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一天,张爱玲正在洗澡,突然听见浴室门"砰"的一声打开了,闯进来的是母亲黄逸梵!面对女儿她直接上手,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张爱玲的身体。
张爱玲被吓坏了,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快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黄逸梵怀疑女儿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你在说什么?滚出去!”张爱玲快要哭了出来。
“桌上的那800元,是怎么回事?”黄逸梵厉声问道。
"那是老师发给我的奖学金!"张爱玲咆哮着,把母亲推出了浴室,狠狠关上了门。她靠着墙壁蹲下来,放声大哭。
800元,是张爱玲在学校好不容易得到的奖励,她本想带回来给母亲一个惊喜,没想到母亲却以为这是她卖娼得来的!“800元事件”成了导火索,母女决裂的序幕就此拉开。
图 | 张爱玲
其实从张爱玲身上,可以瞧见太多母亲的影子。因为年轻时的黄逸梵也是个不庸俗的女子,做过几件让周围人颇感震惊的事情。
彼时的民风,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遗腹子的黄逸梵从小就被要求熟读《女诫》,学习各种礼仪规矩,更悲催的是,她早早便缠了足。
眼看着龙凤胎弟弟上了家塾,黄逸梵也闹着要上。自生母去世后,黄逸梵和弟弟一直由父亲的原配夫人在抚养,养母平时待这个养女还不错,该给的都会给,现在见她偏要读书,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逸梵开心地跑进了学堂,那双小脚没有禁锢住她对知识的渴望。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转眼黄逸梵长成了大姑娘,养母开始为她物色结婚对象了。
黄家是大户,黄逸梵的祖父曾与李鸿章共事,也正因为养母只在乎门当户对,不关注人品,结果找来了李鸿章的外孙张志沂,一个自由放纵的纨绔子弟。1915年,黄逸梵嫁给了张廷重。
婚后,张志沂终日无所事事,只晓得吟诵诗词,黄逸梵实在看不过去,劝他说:“你该岀去走走,到社会上闯荡一番。”
张志沂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连连摆手道:“就我这样子,能干什么?”
张志沂开始抽大烟、赌博、逛窑子,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就连最后那一点文采也灰飞烟灭。哪怕是妻子生下了女儿张瑛和儿子张子静,顺利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这个做丈夫的依然恶习难改。两个年幼孩子经常能听见,从父母房间里传出来砰砰砸东西的声音,这让他们的童年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后来张志沂一气之下,将一个妓女领回家当姨太太,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一次他居然被对方用痰盂砸破了脑袋。
图 | 黄逸梵
黄逸梵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旧式女子,她索性不再理会烂泥扶不上墙的丈夫,自己试着在沉闷的生活中寻找乐子。她烫卷了头发,涂上了鲜艳的口红,穿上了时髦的西装、百褶短裙和高跟鞋。而在女儿张瑛眼里,那时的母亲是立在镜子前,让自己“羡慕万分”的人,张瑛久久凝视着,“简直等不及长大”。
五四运动打开了眼界,黄逸梵读起了《新青年》、《妇女时报》,请了老师学习钢琴,在牌桌上独领风骚,那一手的红指甲在舞池中格外耀眼。黄逸梵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个家庭,去瞧一瞧外面的西方世界。
也许是命中注定,西方世界真的向她招手了。起因是小姑子张茂渊准备去英国读书,黄逸梵趁机提出张茂渊年龄尚小,她要以监护人的名义陪同留学。这两名女性都接受了新思想,惺惺相惜,结成了女性同盟,想通过一起出走抗议旧式思想。
而在此之前,黄逸梵的养母去世,黄家大部分财产落在了她与弟弟身上,弟弟分得了家里的房产和地产,黄逸梵得到了所有价值连城的古董和首饰。实现了财富自由的她,当然更有底气走向外面精彩的世界。
张志沂知道后,破口大骂:“不守妇道的女人!”
他出动了所有亲戚来做黄逸梵的思想工作,甚至偷走了两个女人的私人物品,结果还是没有如己所愿。
“不守妇道”的妻子冷笑着回应丈夫:“别折腾了,我决心已定!”
