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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要说的是《聊斋》中卷四的《莲香》,总篇幅约7K字有余,可先收藏后看。先译后评。译文经本人润色,不与原文完全一致。译文中序号【?】为注释,注释详细解释在译文后,同时我将在文后附原文链接,有兴趣的朋友可自行查看。

聊斋87版狐仙(聊斋第十一期莲香)(1)

桑晓,字子明,是沂州的一位书生。年幼时失去了父亲,如今的住所在红花埠。桑晓平日里为人沉静平和,每天大约出门两次,除了去东边的邻居家吃饭,其余时间只在房间待着。相邻的书生偶然至此,开玩笑说:“你自己一个人住,怕不怕有鬼呀?”桑晓笑答:“大丈夫何畏鬼狐?若是雄的来了,吾有利剑,若是雌的来了,吾自开门纳之!”邻家书生回家后,与朋友商议,用梯子搭在桑家墙上,将一妓女送入,妓女弹指叩扉。桑晓从门缝偷偷看去,问门外何人?妓女自称是鬼,桑晓大惊,牙齿震震有声。妓女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离去了。

次日,邻家书生早早到了书房,桑晓赶紧将此事细细陈述,并准备回家。邻家的书生鼓掌笑道:“怎么不开门纳之了?”桑晓终于明白是友人搞鬼,最终跟往常一样安心住下。

半年后,又有一女子在夜间敲响桑晓房门,桑晓以为又是友人的玩笑,便开门请她进来,一开门才发现,对方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赶紧问对方从何处来,女子答曰:“妾身名叫莲香,是西家妓女。” 红花埠一带妓院不少,桑晓不再怀疑。随即息烛登床,共赴巫山云雨。自此之后,每隔三五夜莲香就来一次。

又是一晚,桑晓在家中正独坐凝思,一女子翩然而入,桑晓以为是莲香,正要招呼,一见面才发现不是,而是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瘦削,还未束发,但容貌秀美,体态轻盈婀娜。桑晓大为惊愕,怀疑对方是狐狸。

少女道:“妾身是良家女子,姓李,因为爱慕您的高雅前来,希望您能收留我。”桑晓甚喜,赶紧握住了少女的手,却发现冷得像冰块一般,问之,答曰:“妾身自幼体弱,又是趁夜蒙晨露赶来,怎能不凉呢?”

说罢,宽衣解带,又说:“妾身为情而来,还是处子之身,今日与君相好,如不嫌鄙陋,妾身愿意常侍枕席,不知您房中可有人?”桑晓答曰:“没别的人,就有一近处的妓女,也不常来。”少女又说:“还是应当避开她,妾身与妓院中人不同,您要保密才行,她来了我走,她走了我来。”

鸡鸣响起时,李氏女子欲走,临走时赠予桑晓一只绣鞋,曰:“这是我穿过的鞋,若是想我可以此物寄托相思之情。但若有外人在场,切勿拿出!”桑晓接过一看,小巧玲珑,心里喜爱不已。第二日晚,房中无别人,便拿出绣鞋把玩,李氏女子飘然而至,二人亲热一番。自此之后,凡是桑晓拿出绣鞋把玩,李氏女子必然如期而至。桑晓问其原因,李氏笑曰:“是凑巧了。”

又是一夜,莲香来了,惊讶地问:“郎君气色怎么如此萎靡?”桑晓说:“我自己没啥感觉。”莲香起身告辞,相约十日后再会。李氏女子夜夜至此,她问桑晓:“您的情人怎么还不来?”桑晓于是将十日之约告诉李氏,李氏笑曰:“您觉得我和莲香哪个更美?”答曰:“你们都是绝色美女,只是莲香的肌肤暖和一些。”李氏女子不开心了,说道:“您说两个都美,是对我说,那人必是月宫的嫦娥,妾身可比不上。”李氏女子算计十日之期将满,叮嘱桑晓不要说出去,那晚她要偷偷看一眼莲香。

次夜,莲香至,与桑晓交谈颇为融洽。到了就寝时,却惊骇地说:“坏矣!只十天未见,你瘦成这个样子!你可保证没有别的女人来过?”桑晓询问她是何缘由。莲香答曰:“妾观察您的神情气色,发现脉象散乱,这是被鬼缠身的症状。”

