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wam
原创
一
还记得我写的《心里有个人》这篇小说吗?(那是个真实的故事)本来我以为吴秀珍老人会带着思念和遗憾终老,却不知我的那篇小说,让她思念了七十多年的许利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前几天,我去看望一个故友,她生病了,是不治之症。去的时候走大路,回来走小路的(四米宽的乡间水泥路)一是路近,二我想顺便去看看吴秀珍老人,她家就住在这条水泥路旁的一个小村庄上。因朋友一再挽留,我在她家歇了一晩。吃过早饭,我告别了朋友,骑着摩托车返回。车子行驶了六七里,就到了吴秀珍老人住的村庄。我问迎面走来的一位大妈,她指着隔着一块水田、走廊带包箱的四间瓦房说:“那就是。”我看着屋门口坐着两位老人,不待我再问,那位大妈就对着老人喊:“小明妈,你家来客了。”
两位老人闻声,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道谢后,骑着车子向他们奔去,老人也站起来朝我走来。停好车。她没认出我,便问:“你是哪个?你是哪个?”
我取下头盔和墨镜,她认出了我,笑着说:“是你呀!怎么想着来看我?”
我说:“是路过,来看看您。您还好吧?”
老太太开心的笑着说:“好!好!你也好吧?”
我说:“我很好!”
她把我领进她家的堂屋。
堂屋大约二十几个平方米,天花板是天蓝色花纹的塑料扣板,地是本色的水泥地,拖的很干净。堂屋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左边的隔墙边放一张摇椅,右边的隔墙边放着几条小木凳,堂屋的上方紧贴着墙,摆着一张长条几,条几上一只暖水瓶,一个茶盘,盘里四只玻璃杯,旁边一个绿色的茶筒。一张八仙桌紧贴着条几,八仙桌两边各放一把靠边椅,下方一条长板凳。都是老式的枣木家俱,抹得晶亮,她把椅子稍微朝外拉开一点,让我坐,又对着跟在她身后的老人说:“利明,看小英回来没。”
听老太太喊利明,我立刻朝老人看去。老太太笑着说:“等会儿跟你讲。”
正说着,保姆小英提着一桶洗过的衣服回来了。她看到我,又惊喜又意外。寒暄了几句之后,老太太跟她说:“小英啊,中午留小王在这吃饭。衣服晒好后,你就去烧饭。冰箱里有肉有鸡,你再到菜园子里搞点疏菜。”
我立刻站起来阻止。老太太把我按回原来的坐位,说:“正愁找不到你,今天碰巧了,怎可能不吃饭就让你走呢。”
我有点蒙,问老太太:“怎么回事呀?吴奶奶。”
老太太笑着说:“你是不是把我在医院里跟你讲的事,写成了故事,发到网上了?”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老太太笑着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我一猜就是你。小王,谢谢你呀!是你的那个故事,让我跟许利明在有生之年还能相见。你说这餐饭,我们该不该请!”
听老太太这么说,我很意外,问:“吴奶奶,您能说给我听听吗?”
老太太叫小英给他俩倒了两杯白开水,给我泡了一杯茶。小英把茶递给我,笑着说:“跟做梦一样。”老太太把水朝许利明老人移了移说:“你说给小王听。她就是写那个故事的人。”
老人有点激动:“小王,谢谢你呀!谢谢你写的那个故事。若不是你的那个故事,我今生不可能再与秀珍相见。”
“许老先生,是吴奶奶的深情感动了我。也是你们的缘分深,今生才得重逢。我还得谢谢吴奶奶跟我讲了那个故事。说实在的,在写的过程中,我很享受,很快乐。你们的故事,也让很多的人得到了享受和快乐。”
二
许老先生开始叙说:“我家在上海浦东,女儿住在北京。老伴去世后,她一直要我到北京去跟她们同住。我呢,一是住惯了上海;二是舍不得离开我那两室一厅的小屋。那是我跟秀芬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她走了虽然一年多了,但我感觉她还在。家里七十平米的地方,地上有她的足迹,空气里流着她的气息。
我一直是女儿的牵挂,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她不放心。一天打几个电话,一有空就赶回来看我。还要给我请保姆,我拒绝了。
今年四月她退休了。说不管我同不同意都要把我接去北京,说她有时间照顾我了。
那天晚上,我们父女俩说了很多话。我不想离开,但又不得不离开。她看我心里难过,想缓解一下我的心情,就说:‘爸,我在网上看到一篇小说,我用音频播给你听。’
此刻我哪有心情听小说。她说:‘你先听听,真不想听我再关掉。’
开始的时候我没用心去听。到后来,听着听着,我不自觉地流泪了。女儿一直注视着我。听完小说,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一些。女儿问我:‘那个发夹是吴秀珍送的吗?’我是答非所问:她还活着,她还在想我。———痴啊!
