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丛金龙5月26日,在几位社会爱心人士强力邀请下,驱车颠簸数百里到新苏莫苏木花都什村去见见一个叫张宝山的人,了解一下他的生活,写写他的苦难,写写他的坚持,写写他的艺术人生,借此引起社会共鸣和关注,为他桀骜的艺术人生提供些基本的人文关怀,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故事汇张宝山?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故事汇张宝山(宝山兄挺住)

故事汇张宝山

文/丛金龙

5月26日,在几位社会爱心人士强力邀请下,驱车颠簸数百里到新苏莫苏木花都什村去见见一个叫张宝山的人,了解一下他的生活,写写他的苦难,写写他的坚持,写写他的艺术人生,借此引起社会共鸣和关注,为他桀骜的艺术人生提供些基本的人文关怀。

经历两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张宝山的家,从临街后门进入,我首先院里院外逛了逛,说句实在话,不怕宝山兄生气,第一感观:乱、脏、破。院子很大,却光秃秃一片,三间老土屋,西边盖个偏厦子南开门通到院里,院里散落各种工具、杂物,木头、砖块,西北角有一排猪圈,也许夏光尚早,除了墙东有几棵半死不活杨树外,再无植被的生机和活力。

张宝山(以下称宝山),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二面,身上依然穿着上次那件破旧的夹克衫,身材不高(据他讲27岁前没超过1米,近几年才长了50多厘米),宝山今年55岁,父亲去世已19年了,母亲跟着张的弟弟生活。宝山兄弟三人,他位居第二,另有姐妹5人,都已成家另过。他本人在其叔叔张俊主持下,2008年娶了邻村乌兰图雅村的蒙古族姑娘银珠为妻,两人是同病相怜,银珠今年43岁,因幼小骨结核无钱救治留下了残障。结婚后,夫妇俩相濡以沫,可最近闹了矛盾,已回娘家居住三个月了,本来我们这次是计划到乌兰图雅去把他接回来,好歹是一家吧。没想到,非常明事理银珠,听闻我们要来,她自己主动回来了,还在屋里屋外帮着招呼客人。很热情,很朴素。都说人生夫妻老来伴儿,愿宝山兄且行且珍惜吧。 宝山兄是一个牛人、奇人、怪人,且多才多艺;农村艰难困苦的环境成就了他,但也限制了他的继续成长。为了便于了解他,我们有幸找到他的堂叔张俊。

67岁的张俊是宝山的同族二叔,对这个侄子他从小照顾颇多,据他讲:因为个子小,是个小大人,长期童心未泯,常和小孩子们混在一起,打成一片,是孩子王,好玩、好奇、好鼓捣,整日没正形,东跑西颠,竟钻研些稀奇古怪的物件,设计奇门暗器,制作弹弓打鸟,制作射枪射鱼,吹管射羊,五米内射死苍蝇;放羊时,看到乌兰图雅嘎查关宝老人抽烟,他就给他制造一个卷烟器,自动化水平很高,让日常卷烟效率大大提高;他还制作轰鸟器,利用香燃烧时间长短来计时,燃香到一定时间点燃爆竹,放到葵花地里吓鸟,既省时省力省人工。也正因为顽皮,常因射死别人家的羊和狗,没少给家里填了堵,造了乱,致使同龄之人耻与同他为伍,称其为捣蛋鬼。 村里左邻右舍、亲朋故旧对他长期从事雕画,大家不认可,不苟同,社会也没市场,当时家里穷,得生活,得活着啊,关键是没有能帮助他的人,27岁了,还不足1米,别说找对象,就是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致使他父亲临终时,攥着张俊的手说:他二叔,帮他成就一家人吧,要不然我合不上眼啊,拜托了。

张俊把老哥哥嘱托记在心里,利用开拖拉机揽活走南串北的便利,千打听万打听,终于帮侄子娶了邻村银珠姑娘,并置办结了婚,虽然都是残障人士,但好歹抱团取暖,算是一个有家的人吧。同时帮助他在村里开了一个修理铺,时常做点丧葬品制作,扎扎花圈、刻刻碑、为棺材绘画,一段时间,小夫妻珠联璧合,日子过得不错,宝山还因为结婚,身材还长到150厘米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本来生活要是按照这样剧本演绎下去,故事也就进入平常人家的序曲了。 说到此,张俊叹了一口气:哎,我这个侄子还是不安分,还是想鼓捣他的画啊。

