,有很多的理想……”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买一把口琴要一两块钱,在父母看来是不务正业,不给买……直到1987年,父母给我买了第一把吉他,从此我疯狂地、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老师学。那时候老师也稀缺,谁会一个音,谁会一个‘恰子’(节奏),我都去跟着学……”
天鹏是土生土长的大庆人,十三岁那年,父亲发现了他的音乐天分,从朋友那为他借来一把吉他。仅是听着录音机里的吉他曲,天鹏就能够弹奏出整支曲子。天鹏说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还有些佝偻。作为一厂四矿的一名清洁工,天鹏每天挥舞着大扫帚清扫院子,就如同弹了一首《送别》。
天鹏是独立音乐人,他演奏吉他的水准,是大庆原创音乐圈公认最有感觉的。
天鹏说,他高中毕业那年,报考了哈尔滨某艺术学院,最终落榜了。他说,招生老师看见他的那一刻他就落榜了。回到家里,自卑和愤懑让他泪流满面,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听音乐。三天后,他突然就释然了。他记得自己是因为爱才拿起了吉他,因为爱才走进音乐世界,虽然不能进入梦想的学府,但音乐的大门从来都对他开放着。
第三届音乐节上,天鹏创作弹唱的《萨尔图布鲁斯》,打动了现场所有人,用鼓手老梁的话说——听那音乐,就像在逛街,逛我们的城市……听天鹏声音里的忧郁沧桑,听流淌在旋律里的深情,还有一点点小人物式的自嘲,以及那欲说还休的对萨尔图的眷恋。在萨尔图生活了五十年,天鹏觉得自己就是萨尔图的一部分。
多少年过去,天鹏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这是这群人的共同特征……从天真年少到渐渐老去……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出生的老寇、刘东、天鹏等人,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正值青春年少,赶上大庆流行音乐从萌芽到生长阶段,许多有这方面爱好的人,渴望通过音乐表达思想情感,但当时的学习条件有限,也很少有人陪着一起“不务正业”,他们都在通过各自的方式学习。
东子
贰
三十年了,一直在
30年了,刘东(东子)的解放乐队还在,一直没散。
因为音乐结缘,哥仨一辈子在一起了。
但是2006年9月26日,乐队鼓手郭强走了。刘东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六,在采油七厂工作的郭强在陪母亲看病的路上,出了车祸。
郭强去世后,乐队人把他的老父亲当成了自己的爸爸。
30年岁月流转,有老队员离开,也有新人加入。解放乐队一直到今天始终坚守梦想。
刘东(东子)是“70后”,父母是老师,他打小听着母亲的《摇篮曲》长大。
哥仨结缘是在技校读书时,刘东有两个玩得好的同学,在刘东的影响下,小哥仨较劲儿一般练吉他,一起参加学校的演出活动。
毕业那年,三人约定两年之后再见面时成立一个乐队。
1992年,再见面,彼此之间的演奏水平有了差距,三人就相互督促着练琴。1994年,他们终于组建了自己的解放乐队——“当时觉得‘解放’俩字很帅气,用音乐解放世界,后来就变成了用音乐解放自己。”
刘东毕业后进入油田单位工作。因为会弹吉他,受到单位的重视。那时候油田很多二级单位喜欢搞文艺汇演,搞歌词创作,尤其是每年的大型文艺汇演,刘东都被抽调去组织排练。那时,单位乐器配备齐全。刘东不等领导安排,就满单位里找贝斯手、吉他手,又让要好的同事打架子鼓,一个简单的乐队组建成型!