黄逸梵离家那天,女儿张瑛并不懂得母亲出走的原因,她只知道一直哭,然后眼巴巴看着母亲也跟着她哭。
黄逸梵坐在竹床上,紧紧搂住了女儿,她心里很不好受,毕竟孩子还这么小,自己甩手一走,亏欠他们太多了。可是这个家实在呆不下去了,她就像待宰的小羊羔被扼住了咽喉,生活中充满了鸦片味道的窒息感。
“我是一个母亲,但是我首先是一个人!”黄逸梵登上了驶往欧洲的轮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她倚在船栏上眺望远方,大海广阔,心情畅快。那是1924年,张瑛4岁,张子静3岁。
图 | 张爱玲姐弟
飞出牢笼的黄逸梵,在欧洲找到了诗和远方。她去学习油画,被蒋碧微称为“画家黄女士”;她与张茂渊到阿尔卑斯山上滑雪,那双小脚比其他人的大脚还灵活欢快;她拜师学习唱歌,因为气息不够半途而废,她抱歉地一笑,所有烦恼随着歌声飘到了九霄云外。
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黄逸梵结识到了很多朋友,她三天两头出没于伦敦高档中餐馆上海楼,座上宾都是不凡的人物。她穿着旗袍参加时尚界聚会,一身中式装扮引得欧洲人啧啧称赞,加上黄逸梵模样混血,舞姿曼妙,很容易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每当夜深人静时,黄逸梵也会思念女儿和儿子,想起那个现在回不去的家。出走之前她专门吩咐过仆人,要向她报告家中的情况。她将精心挑选的最新款式童装和玩具,分批次邮了回去。远在国内的张瑛和弟弟,浸没在父亲抽大烟散发的迷雾中,抱紧了这些可爱的玩具。虽然他们不缺吃穿,但是他们缺爱。
漂泊了四年以后,一封家书将黄逸梵自由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张志沂寄来的,信里对黄逸梵说:“我已经把陪我玩乐的姨太太赶走了,我对天发誓会戒掉大烟,找个工作,重新做人!请求你原谅我,给我个机会,快点回来吧!”
张志沂附上了一张近照和一首情诗:“才听律门金甲鸣,又闻塞上鼓鼙声。书生自愧拥书城,两字平安报与卿。”最后还不忘在信里强调,母亲对子女的陪伴非常重要!
也许是考虑到孩子们,也许是那首诗的原因,也许是确实有些想家了,总之黄逸梵被说动了,她最终决定打点行装回国。
图 | 张爱玲父亲张志沂
1928年,黄逸梵从英国回来了,这时两个孩子已经长高了一大截。8岁的张瑛被母亲牵着,全家从天津搬到了上海一所花园洋房里。按照黄逸梵的要求,工人们对室内进行了彻底改造,东西方结合的装饰风格,蓝色椅套配着玫瑰红地毯,餐桌上摆着牛油拌土豆泥和菠菜泥,有花、有书、有狗,有童话书,一切完全符合黄逸梵的生活美学。
家里还来了各种思想新潮的朋友,坐在客厅里聊着最时髦的话题。经过这次欧洲之行,黄逸梵明白了教育的重要性,相比儿子,她显然对女儿更用心,黄逸梵花心思打扮着张瑛,教她面部表情和社会礼节,教她弹钢琴、学画画、识英文,还把她送进了新式学堂,而张子静只能遵循旧式规矩留在私塾里念书。
小张瑛听见母亲对她说:“瑛儿呀,我要把你培养成新时代的女性。”她半懂不懂地望着母亲,只晓得拼命点头。昏暗的童年,仿佛照进来一束明亮的光。
上学报名时,需要填写名字,黄逸梵觉得张煐这个名字又土又难听,嗡嗡地不响亮,便灵机一动,将女儿的英文名“Eileen”音译过来,随手填上了“张爱玲”三个字。
黄逸梵对其他人解释说:“我女儿将来会出国留学的,将来要用英文名“Eileen.Zhang”,所以这个中国名字只是暂时的。”
丈夫张志沂的良好表现也是暂时的,只忍耐了三个月,他又拿起了烟枪,甚至开始注射吗啡,他还暗中逛起了妓院,将女人带回家里约会。张志沂知道黄逸梵有大量私房钱,便不再支付生活费,反而逼迫她拿出嫁妆补贴家用。随着争吵次数的增加,夫妻之间的不和谐重新上演。
张志沂还是低估了枕边人,见丈夫丝毫不知悔改,1930年,忍无可忍的黄逸梵请了一个外国律师,跟张志沂打起了离婚官司。
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情,惊愕的亲友们纷纷出面劝阻,律师再三询问:“黄女士,你确定?是否要改变主意呢?”
而张志沂重重地放下协议书,将笔直接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我不同意!”
黄逸梵冷笑一声,弯腰捡起笔,塞进张志沂手里:“我的心已经像一块木头!签字吧!”她一脸决绝的样子,戳破了丈夫和所有人的幻想。
“离婚女”黄逸梵的新闻传开来,在上海滩激起了千层浪,重获自由的她却像一条鱼,迫不及待地投入海浪中,这次她又要四处旅行了。
出发之前,首先要安顿好两个孩子,根据离婚协议,张爱玲姐弟归张志沂抚养,教育费用由他承担,黄逸梵可以进行日常探视。在协议里黄逸梵还特别注明:爱玲日后的受教育问题,都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黄逸梵的第一站是埃及,她入乡随俗地着一身长袍,像极了埃及当地妇女。之后她去往美国,遇见了一个英俊的美国商人,这个男人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黄逸梵并不急于答应他,她身边实在不乏仰慕者,甚至有官员为了她与妻子离了婚。对于黄逸梵来说,自己在爱情中总是掌握着主动权,她从未真正想过嫁给谁。
黄逸梵只是兴奋地告诉友人:“和外国男人谈恋爱之后,再也不想跟中国男人恋爱了!”