女儿从卫生间里拿来一块热毛巾,我擦了一把脸。女儿问我:‘要不要去找她?’我几乎没有思考,就说:要去找她!
第二天,女儿开车带我回了老家。几十年了,家乡的变化好大,若不是那次姑妈去世,我回来过一次。怕连老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表侄知道了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找了秀珍二婶的侄孙。是他领我们来的。”
老太太接过话题:“那天我坐在走廊里等小英回来烧午饭。前面的水泥路上停下一辆小轿车,车子停了好几分钟,里面才出来一个老头。身体还算硬朗,他朝我走来。我看着眼生,心里想:哪来的呢?
他走到我身边,说讨口白开水喝。我进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不接水,却盯着我手指上的戒指,问:’你是秀珍吗?‘我的心一紧,水差点泼岀来。我把杯子放到桌上,见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发夹,递給我,问:’还认得它吗?‘
我的心猛颤一下,这是我天天装在心里的思念,能不认得吗?
我努力地平复着颤抖的心。我已猜到了他是许利明,却还不敢相信,认为还是在做梦。听到他说,我是许利明时,我的泪已经流下来了。他的身体也微微地颤抖,我们四目相望,辨认着对方,想找到一点青春时残留的模样。
正在这时,他女儿和我二婶的侄孙进来了。才避免了我俩抱头痛哭的一场跌相。”
说着,老太太羞羞地笑了。
过了一会,老太太接着说:“黄土都埋到头顶了,还能活着相见,我不想再分开了,我要他留下来。老了,不做夫妻了,做个兄妹。没几年好活了,相互做个伴儿。
他有退休工资,他表示每月拿五千元,供我们三个吃喝和开支,小英两千元的护工费还是我几个儿子拿,许利明另外再给小英一千块,算是照顾他的工钱。我俩若生病了,医疗费和护理,由各家的子女承担。他若死在我的前面,丧事都有他女儿操办,我若死在他的前面,他就跟女儿回北京。这样的安排,他女儿表示同意。我呢,也把我的几个儿子和儿媳们喊了过来,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他们表示尊重我的决定,我觉得行,他们不反对。他们也表示,许利明可以把这当着是自己的家,如果哪天不想住了,也可以随时回他自己的家。就这样,他留下来了。”
我说:“吴奶奶,您此生无憾了。”
“是啊!无憾了。痛苦了一辈子,煎熬了一辈子,思念了一辈子,牵挂了一辈子,这就是爱情!”老太太苦笑着叹了口气。
“吴奶奶,你们的爱情是火焰,不冷却,不退色。这么多年了,您对许老先生的爱一直是那么的炙热。您知道吗?您的故事感动了不少网友!有个音乐人还特地为您写了一首歌呢。我唱给您听:
等迷了风,等迷了雨,等待着思念的你
等迷了寒冬和酷暑,等来了四月的天
等迷了月,等迷了星,等回了天边的你
等迷了白天和黑夜,等到了对你的缠绵
听着听着,老太太笑起来了,说:“哪有这样的歌哇!是拿我老太太开心吧!”
