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吃庖汤迎新年(杀年猪的刨汤饭)(1)

刨汤饭即杀年猪那顿饭。

小时,杀年猪,似过年。最忙的要数孩子们。

那时,杀年猪从村东宰起,挨着往西边走。整个村的孩子便从东头忙着,端宽板凳的、拎水的、烧大灶的…争着抢着干。一群小孩浩浩荡荡,一路忙到村西头。

打小我就怕血,也怕年猪的嗷嗷声。每每杀年猪,我躲得远远的,估摸年猪被剖成两半,我才敢回去。时间得估摸准,不早不迟,因小伙伴儿们常拿着镰刀,四处去撬猪头上的“猪八戒”,一头猪只有两颗儿,那时,竟以为两颗“猪八戒”贵似珍珠,若被撬走,定会伤心伤肝地难过。那些年,男孩会为两颗“猪八戒”发生一场战争。

杀年猪吃庖汤迎新年(杀年猪的刨汤饭)(2)

我家兄妹四人,年岁挨得紧,又都上着学,一大家子的开支,单靠干农活的父母实难支撑。

记得上小学,每隔一月,老师清算学费时总说:“小谢,乖,又要少吃鸡蛋了。”几元钱的学费,总欠着,回家跟鸡屁股撵的岁月,杀年猪于我是奢望。

但外婆家不一样,外婆家开着磨坊。每到冬至,外婆问外公:“小谢兄妹几时放假?”

正磨面粉的外公应道:“就这几天吧!”

于是,总在放假第一天,我们便去外婆家吃刨汤饭。

远远的,外婆便会迎出来。看见我,外婆粗糙的手伸进围裙兜,掏出白亮的“猪八戒”递于我,随后便抓起哥哥的手心疼一番:“我大外孙最有出息,就这冻疮,疼么?待会儿把猪前肘带回家,用劲儿念书啊!”说完这几句,她总要从大灶掏出烧萝卜,贴在哥的冻疮上滚动。那时,我便依着外婆说:“婆,我长大了,杀年猪给您吃。”一家人笑叉了。

今年,冬至来了,又到了杀年猪时节,我家早已不养猪,哥让老妈在沟底农户家买了年猪。

今天,风轻气爽,是个不错的日子,老爸老妈到沟底农户家杀年猪。

我 依旧怕那场面,只负责和闺蜜煮刨汤饭。

杀年猪吃庖汤迎新年(杀年猪的刨汤饭)(3)

刨汤饭图个肉鲜菜嫩。

刨汤饭最鲜的肥肉是三线肉,半肥半瘦,常用作炒回锅肉,切成薄片,爆干油腻,兑上豆瓣酱,撒上蒜苗,悦目爽口。

席间,一食客拈起一薄薄的肉片,对着灯光说:“这肉片薄得透亮,这要在以前可是切肉大忌。”随后他讲起一个熟悉的故事,说以前肉太金贵,传说有两口子待客,唯恐客人吃肉太多,媳妇故意把肉切得山厚,待肥肉端出,丈夫佯装骂媳妇:“悍妇,如此厚,吞得下的不是人!”这陈旧的故事逗得席间欢笑不止。

正笑不停时,我见老妈端了煮熟的猪腿肉,肉上插着两根筷子,朝院落外走去,我跟了出去。老妈在空落处,跪下,烧香焚纸,且念念有词。老妈见我出来,有些伤心地说:“以前,你外婆常坐这院坝给你们纳鞋底,可惜他们没见过现在这好曰子。”我拉起她说:“我们好过,外婆会高兴的。”老妈点点头。

回到屋里,刨汤饭依旧酣, 欢笑间,我估摸毎个食客都有自己的感慨,时间真的如流水,流得这般快,恍惚间,依稀见一堆孩子,尾随着杀猪匠全村转悠,半是为了“猪八戒”,半是为了望嘴(多少人懂这词的含义,某个年代才有的词)。如今的孩子,随处见大人追着撵着喂饭,即便刨汤饭也被他们嫌弃。更不要说那珍贵的“猪八戒”,如今的孩子玩具一大堆,已无人识那老土的“猪八戒”。

茶余饭后,常听人议论时事,议论是非,说到激动处,甚至有骂爹骂娘的,但我从不言语,因我是不懂时事的村妇,更主要是我不是愤青,我已不青,我满足于现在有刨汤饭的岁月。

杀年猪吃庖汤迎新年(杀年猪的刨汤饭)(4)

作者简介:谢俊芬,笔名红风,重庆忠县人,全国小小说高研班第一期学员,自贡沿滩故事协会会员,2012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百花园》《小说林》《参花》《辽河》《百花悬念故事》《民间故事传奇》等,曾获“河南故事”优秀奖,东北“恒通杯”小小说征文优秀奖,现于重庆忠县拔山中学任教,闲时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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