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有一位导演,获奖无数却又饱受争议。
他是威尼斯,柏林,戛纳的常客,拿奖拿到手软,13次提名,10座奖杯,他是最佳导演的获得者,他的电影大部分都被评为最佳影片。
他是出身底层的流浪画家,一个穷小子,从未读过电影艺术院校,却成就了韩国电影史上残暴与美和诗并存的奇迹。
他是金基德。
韩媒曾称他是“21世纪最具领导潜力的导演”,是文艺青年心目中最牛逼的导演之一,不说话分分钟让你达到高潮。
很多人第一次看他的电影,都被其血腥暴力的镜头吓坏,那些疯狂扭曲的画面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极具个人魅力,一个永远在关注边缘人的艺术家。
遗憾的是,这样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导演,却倒在了新冠的面前。
虽然金基德在韩国影坛地位崇高,但国民对他的看法却是两极分化,有人喜欢他,有人却骂他是“娼妓导演”,要他滚出韩国。
今天,小妹要介绍的这部电影,当年在韩国首场放映时,曾一票难求——
《圣殇》
피에타
电影的开头,一个年轻人坐在轮椅上,将一条大铁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随着轮椅慢慢地向前移动,铁链也勒得越来越紧……
男主李江道是个十恶不赦的高利贷收账人,他从小无父无母,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长年累月都是一个人生活。
生性孤僻的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帮老板收债。
为了收债成功,李江道对欠债人的手段极其残忍,不仅又打又骂,甚至会将欠债人弄成残废,以此换取保险金。
一天,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李江道的面前,一言不发地跑到他的家里干这干那。
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李江道感到莫名其妙,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个女人推出门外,但是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女人都会锲而不舍地跑回来。
李江道被弄得不胜其烦,他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陌生女人坦白,自己叫江美善,三十年前因为年纪太轻,迫不得已抛弃了亲生儿子,而她的儿子就是李江道。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想必是个疯子。
本能反应让他十分抗拒江美善,他一点儿也不感动,只是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打在江美善的脸上。
李江道甚至威胁江美善,“如果你不离开,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可是江美善并没有被吓倒,她还是坚持不懈地跟着她的儿子,李江道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为了让儿子接受自己,补偿丢失了的母爱,江美善不惜跟在李江道后头附和他的行为。
看着欠债人被儿子折磨得死去活来,江美善毫不犹豫地走上前补刀,让欠债人伤上加伤。
可是这些行为并没有让李江道多出几分同情,他恶狠狠地打电话警告江美善,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否则让她碎尸万段。
而电话的另一头,江美善却温柔地唱起了摇篮曲,就像一个母亲在哄孩子入睡。
李江道第一次听到所谓“母亲”的声音,坚硬的心似乎有了一丝触动。
为了印证江美善“母亲”的身份,盛怒中的李江道用刀割下了腿上的一块肉,逼迫江美善吃下。
江美善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活生生的削肉还母啊!
然而,更令人恐惧的戏份还在后头——
李江道居然试图强奸自己的母亲!
变态的兽欲让人看得内心发毛,但是放在李江道的身上,一切却又显得顺理成章。
不是不渴望母爱,相反,恰恰是太渴望了这份丢失已久的情感,才会让李江道去到发疯,癫狂,乃至失控的状态。
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江美善,李江道终于放下了戒心,逐渐接受她是自己母亲的事实。
从那一天开始,江美善便开始照顾儿子的生活。
李江道第一次觉得回家有人在等自己吃饭,有人夹菜给自己,有人为自己洗衣服,有人为自己盖被子的感觉是这么奇妙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李江道的收债日常也变得不那么血腥暴力了。
面对一个刚为人父的欠债人,李江道居然选择放过了他,还鼓励了他一番。
的确,母爱让李江道内心仅存的善意逐渐蔓延,他不再麻木不仁,变得有思想有感情。
为了重拾流逝的时光,母子俩第一次手拉着手去逛街。
他们在饭店里互相给对方喂食,买同款情侣眼镜,李江道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
故事到这里,母亲算是成功感化了儿子,但是剧情并没有朝着happy ending的方向走下去。
这时,画面定格在,江美善站在一间破屋子中,看着一把空轮椅,一条大铁链,默默发呆。
轮椅 铁链,难道这一切和电影开头自杀的小伙子有关?
没错,所谓的“母慈子孝”只是一场骗局!
原来,江美善真正的儿子之前因承受不住李江道的残忍催债,绝望中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江美善无法接受亲生儿子的离世,于是扮成李江道失散多年的母亲接近他,目的就是复仇,让他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所以,她不仅要在肉体上摧毁李江道,更要在精神上毁灭他。
泯灭一个人的灵魂不是靠复仇的愤怒,残害肢体,而是毁灭他对爱的渴望。
于是,江美善自导自演了一场绑架戏,让李江道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呼救声,随后便玩起了失踪。
李江道第一次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害怕这是欠债人的报复,又或者是老板的惩罚,他开始疯狂地满世界找妈。
终于,他在一栋废弃的高楼里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彼时的江美善正被人一步步逼向楼边。
一向冷酷的李江道为了营救母亲,居然一遍又一遍地跪地、求饶,磕头。
然而他的哀求并没有换回母亲的命……
江美善的复仇成功了,她成功地将李江道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软肋,江美善就是朝着这个软肋狠狠地捅了一刀。
李江道永远都不会知道,江美善连死都是在自导自演,她就是要让李江道带着愧疚,痛苦地活下去。
按照母亲的遗愿,李江道将母亲的尸体埋在指定的地点,然而还没挖到一半,一具男尸出现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男尸才是母亲真正的儿子,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李江道将男尸身上的毛衣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躺在母亲身边时,这一幕是极其震撼的。
这是一种和解,也是一场解脱。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
不是杀死你,也不是杀了你最爱的人,而是让你爱上仇人,然后揭穿真相,再自杀。
杀身容易,诛心难啊!
李江道可恨,但更是一个可怜之人。
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用钱试探人性的恶魔,没有爱,他的不幸全部来自人性的黑暗:欲望,即使再冷血的人,也逃不过这个束缚。
影片的最后,李江道将自己绑在曾经的受害者家属的车底,车开了一路,鲜血染红了整条马路。
这是他能为自己赎罪的唯一方法。
然而这样的救赎,代价也太大了。
有人说:“对于金基德无论好恶,他的电影都像一束光,投射到社会与人性的边缘,就像看世界的第三只眼睛”,这可能就是金基德成功的最大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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