我说:“吴奶奶,开心好哇!笑一笑,十年少。我祝您跟许老先生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三
老太太的心愿终于了了。但不知许老先生这么多年,有没有想念过老太太。
于是我好奇的问:“许老先生,您没有兑现对吴奶奶的承诺,就那样的走了。您有过愧疚和后悔吗?在这几十年里,您有没有过像吴奶奶思念您那样的思念过她。”
许老先生说:“跟秀珍分开不久,她奶奶就派人到我姑妈家,说秀珍找到了好人家,她本人也同意,叫我以后就不要去找她了,说这也是秀珍的意思。我半信半疑,想找秀珍问个清楚。姑妈不同意我去找她,说人家姑娘都把话说死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去找她,没有男人的骨气。我痛苦郁闷,最后还是决定去找秀珍问个明白。
那天我刚到她家村口,有个大妈把我喊住了,问:你是唱戏的许利明吧?你是来找秀珍的吧?我劝你不要去找她了。她为了要嫁给你,跟她奶奶吵架了。她奶奶一气之下,跳塘了。刚刚被人救起来,还在抢救。小伙子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那天我在姑妈家草堆是哭了一夜。从那以后,人像丢了魂,半死不活。后来听说秀珍要结婚了,我就参军了。我决定不再回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到乡里报道的那天,走的时候,多希望秀珍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这首《送别》来送我。
告别了姑妈的一家,我流着泪,小声唱着《送别》,为自己送行: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我再也唱不下去了,我趴在河堤上,痛不欲生。我把头埋在草丛里,一手抓着一颗快要枯黄的草,把心里的痛倾注到两只手上,想把这些痛植到这两棵草根部的土嚷里。一棵是对秀珍的痛,一棵是对亲人的痛。
我直哭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爬起来,在河里洗了一把脸,向乡政府走去。”说完,老人沉默了。我心里很酸。抬头看看老太太,她正在用手拍擦着泪眼。
为了把两个老人从往事的痛苦中拉回来。
我又问:“许老先生,听说您后来参加志愿军了?”
老人说:“是的,我是第二批入朝的部队,是第9兵团的。”
“能说说那段抗美援朝的经历吗?”我问。
“好。”老人接着说。
“我当兵没有多长时间,部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紧急入朝。那是1950年11月初。军队没有配备御寒的冬装,只有少量的库存棉衣。很少的战士幸运地领到了棉大衣。
武器装备也很差,大部分是在淮海战役和上海战役获得的美制武器,有的还是国民制造的国产武器。
进入朝鲜,我们就投入了战斗,就是著名的长津湖战役。战斗打的很惨烈!我们是劣质的武器,美军是地空整体化的全自动武器,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大炮。我们的部队由于走的急,一些重型的武器来不及带,还留在国内。后勤补给又很匮乏,枪支弹药短缺,粮食供应不足等。那一仗打的好悲烈,战死的战士就有十九万之多。
那年长津湖特别的冻,零下四十多度。因为我们第9兵团是沿海一带的南方部队,出发的时候,有的战士还没有穿棉衣。我很幸运,领到了棉衣。那次战役冻死的战士就有四千多人,冻伤的有二三十万!尽管如此,我们的战士个个都非常的勇猛,只用了五六天的时间,就把赫赫有名的王牌美军,打到了三八线。”
我又问:“许老先生,在那些生死难料的日子里,您想到过吴奶奶吗?”
“想过。想过我死的时候还有秀珍的定情信物陪着我,来生我去找她时还有一个证物。后来又想想,不能死啊!死早了就等不到跟她一起投胎了。‘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岂不又要错过一生。
在朝鲜,我参加了两场激烈的战斗,除了长津湖之战,还有一场阻击战,打了几天几夜,山头都被炸弹炸矮了一节。天上是飞机轰炸,地上是大炮轰炸。敌人轰炸的时候,我们就躲进防空洞里。轰炸结束,就是敌人抢夺阵地的时候,我们不敢懈怠,炮声一停,就赶紧出来还击。就这样敌机轰炸,我们就钻防空洞,轰炸结束我们就进入阵地,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子弹打光了,粮食和水也没有了,后方的补给又送不上来。
送补给的是一个马车队,因为用马车运送,目标小,灵活性大,适应狭窄不平的山路。
美军为了切断我们后方补给,飞机每隔一段时间就在空中巡逻一次,几次的补给都在运输途中被炸毁了。就在我们准备生死肉搏的时候,阵地后方的山脚下,来了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就是这一马车的弹药,赢得了我们那场战斗的胜利。
据那位战士说:那天晚上,出发时一共有七辆马车,五辆装着枪支弹药,两辆装着水果和粮食。还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敌机发现了。一阵狂轰乱炸,前面三辆,后面三辆,都被炸飞了,他的马车当时正在一棵树下,才没有被敌人发现。他灵机一动,把网披在马背上,用大刀砍下树枝,插在马和马车上,敌机来的时候,他就不动,敌机走了,他才赶路。好在那天晚上夜色昏暗,才躲过了敌机的巡逻。
当我们赶到山下时,那位战士手捧着半钢盔马尿,说:‘你们渴了吧?可惜洒了一半。’
我们捧着那半钢盔马尿,像捧着生命一样的珍贵。
在那场战斗中,我受伤了,立了二等功。那位送弹药的战士也立了二等功,还得到了嘉奖!
