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昨晚播出,有人吐槽周迅年龄老,造型不好看、声音被吐槽,我只想说,演了多年的戏,周迅演技无容置疑;少女时期的造型加起来也不过十分钟而已,以偏概全未眠太尬黑;声音一直是周迅的标志性,在中后期是很贴合如懿这个人物性格的,隐忍深情和日渐沉稳的正宫风范皆俱,而且对好的演员来说,原声是演技的一部分,必不可少。而关于周迅年龄老了,周迅从未说过自己畏惧老去,相反她尊重自然规律,因为“他们能演的东西我也许演不了,那我能演的东西他们也演不了,这有什么可焦虑的呢?”有自信、有态度,用业务能力对抗年龄的冲击,这才是周迅,我们slay的迅帝!
附:周公子vogue采访内容。
像一个“春天”的自己
早前过去的一整个冬天、春天,和刚刚开始的夏天里,周迅都很快活,一直在创造,在电影片场,在那样一种被她描述成是“清风吹过来,天很蓝”的精神氛围里,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春天也似,“发个芽,开个花,整个是很愉悦的,对!”
到底有多爱表演——这样的命题就不要谈论了吧,就说你是不是舒服,就说是不是还想一来再来。你在某一件事情里得到了舒展和快意,就希望不断去探索。是人之常情、常理。是这样一份“自己又活了”的好感觉,让周迅不舍得离场。
于是,春天还没完全过完,周迅已经完成了陈可辛监制、岩井俊二导演的电影《你好,之华》拍摄,跨国文艺三角组合,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文艺之风。
岩井俊二的电影片场据说很神奇,周迅回想起来时一些细节还是历历在目。她说几乎从来看不到灯光脚架,那位一直留着垂肩的发看起来寡言又细腻的导演对光的处理很特别,他用很多日光,今天的天是怎样的颜色,他就用怎样的颜色。周迅喜欢。“什么叫完美?阴天就不是完美了?你就顺着那一天的样子来吧,也是一种美。”她学到了,不要求,不刻板地设计,“真”与“变化”有时候也会过分迷人。
手持摄影机的长镜头拍摄方式,她也喜欢。“好像从《苏州河》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喜欢长镜头,我想要怎么走,我想要去哪儿,就非常自由。你的情绪不会被打断。”
相较于理性分别和定义一出戏、一个角色于自己的异同或对自己的意义,周迅更依赖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力和自己在现场的感觉。你给她一个剧本,她看了,知道自己喜欢,会去演,然后就放下剧本了,不再多言,但那个人自此就会一直在她脑海里盘绕的。
“对,一直在,每天,每时每刻。”然后想象就会开始自己生长,长成一团烟……周迅越说越投入,她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手势和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眉飞色舞又毫无作态。她很开心自己找到这个喻体。烟。“这团烟它是什么走向你说不了吧,但是还在一个方框里面,表演就有点像这个东西,细节描述不了,就是有一个框,然后烟!我就在这个人物里边,跑不出去,而且一直在动,对!你吹一口气她动得多点,你不吹她自己也会有一个走向。”周迅两只手掌原本在空气里摆荡像芦苇又像飞鸟,现在“啪”一下合拢了,酒窝在她脸颊上醒过来。
这是一个闷气的夏日早上,她前一天从巴黎时装周飞回北京,后一天就要回到《诗眼倦天涯》的剧组,她已经拍摄完成一半了,这是她今年的第二部电影,这一次,她和陈坤、徐浩峰导演又组成了一个三角组合。此刻,我们在一间酒店的大堂咖啡卡座里对坐,旁边桌坐着一家人在吃早午餐,爸爸妈妈和三、两个一直在跑闹的孩子,有一些无意的吵扰,工作人员起身想要去礼貌解释请他们稍微悄声一些,周迅见势马上摁住了她们,“不用,没事儿!”她没觉得纷扰,她毫无涣散,她无妨。
“再来嘛再来嘛,好玩嘛!”
