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顺治四年,一日傍晚时分,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正走在通往泽州府的官道上。她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左手拿着一个粗瓷大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城门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然双腿一软晕倒在地上。有个中年男子见状,高声大喊:“军爷,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守城的官兵听到喊声,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很快,人们都纷纷聚拢过来,大家都不敢近前,站在一旁对着女子指指点点。
官兵探了探她的鼻息,女子呼吸微弱,已经奄奄一息。兵荒马乱之年,尸横遍野,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昏迷的女子面目清秀,看上去她年龄并不大,只是历经磨难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官兵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时,一个青衣男子挤进人群,俯下身来帮女子号了一下脉,说道:“还好,有的救,只是病情太过严重。如果官爷同意,我愿意带她回医馆诊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有人愿意出手相救,众人都求之不得。征得官爷的同意,几个人一起帮忙抬着女子朝城里走去。
女子双腿已经溃烂,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路上的行人看到后都避而远之,赶紧捂着鼻子跑开了,生怕传染上恶疾。
几个人在医馆门前停住脚步,只见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徐记医馆”四个大字。这家店并不大,就连招牌也是新的,看上去好像刚开业没多久。
这个青衣男子名叫徐文达,正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几个月前,他和妻子刚刚搬到泽州府,夫妻二人倾其所有开了这家医馆,谁知初来乍到又没有名气,店里门可罗雀生意十分惨淡。
妻子青娥见丈夫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连忙帮她清洗伤口,换洗衣物。她服下汤药后,终于慢慢地睁开双眼。
女子名叫秋娘,正是泽州府人氏,两年前被人拐骗至宁国府,期间历尽磨难。后来有幸逃脱,靠着顽强的毅力一路乞讨回到泽州。女子年方二十,正是如花的年纪,却被摧残得如同老妇人一般。
徐氏夫妇得知秋娘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让她安心留下来好好调理身体。秋娘回家心切,恳请徐郎中帮忙给父亲周福昌捎个口信儿,让他尽快将自己接回家。
她家住大堰村,距城区大约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徐郎中将小伙计贾林生叫到跟前,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去大堰村送个信儿,好让他们父女二人早日相见”。
两个时辰后,小伙计独自一人回到医馆,将徐郎中叫到一旁,低声说道:“周福昌痛失爱女,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原来,秋娘自幼丧母,父亲独自一人将她抚养长大。周福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自从秋娘出事后,他整日郁郁寡欢,最终抑郁而亡。
徐郎中不敢将实情告诉秋娘,生怕她伤心难过加重病情,只好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秋娘得知父亲外出寻找自己下落不明,心中十分愧疚,盼着身体尽快康复,父女二人早日团圆。
在徐氏夫妇的精心照料下,秋娘的病情日渐好转。半个月后,她已经能行动自如,便恳请徐郎中帮忙写一份状纸,要去衙门状告大梁村的淫魔柳焕江。
在徐郎中的陪同下,秋娘来到衙门击鼓鸣冤。知府宋清河看到状纸大吃一惊,连忙差人去捉拿嫌犯。赵捕头带人来到柳焕江的住处,发现他已经跳窗而逃,赶紧上前追赶。
同村的村民看到后颇为惊讶,在他们眼里柳焕江是一个慈眉善目,弯腰驼背的老人,想不到跑起来竟然快步如飞,身轻如燕,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垂垂老者。
在众人的帮助下,赵捕头一行人顺利将柳焕江擒获,随即将他带往衙门,当地老百姓见状都纷纷跑过去看热闹。一时间,衙门口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宋知府看着堂下的柳焕江,一脸疑惑,此人白发须眉、面容祥和,跟他想象中的恶魔简直大相径庭。
宋知府让秋娘上前辨认,秋娘看到柳焕江忽然情绪激动,大声说道:“没错,他就是六指淫魔,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识得” ,说着就上前撕扯柳焕江。
当着所有人的面,秋娘一把扯掉他的假发和脸上的面具,柳焕江瞬间现出原形,露出一张年轻而邪恶的面孔。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人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果然发现他右手长着六根手指。此时,柳焕江已经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秋娘跪在阶前,声泪俱下地讲述起自己的不幸遭遇。
两年前,秋娘独自一人外出,返回途中不幸遭到柳焕江的劫持。此人邪恶歹毒,将秋娘关在家中的地窖里,并强行将其玷污。
秋娘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家中的老父亲,最终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两个月后,她被两个陌生的男子带离泽州卖入青楼。
秋娘誓死不从,遭到老鸨的一顿毒打,随后又被转手卖到宁国府。她想尽千方百计最终逃出魔窟,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活着到泽州,揭发柳焕江的恶行。
她身无分文,只能靠着乞讨为生,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用去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这期间她遭过不少罪,而且还身染恶疾,多亏徐郎中好心相救,她才能有机会站在这大堂之上。在场的人都看着徐郎中,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柳焕江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毅力,想不到她还能活着回到泽州。面对秋娘的指证,柳焕江自知无法狡辩,只好低头认罪。
宋知府忽然联想到城中接连发生的十三起女子失踪案,便对他继续严加审讯,柳焕江不堪皮肉之苦终于说出实情。大家说什么都想不到,这十几起案件都和柳焕江有关。
根据柳焕江提供的线索,官府将他的同伙魏大海和杜仲恺一并抓捕归案。宋知府继续深挖,想不到三人还背负着一桩人命大案。
他们原本是潞安府人氏,三年前在当地参与劫财,谋杀富商樊坤。官府派人捉拿凶手,三人连夜逃离潞安府,隐姓埋名来到泽州,租住在大梁村的一处民宅里。
他们不知不改,屡屡作案,犯下滔天罪行。秋娘瞬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不是她举报揭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身陷魔窟。
柳焕江等人罪孽深重,数罪并罚当场被判处斩刑。他们被关入大牢,等待秋后问斩。这正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莫作恶,作恶必被捉。
秋娘大仇已报,打算去寻找父亲的下落。徐郎中只好如实相告,秋娘得知父亲已故泪如泉涌。她跪谢徐氏夫妇的救命之恩,回家去坟前看望阔别已久的父母。
村里人见到秋娘平安归来,都非常惊讶。好心的村民送来粮食和钱财,鼓励她要好好地活着。后来,热心的邻居田婶帮着秋娘张罗了一门婚事,她总算有了一个家。
从那以后,徐郎中的医馆名声大震,他不但医好了秋娘的恶疾,而且他的人品也深受当地百姓的敬重。无意中的一个善举,让徐郎中声名远播,前来徐记医馆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结语:
有人说:“好人没好报,祸害遗万年”,可我却始终不这么认为。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柳焕江等人罪行累累,即使逃到天边,终究还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人在做,天在看,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徐郎中心地善良,凭借着高超的医术,将秋娘从死神手里拉回来。正是他的这一善举,使得徐记医馆名声大振。种善因,结善果,徐郎中无意间收获福报,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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