1932年,黄逸梵来到了法国,热爱艺术的她结识了徐悲鸿夫妇,和他们同住巴黎第十五区的一幢楼里。她开始进入各种艺术交流圈,加入了中国留法艺术学会,同时交往着一个法国律师男友,可惜由于时局动荡,没多久两人的感情便在战火中化为灰烬。
战争摧毁了一切,改变了梦想的模样,漂泊在外的母亲想起了最放心不下的女儿,于是张爱玲中学毕业的那一年,黄逸梵回到了上海。
离婚后的张志沂另娶了妻子,继母待张爱玲十分的苛刻,1938年,可怜的女孩又被大人们毒打了一顿,关进了小黑屋里。她偷偷逃了出来,直接找到了黄逸梵的住处。
“他们不让我继续读书了!”张爱玲抹着眼泪说。
面对突然到访的女儿,黄逸梵一时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检查了一下女儿身上的伤痕,淡淡地笑道:“跟了你父亲,起码是有钱用的,跟了我,你可是要吃苦的。”
黄逸梵知道张爱玲今年读高三,马上可以考大学了,现在没人继续支持她读书,自己手头不宽裕也未必能帮上太多忙。可是爱玲的眼神如此坚定,毅然选择留在母亲身边。
图 | 张爱玲母亲
母女两人在一种奇怪别扭的氛围中,尝试着重新接触。结果并不如想象中美好,她们总是因为钱的事情起争执,黄逸梵一边变卖家产为张爱玲凑学费,一边指责女儿太费钱;一边请着昂贵的犹太裔英语家教,一边告诉女儿自己钱不多了让她独立。总之,处处透露着对女儿的不满意。
黄逸梵不满意爱玲的长相,因为没她漂亮;不满意爱玲的英语,因为没她流利;即使她会悄悄阅读女儿的作品,也不会当面夸奖半句。有时候爱玲没达到她的“基本”要求,黄逸梵便破口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有一次张子静跑来母亲家,说要与她们一起过日子,结果被黄逸梵以“没有能力,养不起”为由拒绝了,当时张爱玲的心便凉了半截。
目送张子静眼泪汪汪地离开后,黄逸梵转过脸盯着女儿说:“我很后悔治好了你小时候的伤寒,我宁愿你不在人世了,也不愿意看见你像现在这样子让人苦恼。”
这些话像匕首一般,扎进了张爱玲的小小心脏中,她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幸好每小时五美元的家教费没有白花,1939年,张爱玲以优异的成绩被英国伦敦大学录取。得知喜讯的黄逸梵,颇感欣慰地对女儿说:“你一定要出国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无情的战争撕碎了黄逸梵的一厢情愿,欧战爆发,伦敦大学师生被疏散,张爱玲只得去香港大学学习。
女儿离开没多久,孤身一人的黄逸梵便感觉落寞,她跑来香港,一见面张爱玲就惊呆了,母亲变得又黑又瘦,明显苍老了许多。让她更为惊叹的是,母亲很快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交了新的男友,这次是一个英国人。
黄逸梵带男友来见张爱玲,三人一起去海边游泳,当这位小男友跃出水面时,张爱玲在心里暗自感叹:“看那半截身子,就像一匹白马,好猥亵!”最后她得出结论:母亲只是需要有人围着她转。
在香港大学读书的张爱玲非常用功,由于成绩优异获得了800元奖学金,本打算与母亲分享好消息的她万万想不到,母亲竟然怀疑这钱是她与老师“私通”换来的!
黄逸梵一番大发雷霆之后,拿着这笔钱便出了门,等她再次回来时,一脸懊恼地对张爱玲说:“真倒霉,全输在麻将桌上了!”