轻盈,无碍,灵巧却又不失警觉。是眼前我所见到的周迅。
“对,我就是一个很纯粹的动物。”她这样形容自己,流畅如风。仿佛某种沉睡的神经被唤醒,近来连她自己都发觉,想象力开始变得丰富又自由,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喻体来表达和描述所感。
在《表演者言》里她会说:“演员很像游牧民族,比如说我到哪拍戏,就在哪住哪段时间;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在棚里搭一个房子,在里面哭、笑,完了,就拆了”。
这种转变是不是和过去几年里参加“行走的力量”,更多和大自然在一起有关,周迅没有做过刻意的总结。但她确实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呆在自然里了,“有水、有树、有风、有花香啊,我就舒服。即使在城市里,也老想去花园里坐一坐,公园里待一待……”
她尤其爱树。“我看见树当时我都抱抱它。我就会说,啊,把能量给我吧!”自然万物大多比我们人要活得长久,经历更多地球环境变迁,拥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力量。
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问周迅,那如果可以自由选择,不做人了,你愿意做什么?以为会得到什么天马行空的答案如草木、飞鸟……她却以一个反问作为回答,轻快得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为什么不做人啊?!”伴以吐一下舌头和一个顽皮的笑。
哎呀你不要这么理性嘛……少女一点!——这般揶揄逗趣她。
“好吧!那树吧,我喜欢树……”以为这个话题就可以这么过去了,没曾想她跳跃不息,“但是做棵树也不能动啊!……”
那鸟?
“鸟生命更短,下雨还没地儿躲。”
牦牛?
“不行,每天会被人挤奶,还会被做成牦牛干儿……”
好像一个游戏,可以一直一直玩下去,周迅笑到脸颊上标志性的酒窝都浮上来了,一副意犹未尽。“再来嘛再来嘛,好玩嘛!”
所谓“灵气”
从今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发现,周迅的节奏轻快了,舞台忽然也好像变大了,有趣的是,连身边人都开始说她,居然健谈了。
“灵气到底是什么呢?”周迅歪着头,一双杏核眼望过来。她听人们把这个词安在自己身上少说也有20年了吧,可是,灵气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解,“灵气是不是就是悟性呢?……不确定?那灵气是什么?”
谈话于是开始变得有趣,我讲出自己的理解,那“灵气”或许是一种不会被外物侵害到的能力吧,好像一只昆虫独自在地上爬着走着,路上的土、树叶、其他昆虫在做什么,这些都不会沾到你身上。你走了好远,还是那只昆虫,那个颜色……
“那是因为傻吗?”周迅把本来围在脖子上的咔叽色薄绒围巾摘下来,斜绑在自己身上,从左肩上搭下来,绕到右边胳膊下面随手打一个结,像只登时就可以出发去解救师父的齐天大圣。“我怎么可能不沾到呢?肯定沾到啊!那我要是不沾到,我对于角色的理解怎么来呢?”
关于灵气的话题就此撂下了。这是一个由无数主观思维构建起来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一样事物的认识,也有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交流会生出太多的误解和缝隙,周迅恰是见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隔阂,所以想要更简单一点,现在的她倾向于去聆听他人之见,大过于说服周遭服从自己,“不要太固执,这样会把自己变小。”
“你看,所以我们是公平的,你说你的观点,我说我的观点。而且我其实还会不停吸收你的见解……哎呀,这就是灵性吧!”
她说到这里,把谈话翻回到半个小时之前。“你还记得刚才你问我,做《表演者言》和山下学堂,就像是把一个石子投到水里,有没有听到回声吗?”我记得,当时她听过这个疑问,第一反应是诧异,甚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完全没有回声吗?”现在她开始觉得这样的质疑也很新鲜了,她需要一些不同以往的交流,“我以前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以为石头丢进水里就应该会有涟漪和圈儿的吧,但是你说了这个问题我就会想,也会重新看待自己做这件事情的初衷,我很确定,我没有去想石头丢进去我到底要干嘛,反正我就把它们丢进表演这条河里了,没有问题,至少我丢了。”
周迅接下来纠正我的用词。“不是教育,是分享。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育的。”她言所指的,正是自己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在做的这一系列和表演行业相关的节目与课程————连续两季在豆瓣超过9分评价的《表演者言》,以及与陈国富和陈坤一起创办的“山下学堂”。
“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只能分享,我看到、我听到这些事情我的感想是什么,可能我的感想对你有所启发。”
“我焦虑什么呢?”
已经开学半年的山下学堂就像是她和同业好友的理想国。特意邀请来授课老师不仅有表演专业的权威,更有各行各业的精英,有设计师、建筑师、心灵美学老师、甚至媒体记者。
“我们真的很希望可以请到蔡国强老师来山下学堂上课。”周迅一字一句郑重表态。她和蔡国强并没有交集。在她的理解中,“创造”本身,就是异曲同工,所以在她看来蔡国强的烟花里也有他的热情、冲动和赤子之心。
他是你的爱?