在那些战斗的日子里,秀珍送给我的发夹,就是我的精神之柱,谁也不能想像它在我心里的重要性。”
我说:“吴奶奶不可能再嫁给你了。”
许老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不可能再嫁给我了,我们不可能在再一起。但我心里的她,没人能夺的走。其实,真正的爱是装在心里的,想起的时候,暖暖的,这也是一种拥有。”
许老先生接着又说:“正是因为她嫁人了,战争结束后,我没有马上回国。而是继续留在朝鲜,参加朝鲜战后的回复和建设。修建房屋,修建桥梁,平整土地。还要时刻准备美军卷土从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1958年,朝鲜的局势已基本稳定,我国驻朝的部队,开始大批的撤军,我才回到了祖国。”
四
“因为我认识字,回国后被按排在上海某机械厂的一个领导岗位上。
1962年我认识了我的妻子秀芬,她是顶她前夫的职,来到我们单位的。
说起我的妻子,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有姊妹五个,一个姐姐,三个弟弟。父母的身体都不好。父亲经常生病,不能正常上班,后来就办了病退。她姐姐就顶了她爸的职。秀芬没有正式工作,找到事做,就挣点钱,找不到事做,就帮母亲做做家务。下面还有三个弟弟,日子过得很难。秀芬的前夫跟她家住在一个巷子里,知道她家的情况,因此就经常地送些米和油之类的东西给她家,有时还给点钱。目的就是想娶秀芬做老婆。他比秀芬大十一岁,人长的不好看,平时还好一口酒,经常喝的醉醺醺的。秀芬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父母就跪下来求她。
一是为了三个未成年的弟弟,二是无力尝还这么多年,他前夫对她家救济的钱粮。她没办法,才答应了这门婚姻,那年她二十岁。
结婚后,她感觉跟做姑娘时没多大处别,所不同的是,换了一个家吃饭,换了一张床睡觉。她的丈夫天天晚上都要喝酒,经常喝醉,醉了倒头就睡,有时也在她身上乱摸。那时,她根本不知道夫妻间的那点事,认为只要男女睡在一张床上,就会生孩子。也难怪,本来她就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又不识字,加上又没人跟她说过这方面的事。
一年以后,她妈见她肚子没有动静,才问她夫妻间的事。她才知道丈夫是个性无能。她母亲抹着泪问她有什么打算。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多大的事,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丈夫对她不打不骂,不要求她出去挣钱,每月工资都交给她。她每月把他交给的工资,都拿出一小部分帮娘家,他也从来没说一个不字。这样的日子她很知足。
谁知,刚把弟弟们帮大成人,日子好过了。1962年11月16日,一场不幸降临到她的头上。由于她丈夫酒后操作,发生了意外。
本来像这种情况,家属是不允许顶职的,我看秀芬可怜,就替她说了两句话,她才进到厂里。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天大的恩情。
秀芬为了感谢我,隔三岔五的给我送些她做的饭菜,有时也给我洗洗衣服,搞搞卫生。
厂里有位热心的大姐,看在眼里,就想促合我们。看我不大愿意,就劝我说:‘别看她结过婚,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闲话,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绝对的好姑娘。人长的又好看,你娶了她,肯定错不了。’
后来,我把那位大姐的话再三地琢磨了一番,又想想这大半年,她为我洗衣送饭时的行为和举止,没有一点轻浮。有时我对她多看几眼,她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红了脸。
一年以后,我们结婚了。那年我三十四岁,她比我小两岁,跟秀珍同年。
有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闲聊,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没成家,我就把和秀珍的事跟她说了。
我说:“本来今生不打算结婚了。”
她说:“就是因为秀珍?”
