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这个名字,在我心中一直就是“苦难”和“悲惨”的代名词,因此很本能地回避读她的作品。但当我读完《呼兰河传》才发现,回避痛苦,并不能变得不痛苦,而直面苦难和丑陋,才能看清人性,懂得世故。
萧红笔下的呼兰河乡亲,无非是漏粉的,养猪的,拉磨的,赶车的,都是些在乱世中辛苦讨生活的人。但尽管他们的生活过得毫无希望,且衣不丰食不足,但是并不妨碍人性的幽微频繁现行。他们更乐于看到别人过得不如自己好,并且一定要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仿佛这样,才能不枉此生。
01
身边人是最容易惹来攀比的,比如赶车的胡家。
众人看着他们家,是“老少三辈,家风干净利落”。然而,两个妯娌之间却“稍有不睦”,原来是嫂子觉得,兄弟媳妇对她有些不驯,而兄弟媳妇总觉得,嫂子内心总是想压她,因为自己儿子大了,且娶了媳妇,而“嫂子的儿子尚年幼,还没有媳妇可以指使着,所以看着自己就有点眼气”。妯娌二人始终在暗暗较劲。
当嫂子家娶回来一个仅仅12岁的团圆媳妇(童养媳)后,却因为她不会害羞,浑身上下带着孩子气的率真,而开始频繁的被打骂。这不仅仅是因为小团圆媳妇年幼好欺负,更是因为这个小媳妇,不像妯娌家成年儿媳妇那样,能干活、会来事。
被比下去的嫂子,自然一肚子气,撒气的方式,当然是打骂小团圆媳妇最便捷了。小团圆媳妇终究被折磨死了,而她一切荒诞遭遇的根本原因,究其最根本的理由,只是因为她的婆婆,觉得“自己被妯娌比下去”罢了。
02
不仅家人之间要争个“你没有我过得好”,对外人,更是得“你不配过得和我一样好”。
磨坊里的冯歪嘴子,即使一直很勤勉地干活,也不能摆脱被人作弄和嘲笑的命运,只因为他是贫穷的。
然而不知为何,他居然能和王大姑娘结了婚,并且还有了孩子,但他这样的穷人,怎么配和自己一样,过起有家有室的日子呢?
因此,尽管是零下七八度的酷寒天气,他那刚生产完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婴儿,都被东家无情地赶出了磨坊,因为不能让他们“破了风水”。
王大姑娘生下第二个儿子后便死了,众人觉得,冯歪嘴子也必须死。可惜冯歪嘴子没有上吊,没有自刎,还是好好的活着。但众人并不会放过他,不能弄死他,但却能尽情嘲笑,连带着他的儿子一块儿被取笑,好在,冯歪嘴子和他的儿子生命力都挺顽强。
03
“我啥都比你好”还有一种表达方式,便是要保持傲娇。
明明是要看别人家八卦,但不能太直白。着急去看小团圆媳妇的周家三奶,表示自己对这事并不关心,只是“刚巧”要来这个院子里找公鸡。
而在王大姑娘和冯歪嘴子刚生了娃之后,来“我”家拜访的杨老太太,一进屋就表示,自己“可不是来探听他们那些猫三狗四的,只是要来问问广和银行利息的问题”而已。
可她正庄庄严严地坐着时,隔壁婴儿的一声啼哭,便让她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来意,立刻在“我”母亲耳朵上叽叽喳喳了一阵,然后便又说又笑地走了,再没提广和银行一个字。拿捏住“我原本不感兴趣,刚巧你们告诉我”的这个细节,才能显得自己高人一等呀。
04
萧红在笔下写尽了世事现实,我们最后看到的是:老胡家的两妯娌,一个儿媳妇跟人跑了,自己疯了,一个为了给童养媳妇治病,家财散尽;而那些热衷嘲笑他人,和围观邻家八卦的人,也并没有因此飞黄腾达,依然被时代的车轮碾压践踏。“我比你好”的优越感,并不能保他们全家世代都能富贵荣华。
读完《呼兰河传》后发现,故事中的这些人,其实一直活在我们身边。看看多年不见,突然攒起来的同学会,看看周围半熟不熟的同事或者邻居,看看过年聚会的亲戚好友……
有事没事,总要“不经意”地比一比你好我好谁更好,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有点快乐的理由。
幸运的是,看萧红讲完呼兰河人们的故事,却能让我们更加懂得,与其靠攀比和欺压比自己更弱小群体中得到一点可怜的快乐,不如花多点力气处理好家庭关系、保持好健康状况、提高点收入水平。这才是让幸福变得踏实又真切的正确方式。#翻阅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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