宝山的瓷板画,还是有继承祖传基因的成分,其祖上来自山东莱州,太祖父张钢闯关东落户花都什村,因其祖传绘画技艺,再传到祖父张万祥,父子二人是当地有名的手工艺人,然而,建国后,到宝山父这一代,为了生活,那些下九流手艺就不敢在学习了,兄妹虽多,更无人敢去学,好在宝山兄因为身体缺陷,没人管,同龄人也很少愿意同其来往,在尝尽人情冷暖,爷爷就成了他第一依托和引路人,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常腻在膝下,耳然目睹, 雕刻画就成了他解闷排遣的一种乐趣。

宝山爷爷有很多雕刻老书,可惜在文革破四旧中烧了。小时候,在宝山心中,爷爷是个奇人,去世那年84岁,死后五年,启坟另葬之时,尸首一点未腐烂,硕大的田草根从头到脚将其盘绕。宝山因为对爷爷的爱,所以对爷爷的所有掌故记忆尤深,思念尤甚。爷爷亲手传帮带,让他执迷,那时没啥书籍,就是四大名著,所以就翻来覆去地看,里面黑白插图让人记忆深刻,所以他对四大名著中人物倒背如流,随手拈来,随心画出。

对其画艺成长帮助很大还有就是小伙伴的小人书,连环画,互相传看,临摹,让其对黑白线条非常敏感,据他说《芥子园》画谱对他影响非常大,边看边画,没有画笔、画板,就地取材,沙子,墙壁、木棍都是他的作画工具。

没人教,都是自悟,无师自通,后来,就是走到哪,看到什么,感兴趣就画,画完了就找个方便之处刻出来。

没模特,大自然的一切就是他的天然模特,14岁之前,去野外玩耍,看到奇形怪状的树木、各色的石头,好玩,画下来。

儿童间游戏场景,也成了他的画作题材。因为张家是花都什村大户,全村同族有100多户,哥兄弟多,经常在一起玩,玩战斗情节,互相起外号,对于玩耍的情景,宝山都画成图片,用画记录下童年的点点滴滴。

文革中,群众参加批斗,争争斗斗,敲锣打鼓,觉得好玩,有意思,他也用画笔将这些场景画下来,所以兴趣是成长最好的老师。

也正因为这种在常人眼里的不务正业,经常因为作画,在田野放羊,把羊放丢了,父亲为此经常禁止他从事画画。

可禁止一时,能禁止一生吗?后来家人也就懒得管他了,随他去了。

宝山瓷板画可以说是继承祖父的手工技法基础上,又经顽劣痴狂自研二十余年,不断摸索与创新,由原来手工雕刻发展到电动雕刻,由手磨技法到电磨技法。雕刻的题材多以古典山水、人物、花鸟为主。其〈水墨工笔国画雕刻〉技艺和其艺术作品,饱含着沧桑岁月的雄厚积淀,浸透着辛勤的心血和汗水,同时也彰显了其高超的审美情趣和造型能力。

都说奇人不走寻常路,从小沉迷于金庸武打小说的他,在作画上自创了“凌波微步法”,用虚幻、用一种轻飘飘,在水面不断跃动起伏手法去表现画面的动感,让画更有生气,更有立体感。他的画,细微如丝,凸凹有序,一眼望去难觉微妙,当你用显微镜或放大镜去看,丝丝入扣,精细微妙。因为讲求精细圆满,他的眼睛为此受了伤,近几年视力急剧下降,每次作画时,都得滴眼药水以维持眼力。可见艺术之路常常要付出沉重健康代价,艺术的心血之妙就在这里。