张爱玲顿时崩溃了,她冲着黄逸梵大吼:“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我自己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这件事情在张爱玲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无法弥合的伤口。
做母亲的努力又一次失败,1939年,黄逸梵带着失望再次离开,留下女儿与姑姑张茂渊一起生活。临走时,黄逸梵给张爱玲留下了一句话:“我可能顾不上你了。”
顾不上女儿的她却带上了男友,两人一起来到新加坡,陷入爱河的黄逸梵并不计较对方穷得叮当响,她出手阔绰地用一箱古董换来启动资金,赞助男友在马来西亚的皮货生意。
黄逸梵不仅出钱还要出力,她打算做高端市场,于是亲自设计皮包和皮鞋,这些产品用料全是鳄鱼皮,式样领先时代,可惜马来西亚国内经济不景气,加上品牌缺乏知名度,门店生意相当惨淡。可是为了所谓的梦想,黄逸梵只能硬着头皮投资下去。
事实上每次出行,黄逸梵都会变卖一些古董换银钱,只是每失去一样物件她又会自责不已,通过消耗这些资产换来的自由,真的是自由吗?黄逸梵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1941年底,新加坡沦陷,战火烧红了海滩,英国男友不幸遇难,黄逸梵的爱情在炮声中轰没了影,自此,她的空虚添加上了孤寂。雪上加霜的是,黄逸梵留在法国巴黎的财产也被摧毁,她一时陷入了困境。
有人劝说黄逸梵,让她投奔女儿那里,黄逸梵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转身奔赴印度。她就像一艘漂泊的船,永远停靠在不同的港口。
印度旅居期间,黄逸梵也曾经风光过,她受邀担任了尼赫鲁两个姐姐的翻译和秘书,拖着那双小脚在社交场合上如鱼得水。时间一长,她的风头盖过了这两个姐妹,后来不得不黯然离开。
黄逸梵辗转来到了马来西亚,在当地一所侨校里教书,可是再潇洒的旅途也不免有些疲累,1946年,黄逸梵又拖着她的行李箱回国了。
张茂渊去码头接黄逸梵,看到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唉哟,好惨!”一起跟来的张爱玲,立马红了眼眶。
此时的张爱玲,虽然只有26岁,却早已是响彻上海滩的女作家;而落魄的黄逸梵,已经到了天命之年,靠着变卖古董维持生活。
即便如此,这个做母亲的也从未想过靠张爱玲赡养,黄逸梵对友人倾吐心声:“不要说她现在,就是将来我也决不要她养,做父母的只有责任,没有别的!”高傲如她,话语之间透着极强的自尊心。
于是仅仅待了两年,1948年黄逸梵又要出发了,这一次她随身带上了女儿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张爱玲完全符合她的心意:安静温顺,目光柔和,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在马来西亚吉隆坡,黄逸梵遇见了老朋友刘韵仙,经她引荐在吉隆坡坤成女中担任了手工老师,可是一年后黄逸梵又改了主意,想到英国去,她看中了英国的福利制度。
黄逸梵是一个任性的人,说走就走,怎奈她手头拮据,不再年轻貌美,只能找了一份工厂里制皮包的工作。一位出身名门的富家女,沦落为一个缝纫女工,对于黄逸梵来说角色转换却毫无压力,眼前的皮包厂和之后的制衣厂,都与她的兴趣相关,她的动手能力又很强,干起活来得心应手。甚至在午餐时黄逸梵还有精力写东西,下班后照旧能量满满地和朋友出去玩。
不管经济条件好还是坏,黄逸梵对家居和饮食都非常讲究,她看上的东西一定要买下来,如果难以买到就找人定做。遇到不喜欢的食物时,她会立马扔掉。就连工作也是如此,如果干得不愉快了,一贯我行我素的她便会直接拎包走人。
由于黄逸梵攒不下什么钱,只能住在地下室里,带来的17箱古董肉眼可见在减少。远在国内的张茂渊几次写信劝黄逸梵回家,她都不为所动,哪怕夜晚孤灯一盏,这个倔强的女人依然享受着那份孤独的自由。
图 | 黄逸梵
直到1957年8月,黄逸梵主动给远在美国的张爱玲寄来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我已身患重病,现在就想见你最后一面。”
看完信,张爱玲轻叹了一口气,她正在照顾中风的丈夫赖雅,还要忙着赶制电影剧本,便只给母亲汇去了100美元。
很快黄逸梵收到了女儿的汇款,躺在病床上的她难过地流下了眼泪。母女一场,只值100美元。
当年3月份的时候,黄逸梵已被确诊为卵巢癌晚期,随着病情日渐严重,不得已住进了伦敦帕丁顿圣卢克医院。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心盼着见女儿一面,现在看来无法如愿了。
10月11日,61岁的黄逸梵永远闭上了眼睛。生命的最后,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资产挥霍一空,剩下了一大箱古董全部留给了张爱玲。黄逸梵的骨灰被安葬在伦敦肯萨尔绿色公墓,那一处最偏僻的玫瑰花园里。
几个月后张爱玲收到了这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除了古董钱币,她还看到一张自己的照片,画面不再清晰,样貌依旧温柔。悲伤的气息扑面而来,张爱玲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们似乎彼此和解了。
文 | 筱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