“是的,我的爱。”周迅开始分享起她在蔡国强的纪录片里曾经看到过的画面,他在家乡做《天梯》,直耸云霄的烟花在天空中炸裂,老乡们一个个看得那么开心,蔡先生就觉得满足了。周迅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少男心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没有见过,但似乎又有隐秘的共性。“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找到人类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不管你在哪个年龄段,你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你在哪一个环境。”
年华在不可逆转地逝去,但没关系啊,谁规定一个女人的年纪在过了某一个数字节点之后就不能拥有美好和价值了呢?“15岁与40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年龄阶段,用的东西、化妆品都不同的。”
她无惧一拨又一拨年青人出芽、成长,有些冒失地问她:“你会焦虑吗?”
“我还好。因为我焦虑什么呢?他们能演的东西我也许演不了,那我能演的东西他们也演不了,这有什么可焦虑的呢?”
在周迅看来,可怕的不是年华逝去也不是任何形式的新旧更替,真正需要去反思和规避的是人在外界声音之下对自己自然成长的偏见、误解。
“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是你受到了一种成见的影响,你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会变老?或者变胖……”周迅的音调不自觉提高了一些,某种心切攀上她的眉梢。她为身边甚而比自己更小的那些女孩子们感到不解,某种观点催促着我们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留住自己青春的容颜,仿佛变老是一种过错和罪责,为什么?
“老”不代表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枯竭,“老”有“老”的智慧与价值。“每个行业里都是人如果被封在某一个样貌或者状态里,不是更可怕吗?所以哎,大家醒一醒!醒一醒,我们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周迅张开手臂在半空中不由自主晃动,那手指翻飞的样子恰似花火噼啪。
“大家醒醒,不是这样子的!”
她怕老,却不怕承认她怕,但她不信“老”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创作力和感受力。
“不会(影像创作),你只要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让你的脑子秀逗,你一定会有创造灵感。……那或许不再是和小时候一样单纯依靠直觉的创作力,还有因为时间添了新的燃料。”她演见到身边诸多前辈一直到耳顺之年甚至更大,精力状态还是「杠杠的」。
世事本来没有绝对,何苦自己给自己无端的年岁上的枷锁呢?
好多人说周迅,眼睛里永远有少女的神,在她的理解中,“少女感”不是她追求来的,仿若基因里本来拥有,这可能无法让每个人效仿得来,但持有一颗赤子的心,一直一直持有,并非天方夜谭。
这份“赤子心”中包含不变,也包含——变。
与周迅这一番深探,令我感到意外的一桩小事,是她对世事变化的接受。她一方面会感慨现代的人凡事都要追求快,追求速度——“整个时代这么快,其实是要解决人变得懒惰的问题,快,就是要节省时间,但是省下这些时间干嘛呢?”另一方面,她又会欣然看待所有突如其来冒出的新事物和新风潮,甚至会语重心长拍着大腿教诲我:“时代往前走,你不可以假装听不到。变化来了,你就观察变化,不要害怕,只要是不属于你的,就不会把你吞噬。”
她有这份冷眼旁观的理性,因为她懂得什么是真正值得自己闭上眼睛冲进去的。她投入过,所以更知道分辨,何为自己,何为外部世界。
她以这一次在巴黎拍摄《Vogue》封面的经历为尺,“我在摄影师的镜头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我的样子,很安静,我没有看到过自己这一面。就很好。”
现在的她也会开始站在对立面思考,比如“自然”与“直觉”的对立面——“做作”,是不是也可以接受呢?
“前几天我为’onenight’(周迅发起的关注特殊儿童群体公益项目)拍海报的时候,就发现镜头里除了自然之外,我还可以来点更多的来表达我的表达。我小时候一定认为做作是很讨厌的东西。但是现在觉得在镜头前做作也是一种感受和表达方式啊?”
“做作”——她现在丝毫不怕将这样的词汇加诸在自己的言辞和表达中,因为“你知道我变不成真的做作。”
她开始确信,世间任何一种形容、一种存在,其实都只存在于人们的主观中,认清了这个,很多事就会开始变得简单。她指着我头上的丝巾头带说:“我也很喜欢头带,但以前我看到你用这种三角形的绑法,就会觉得不好看,然后用这个很小的东西去判断我不喜欢你这个人。”现在她变了,不是变宽容了,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开始变得全面。她喝咖啡的时候习惯在美式里再兑一些水,“一定也有人觉得你这样土不土啊你,但我就爱这样啊!所以,我的主观的世界我不能强加给你,你的主观的世界你也不能强加给我!对!”话毕,周迅拎起手边的水杯,又把小半杯白水褶进咖啡杯里。
极畅快,极自由,好像鱼戏莲叶间。她因为泾渭分明地看清了一些事,于是也更想要担起一些责任,就想在这个天高地远的世界里,游牧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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