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杂谈# 时隔三十年,依然觉得《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是无法超越的经典武侠电影。
徐克跟程小东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拍摄手法让人瞠目,林青霞、李连杰、关之琳、李嘉欣,都正是最好的年华,如鲜花般怒放,向世人呈现了最精彩的演出。
剑客的身姿随着剑在空气中的游走而起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改编得甚至有些离谱,却分明抓住了《笑傲江湖》的精髓,关于可望而不可即的自由,关于恣意飞扬的梦想,关于刻骨铭心的情感;瑰丽华美的武侠世界,浓墨重彩的情义江湖,张扬,绝望,痛彻心扉,无法言说。
一、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东方不败,那个兼具男子霸气与女子柔情的一代枭雄,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睥睨天下。
喜欢“他”在游说朝廷官员时的恩威并济,一方面以黄金引诱之,一方面以性命威胁之:“你当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你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这是怎样的跋扈与自负!“他”一直那么孤高,那么骄傲;“他”本来是可以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只可惜“他”偏偏遇到了令狐冲——“他”生命里最大的劫数;从此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他们第一次邂逅是在悬崖边,戴着面具的“他”正追踪敌手,飞身经过;两人近在咫尺,擦身而过。令狐冲愕然间,他的一壶酒跌落谷底。
令狐冲追过去:“喂,你打翻了我的酒!快赔给我!”东方不败停在树梢,声音慵懒而威慑:“我武功这么高;你竟敢来惹我——不怕死吗?”令狐冲满不在乎:“差点摔死,我还是要救这壶酒——你说我要酒还是要命?!”“他”转身遁去,眼里有隐隐的笑意:“好一个酒鬼!放你一马。”
一直记得山崖边“他”的面具被树枝碰落,容颜展露,顿时惊鸿一瞥,眉目如画,绝代风华。
电影原声里有一首曲子,叫《东方不败就在附近》——难道竟意味着:爱情就在附近?!
二、戏说江湖省人事,拈花一笑万山横。
他们第二次相遇,是在湖里,微波粼粼,水光潋滟,“她”轻轻嗅了嗅令狐冲酒壶里的酒,随即桀骜地一扬手,将酒全都倒进湖里,对面的令狐冲急了。
这时“她”取下自己腰间精致的酒袋,掷过去;令狐冲接过,抿了一口,顿时精神大振,神采飞扬,在水中凌空一个翻腾:“好酒!——烈、纯、香、醺,四品皆全!”
“她”接过令狐冲还回的酒袋,毫不踌躇,仰起头,开始豪饮,爽朗,大气,却又灵动飘逸,风情万种——“她”的美,如同宝剑出鞘,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明艳不可方物。
就是这一瞬间,银幕外的我们和画面里的令狐冲一样,怦然心动,不能自持——他爱上了“她”;而“她”亦欣赏他。是谁说过,让男人动心是很容易的事;但是要让他们动情,也许终其一生也就仅有一次而已。眼前这两人,都是后者。
(此刻的背景音乐就是《倾心》,跟片尾东方不败坠崖时是一样的旋律,演奏方式不同,婉转,悠扬,缠绵,百转千回,柔情似水,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暗流涌动,美轮美奂,流光溢彩,旖旎无边,忽而哀愁——心悦君兮君不知,芳心暗许的欢喜与惆怅,温暖地,甜蜜地,俘获听者。)
人在抵达权力巅峰时,其实是最寂寞的;高处不胜寒,因为已然没有人可以跟自己平等对话。
东方不败已然练就神功、足以一统江湖,周围的人都对自己既敬且畏,唯唯诺诺;而眼前这个自在洒脱玩世不恭的令狐冲,既然让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轻易错过——所以在他面前,“她”缄默,“她”微笑,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男声,让他继续在自己身边出没,继续在自己眼前絮絮叨叨。
三、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他夜闯日月神教营地,自然遇见了“她”,却不知道“她”居然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方不败。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漫天柳絮飞舞,他们一起在花丛间穿行,清幽,奇诡,有种让人窒息的逼仄的艳美。
山岗上,篝火旁,浪人们载歌载舞,而这两个注定要成为敌人的朋友却坐在一起,共饮一壶美酒。
夜凉如水,晚风萧瑟,玉人吹萧;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吟诗:“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这四句话引起了“她”内心的强烈共鸣,“她”不禁放下手中的箫,握住他的手。他看着“她”,真诚而坦荡:“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恩怨——如果世间每个人都是这样,那我们也不用退出江湖了。”
他不知道,“她”其实明白他的话,一直都懂;只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恩怨仇杀,他们此刻都不知晓。
四、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殇。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诗诗,这个一直被忽视的女子,是东方不败最忠贞的爱人,当她发现自己深爱的男子已经不是以前的他。
记忆里的东方教主,眼神凛冽,忽而温存,忽而霸道;仪态雍容,玉树临风,不怒自威,他拥着她在炮台上款款而行,傲视群雄;
而今的“他”,竟然让自己去取悦另一个男子,“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用死,只要你代我陪他一宿。”“他”或许没有意识到,对于诗诗而言,这比死更加残忍。
她的心顿时死去,本来她可以马上死在“他”面前以明心志,但她没有,她遵从东方不败的意思,冒充“他”陪令狐冲一宿,让令狐冲永远记得“他”,然后她才喝下毒酒,从容不迫,含笑而终:“教主,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至今仍然记得诗诗临终前一身盛装艳若桃李的样子,这个娇媚柔弱的女子,其实内心是如此刚烈倔强,不容置疑;她对东方不败的爱,当真至死不渝。
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黑木崖上,他们终于狭路相逢——以敌人的身份出现。他在明知不是“她”对手的情况下拔剑出手,他知道“她”一定会躲开;“她”则根本不相信他会对自己出手。
他凌厉的剑式步步逼近;而在他的瞳仁里,“她”看见的,却是往昔的脉脉温情——他们开怀畅饮,他们飞花逐月,他们对酒当歌——这些影像越来越近,长剑随之刺穿“她”的肩。
“她”大恸——“她”以为可以相信的人,“她”愿意相信的人,“她”已经决定要相信的人,居然毫不留情地刺出了这一剑。他更是惊愕至极,他万万没有料到“她”居然没有丝毫避让。
信任,刹那间溃不成军;万水千山,他们再也回不去。
“她”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她”的功力,要杀死他应该也非难事,“她”却放弃了;什么一统江湖,什么千秋万载,“她”也放弃了。
他一再地不顾性命跃下悬崖飞身救“她”:“告诉我,你是诗诗!”他甚至在祈祷能够听到肯定的回答,“她”却那么决绝:“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她”一掌将他打回悬崖上安全的地段,自己却因反作用力而更快地坠入无底深渊,“她”长发飞扬,一身红装,衣袂飘飘,离令狐冲越来越遥远,最终消逝不见。
无奈的悲怆,凄艳的诀别。
那些豪气干云,那些欲走还留,那些情深义重,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的心,曾经那么接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彼此;只是他们没有料想到,他们之间竟会隔着那么深重的恩怨,那么悲戚的宿命。所谓劫数,就是万劫不复;所谓宿命,就是根本逃不脱的命运枷锁。
爱是一场盛宴,有人饮鸩止渴,有人只求一醉,有人举箸伤悲,有人至死不悔。
六、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黑木崖,是他们邂逅的地方;也是他们永诀的地方。
——原来,刚开始就意味着结束,最大的希望其实是绝望。
天下苍生,果然没有人能够真正笑傲江湖;忽然止不住地悲从中来。
青山几度,寂寞江湖;不断有人来,又有人走——只是我向往武侠电影的心,已经被三十年前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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