我说:“怕心里有秀珍,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后来的妻子好。这样对她不公平,她嫁给了我,就应该得到我全部的爱。”
秀芬侧身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前,说:“我会努力的让你全心全意的对我好。如果你真的做不到,那就请你把她埋在你心底的最深处,不要让她影响我对你好。”
后来她对我更好了,好到我自己都不容自己再去想秀珍。有时我也想到秀珍,但看她对我那么好,就不忍心再去想了。
有一次,我对她说:“秀芬,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她笑着回答:“不是我对你好,是我不想让你想起秀珍。你不怪我自私,就好。”
她用全部的爱和关心,占住我的心。如果我再去想秀珍,我就不配结这个婚了。从此秀珍就深埋在我的心底了。
五
两年后,我们有了宝宝,就是我们的女儿刘敏。
秀芬产后大出血,伤了原气,身体一直难以回复。后来家里的一切家务我都全包了,她只负责带孩子。一年的产假期到了,我看她身体还很弱,就帮她办了两年的停薪留职。
孩子三周后,她才上班。她上班后,孩子从周一到周五都在她外婆家。她除了上班,家务都是我包了。直到孩子七八岁,她的身体才算完全回复。
后来,我们也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
老太太听后,“哎”了一声说:“日子好了,身体却偏偏又让她不好过。”
许老先生接着说:“后来日子就好了,我们是双职工,又只有一个孩子,生活是富足的。孩子听话,成绩又好,没让我们操心。秀芬的性格好,结婚五十多年,我们没有争吵过,算是幸福的了。”
老太太接着又说:“你命好,若是我俩结婚了,你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孩子一大窝,累都把你累死。”
许老先生笑着说:“是你成全了我,你若是嫁给了我,我就不会去当兵了,也就没有后来的工作,也遇不到秀芬。”
许老先生这话,一半是说笑,一半又是实话。我担心老太太听了心里不快。就立刻叉开话题:问:“许老先生,您女儿是怎么知道那只发夹的?”
“哦,对。你女儿是怎么知道那只发夹的?”老太太跟着我后面就问。其实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老太太根本没把那些话,往心里去。也许只把当成是个笑话。
许老先生接着说:“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女儿六年级那年,六一儿童节。那天她要表演节目。早上在梳妆台前梳妆,看到抽屉里的那只发夹,觉得好看,就带在头上。被秀芬看见了,就让她拿下来,孩子不舍得。秀芬就跟她说:‘这是你姑姑给你爸爸的。姑姑后来丢了,没有找到。假如他们以后还能见面,你爸爸还要拿这个发夹去认你的姑姑。你若把它弄丢了,怎么办?’
女儿取下发夹,递给她母亲,问:‘我还有个姑姑,她叫什么名字?’
秀芬边拿书包边告诉她:‘她叫秀珍,比你爸小俩岁。’估计孩子就记住了。”
我说:“偏偏那篇小说,就被您女儿看到了,偏偏你们俩的老伴又都去世了。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接着我又说:“许老先生,您真有福啊!终于做到了‘不负如来不负卿。’您送走了夫人,又来陪恋人。既没有辜负夫人,又没有让恋人遗憾。”
许老先生听后,说:“小王,你也喜欢他的诗啊?我也喜欢:
’你见,或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来我的怀里
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听完这首诗,我“啊!”了一声,对着老太太说:“吴奶奶,您老真的无憾了,虽然你们年轻时没能做夫妻,可您一直都在许老先生的心里,不舍不弃。”
老太太也说:“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住在我的心里,不舍不弃。”
此时,我想找一首歌,或一首诗来表达心境,可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他俩的故事,太稀罕了。
告别老人,骑上摩托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两个老人说:“我想续写你们故事,你们同意吗?两位老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同意。”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的老长,我追呀!追呀………追丢了影子,追丢了夕阳。
淡然wam
原创
2022年10月12日晚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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