“大庆最开始的乐队,大多和油田二级单位有一定关系,或者说就是脱胎于油田二级单位。”刘东说。
上世纪80年代末期,油田单位适应生产需求诞生的文艺汇演,为大庆流行音乐发展提供了土壤,一大批有才华的“70后”音乐人,在这一时期集中涌现。这是大庆原创音乐发展的黄金时期,原创流行音乐人逐渐完善了自己的思想,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创作出了独立作品。
一大批乐队出现——太阳黑子、统治、天鹏和他的伙伴、自由人等早期比较有名气的乐队相继诞生……
1990年到2000年,是大庆流行音乐最繁荣的时期,那时候崔健等摇滚巨星也都愿意来大庆演出,那时候汤潮(1980年出生于大庆,中国内地流行乐男歌手、音乐制作人、影视演员,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刚刚从大庆走出去,那时候仪人天带着“兄弟乐队”来到了大庆,那时候市场环境特别好,乐队集中出现,婚礼及酒吧演唱的需求量巨大……
十三
叁
一代一代的延续和努力
1990年到2000年,大庆流行音乐圈每年都有多场活动。
1999年,天鹏组织了大庆市第二届摇滚艺术节,那是大庆早期乐队的一次集体谢幕。那次活动之后,一些乐队陆续解散,大庆流行音乐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随着卡拉ok进入大庆、互联网的普及,大庆的流行音乐与全国的大环境一样,慢慢走向衰微。
2003年,老寇的最后一支乐队宣告解散。
乐队的逐渐消失,让大庆原创流行音乐创作再一次进入了小圈子创作形式。此时,大庆原创流行音乐虽然还在持续向前发展,但越来越沉静……
当其他老牌乐队相继退出的同时,一个叫十三的20岁小伙子,在上大学前组建了lastnight(昨天晚上)乐队,并与其他乐队合伙组成lastradio(最后的电台),这些人去录音棚录制了一张专辑,大约拷贝了200张,每个乐队分四五十张。拿着热乎乎的专辑,他们开始往全市音像店跑,放在人家那代卖。
几个月后再去看时,那些专辑在音像店落满了灰尘,总共也没卖出去几张。后来,多半都送给了朋友。
“其实大伙儿都明白,就算是按照市场最高价算,卖的钱也不够录制费用。”十三说。
十三是大庆原创流行音乐人“80一代”的代表。如今在大庆最有影响力、在国内流行音乐中排名前十的丢火车乐队,最早就诞生在十三这。
1999年到2003年这一段时期,老寇的乐队还在挣扎的时候,十三正在哈尔滨上大学。那时,十三在哈尔滨见识了一些大型的livehouse(专门为乐队演出而设计建造的演出屋)和现代音乐教学机构。
回到大庆后,十三开了大庆第一家现代音乐学校。丢火车乐队的主唱球子就是这里的学生,十三也在乐队担任贝斯手。2012年,丢火车乐队去了北京。十三留在了大庆。
现在,十三主要做幕后,在大庆和绥化开了专业后期制作公司,找他的多是影视剧公司,来自全国各地。
2004年到2012年,大庆流行音乐处于消退期,但仍有一些民间音乐活动。这一段时间的公益音乐活动,都有十三的身影。十三成为大庆原创流行音乐承上启下那一代的一分子。
2013年开始,大庆流行音乐开始慢慢进入恢复期……就有了前文谈到的五年主题歌会,及三年原创音乐节。大庆原创音乐人历经四十年,再次走到了一起,从“60后”到“90后”,已是四代人。
解放乐队(资料片)
肆
美育在民间:原创音乐正走向生活
黄瑶,原创音乐人,广西南宁人,2010年受大庆原创流行音乐乐队高水准的吸引,来到这座城市。她是被吸引来的音乐人的一个代表。
2011年,黄瑶在大庆开了一家录音棚工作室。2016年,黄瑶开了一家音乐工作室。黄瑶的公司经营得非常好——这个工作室,就像一个窗口,让我们看到,这座城市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寻常的日子里,写歌、编曲、歌唱……
“来我工作室的,大多数是年轻人,‘90后’一代,年龄集中在20-35岁之间,这里有一些普通的上班族,偶尔也有年纪较大的,比如一位老大爷,写了一首《小桥》,拿来制作……”
“他们拿的都是自己的原创歌曲,因为做得不太规范和专业,需要修改,重新编曲、修音、录制小样……”
“他们愿意为理想和梦想去追寻,他们的作品制作出来后,都是全网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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