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在哪里(街角有座大礼堂)(1)

大礼堂是南壕堑镇的一座标志性建筑,是重要的政治、文化活动场所。如果说百货、副食商场是满足物质需求之地,那大礼堂更像是我们在那些年的精神“殿堂”。大礼堂的变迁无疑是南壕堑发展变化的一个缩影,也是社会不断进步、文化生活日益丰富的一个见证。

大礼堂坐落在街心一带安宁街的路北。大礼堂的东面有一条向北通往麒麟山的巷子,西北面有一条通向居民区的小路,大礼堂正好处在这个街角。

大礼堂的整体建筑呈青灰色,面南背北,高大庄重。上面有水泥浮雕而成、两米见方的“大礼堂”三个颜体大字,总是用油漆刷成鲜艳的红色。礼堂的正面东西各开了一个不大的窗口,是卖票的地方,比较常用的是西边的一个。两个窗口之间装着三通门,中间是四开扇的大门,两边是双开扇的小门,一般的活动只开两个小门,只有遇着大的活动,进出的人多而集中时才开大门。大礼堂的西边还有一个附设的小礼堂,用于召开小型会议,遇有大礼堂坐不下的时候就作为分会场。

礼堂的门外是几米宽的一个平台,平台外是十几级的条石台阶,台阶下面是一个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广场。据说大礼堂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是尚义与张北两县分设后的重点建设项目。

在我的记忆里,礼堂外的广场上一般举行的是大的庆祝活动。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隔三差五就有庆祝大会,各个单位的职工、各个学校的师生排着队,敲锣打鼓,齐聚在这里。队伍的前面总是有人高举着印有单位或学校名称的旗子,其他人每人手里举一个糊在短竹子或杨木棍上的三角形小彩旗,上面也写着与活动有关的简单标语。遇有这样的活动,街上就贴满了色纸写的大标语和小条幅,有时还要呼口号,配合着放一些“二踢脚”,烘托喜庆气氛。庆祝会照例要有领导在台上讲话,虽说讲话内容听着云里雾里的,但几位县领导的模样却刻在了脑海里。

大礼堂首先是政治之堂,开的许多会议都是事关全县政治经济生活的。大礼堂设了1000多个座位,每年的人代会、党代会、“三级干部会”和全县领导干部会议都在这里举行。礼堂的西面是招待所,参会者住宿方便;东面不远就是县政府,会务工作人员办会、办公两不耽误。有的会要开好几天,参会的代表左胸上别一个印有“代表”字样的红布条,很自豪,也很光荣。

大礼堂也是戏剧之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县剧团排演的现代京剧都是在这里上演的,李玉和、李铁梅、沙奶奶、杨子荣、郭建光、严伟才等角色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后期排练的传统晋剧《打金枝》《秦香莲》《杨门女将》等吸引了大批观众。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流行文艺晚会,唱流行歌曲,当时我在团县委组织过几次专场的文艺演出,县文化馆的赵锦德老师、梁艾老师、田德瑞老师、冀海东老师均给予了大力支持。还有一次晚会筹备时间非常紧,演员、乐队、主持人都需要临时组织,没想到大家的热情很高,几位同事分别联系大礼堂、组织演员、分票,晚上演出的时候,既紧张又有序,我和志新在后台现编串场词,主持人拿着纸条主持节目,两个多小时的演出掌声不断。

大礼堂更多的时候承担的是电影院的功能。那些年,人们的娱乐活动很少,整个七十年代,看电影几乎成了人们仅有的业余文化生活。谈恋爱搞对象的姑娘、小伙子,更是这里的常客。电影的海报总是很早就贴出来了,上面写着电影名、放映时间和票价,有时候还标着电影的类别,以招揽观众,如战斗片、爱情片等。当时电影票还算便宜,旧片子一毛一张,新片子一毛五,宽银幕的新片子两毛,宽银幕上下集的新片子三毛。如果来了新片子,常常一票难求,人们一早就会去买票,有时得挤出一身汗。即使买不上票,也要在礼堂外等着有人退票,只有等到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才不情愿地悻悻散去。我们小孩子仗着自己个子低,常常夹在大人们的中间混进去,过一过看电影的瘾。也常听说一些调皮孩子搭人梯踩肩膀爬墙进去看“免费电影”的糗事。

大礼堂最热闹的时候要数正月。这时候人们都不忙,学校还没开课,在外地工作、求学的人都回来了,新衣服还没有下身,大礼堂的内外就成了人们会面的场所,也成了信息交流传播的中心。这时候的电影是从上午就开始一部接一部连续放的,有时候同一部片子连着放几场,观众的兴致依然是那么高。我们男孩子最爱看的是打仗片,《地雷战》《南征北战》《闪闪的红星》《英雄儿女》《奇袭》《渡江侦察记》等电影百看不厌。新片《车轮滚滚》《傲蕾一兰》《小花》等都是先睹为快。《红星照我去战斗》《我的祖国》等许多电影插曲随着电影的放映成为流行歌曲。

那时候大礼堂外也是热闹非凡。市场刚放开,有了卖炒瓜子的。有的用一个小口袋,有的摆一个小笸箩,放着自家炒的葵花子,也不用秤,用一个水杯或酒盅子,搲上一下,倒进事先叠好的纸袋里,非常方便快捷。如果是晚上,卖瓜子的就带一个嘠石(电石)灯,呲呲地喷出小火苗照着亮。还有卖各种与电影有关的杂志、小报等宣传品的,如《河北银幕》等,还有电影公司自己翻印的小报,登载着有关电影的花絮以及演员的介绍。人们在看电影的同时,顺带买回去,一遍一遍地翻看,谈论着与电影有关的各种奇闻轶事,“北影三朵花”李秀明、张金玲、刘晓庆以及王心刚、达式常、陈冲、张瑜等电影明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记着有的杂志上印着用电影或演员的名字变形后画成的图案、编成的谜语,还有的把电影的名字串在一起,编成一小段儿文章,大家津津有味地读着、猜着。那时也有外国电影,如前苏联的《乡村女教师》《列宁在十月》、朝鲜的《卖花姑娘》、越南的《阿福》、阿尔巴尼亚的《第八个是铜像》、罗马尼亚的《多瑙河之波》等,大家编出了“中国电影新闻简报,越南电影飞机大炮,朝鲜电影哭哭笑笑,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罗马尼亚电影搂搂抱抱”的顺口溜,朗朗上口,准确传神,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那个年代的文化状况。“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香烟洋火桂花糖”“左手戴手套,自己人”“高,实在是高”等经典台词也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流行语。

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社会文化事业的发展,以及电视、网络的逐步普及,文化娱乐的形式多样了,内容也丰富了,大礼堂的许多功能被取代。先是在县城的东部专门新盖了电影院,条件要比大礼堂好了许多。后来建的麒麟宾馆也有了大小配套的会议室,县里的会都改在那里召开了,而大礼堂渐渐失去了其应有的地位和作用。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经历,而每一段经历又会沉淀为打着那个时代烙印的回忆。大礼堂经历了自己的辉煌,也经历了自己的落寞,虽然还立在那个街角,也派上了新的用场,但关注的人已经很少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大礼堂就会随着岁月的飘逝而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淡出我们的视线,但又总会在不经意间跃出你的脑海,泛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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