他作画时,废寝忘食,非常反感任何人打扰,他说:作画的心境和情绪很重要,走路时、睡觉时都在思考怎样作画,怎样下笔。 都说酒好不怕巷子深,但现在信息爆炸时代,长期闭门造车就不会有更快进步,为此,他决定走出去看看。 数年前,为了走出去,让自己瓷板画走上大雅之堂,让大众了解瓷板画,他受邀参加唐山园艺博览会,可连去的路费都没有,为了凑路费,他狠心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着着实实做了一回败家子。好在最终参加了展览,他的画也引起了社会轰动,尤其陶瓷界、石材界的刮目相看;他的红楼梦十二金钗当时有人递价25万;“前程似锦”“桂鹤图”“雄视天下”……一幅幅作品让人耳目一新。然而惜画如命的他,将自己作品视作自己的孩子,拒绝了抛来橄榄枝,拿着他的画,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家,继续着甘受清贫、甘受寂寞的乡村生活,其行为叫人无法理解。但其事迹经过传播,其瓷板画被石材网免费转载,各地网友要求一定要把这项技艺传承下去。

可贫穷限制人的想象,人还是要生活的,还是要吃饭的,看到此情此景。社会上公益大咖郭胜芳、郑秀芝等对其进行了周济,为他提供生活物资,煤、米面粮油,起码能活下去,别饿坏了。

据网络倾情绚丽介绍,宝山兄的瓷板画独树一帜,是全国独一无二的新派系,雕刻水墨国画。现系书画联谊网高级顾问,世界华人书画家协会会员,全国名人书画艺术界联合会委员。可一旦回归现实,走入他的家里,狭窄房间里,到处摆放的是他的瓷板画,东屋地上、西屋地上、炕上,外屋锅台上(我都怀疑他都不开火很久了),甚至在破败的前门楼里,同垃圾破烂放在一起也有一幅“雄视天下”作品,那只大鹏鸟,翼展凌空,鹰嘴内卷,凌厉而来。我在想: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这么好的作品,现在只能与垃圾为伍,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助。

看罢作品,宝山兄一贫如洗让我印象深刻,寒酸凌乱教我心酸,难道艺术大师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吗?艺术高雅和生存环境反差,引发我深深地思考:是逆境出人才好呢?还是顺境更好呢?

不得不承认,宝山兄是奇人、怪人,是沉迷于自己世界里的人,整日想的和常人不一样,所以常常会让大多数人报以异端,精神病,是不务正业。这也让我想到北大奕神,一眼看去,有点精神残缺,但其数学天赋令世界汗颜,这也许就是我们是普通人,他们是神的原因吧。

逆境、苦难、波折、贫穷会打造一个人的坚强,会让人挣扎着学会游泳,会尝试着去克服一个个艰难险滩,可也会扼杀英才。

顺境,尤其顺境教育,是每一个家长力所能及、倾其所有,力争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可这样的孩子又常常是经不起风雨,见不得苦难,冲冠一怒,好走极端,不知感恩,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推窗跃下高楼,跳进汤汤,寻死觅活,让前半程辛苦付出付之东流。

宝山兄是一个生活毫无条理,甚至是混乱,很多时候就是讲究活着就行的草根艺人,生活质量的高低对于他来说都是次要因素,只要能基本活着,能让他从事他自我艺术世界就行,物质不重要,艺术才是他的生命。那是他最大的快乐,即便活的人不人、狗不狗,都无所谓,看法是你们的,与他无关,我就是喜欢作画,吃饭、睡觉、行走里都是他的画。即便你认为他是生活在猪圈里、垃圾堆里,那都是天空里飘来一个字:屁。艺术的人生到底是什么?为了什么?为了脚下的土地吗?为了自己那份坚持吗?

人活着,是精神重要还是物质重要?很矛盾,每个人都有每人的看法,立脚点不同,看法也不同,但随着年纪增大,尤其人近半百,我觉得精神还是比物质更重要吧。

从宝山兄家出来,我想:怪才、奇才,我们要怎样去帮助成长,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对于这样一个视画如命的人,对于一个痴狂且如此清贫的奇才,我们社会,我们的政府究竟应该做点什么?不至于扼杀英才,不至于因穷夭折。画,在不出名不被社会认可时,就是不务正业,一文不值,可对画者来说那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命。

最后,我只能无奈说一句:宝山兄,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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