次夜,李氏女子来了,桑晓问:“你看莲香怎么样?”李氏答:“太美了,妾身认为此世间没有这样的美人,肯定是个狐狸精。她走后,妾身跟了上去,发现她住在南山的一个洞穴里。”桑晓以为是李氏嫉妒,没放在心上,应付过去。

又过了一夜,桑晓对莲香开玩笑说:“我当然不信,不过有人说你是狐狸。”莲香慌张的问:“是谁说的?”桑晓笑说:“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莲香又问:“狐狸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答曰:“被狐狸迷住的人会得病,甚至丢了性命,所以让人畏惧。”

莲香说:“不对,像郎君这般年纪,行房事三日后,便可恢复精气,即使是狐精又有啥害处?但若天天放纵淫欲享乐,人比狐狸还要厉害哩。天底下这么多得病要死的人,难道都是被狐狸精蛊惑而死的吗?虽然是这么说,但背后一定有说我坏话的人。”

桑晓只说没有,而莲香追问的更急。最终桑晓不得已,将此事的原委说给莲香。莲香说:“我本就奇怪,郎君你怎么如此疲惫,竟到了这种地步!难道李氏不是人吗?您不要多话,明晚我也像她看我那样看看她。”

到了第二夜,李氏女子来了,才说了三两句话,忽然听闻窗外有咳嗽声,急忙离去。莲香进来对桑晓说:“太危险了!李氏真是鬼!你若还贪图她的美色不与她断绝关系,怕是要上黄泉路了!”桑晓只以为莲香嫉妒,默然不语。莲香又说:“我知道郎君你忘不了跟她的感情,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丢了性命。明天,我会带着药赶来,为您治好身上的阴毒。还好中毒不深,十日就可治好。请您允许我陪着您治好此病。”第二日,莲香果然拿来一小匙药。不多时,桑晓去了几次茅房,顿时感觉脏腑通畅、神清气爽,桑晓心里虽然感谢莲香,但还是不信自己得了什么鬼病。

桑晓患病期间,莲香一直陪伴左右,桑晓几次欲行房事,都被拒绝了。数日后,桑晓身体更胜往前。莲香走前叮嘱桑晓,不要再联系李氏女子了。桑晓假意答应。夜间,桑晓又拿起绣鞋把玩,李氏女忽至。几日不见,颇有埋怨之意。桑晓说:“她夜夜照顾我,不要怨他,我对你好就够了。”李氏这才高兴起来。枕边,桑晓对李氏小声说:“我很爱你,但有人说你是鬼。”李氏哑口无言许久,骂道:“定是那个放荡的狐狸骗你的!你若不与她断绝关系,妾身就不来了!”说罢又低声抽泣不停,桑晓安慰了半天,终于哄好李氏。

一天后,莲香来了,知道李氏又曾来过,大怒,“郎君是一定要去死了!”

桑晓笑说:“你怎么如此嫉妒她呢?”莲香依旧生气。

“您身患绝症,妾身已帮您除之,不嫉妒的人又会怎么做呢?”

桑晓还是开玩笑似地打趣道:“李氏可说,前几天的病是因为狐狸作祟啊!”莲香哀叹一声。

“似郎君所说,真乃执迷不悟,若真出了事,妾身又何以自辩呢?请就此告别,百天后,我会回来看病床上的郎君。”桑晓挽留,莲香却不听,气恼的走了。

自此之后,李氏女夜夜来此欢会。大约两月后,桑晓只觉困顿嗜睡,萎靡不振。起初还只是自我安慰,身体状况却每日愈下,每日只喝一碗粥充饥。本想归家调养,但还是眷恋李氏女不舍得离去。又过了数日,已经起不来床了。邻家的书生见其病重,每日都派遣书童来送饮食。

到了这种地步,桑晓终于开始怀疑李氏女,他对李氏说:“我真后悔没有听莲香的话,竟到了如此地步!”说罢便昏了过去。不知何时,桑晓又醒了过来,四下环顾,李氏女早已离去,自此断了联系。

桑晓一人躺在空房里,每天都思念着莲香。一日,桑晓正胡思乱想时,忽有人揭帘而入,正是莲香。

莲香行至床前,晒笑:“田舍郎【1】,我是骗了你吗?”桑晓哽咽不止,赶紧告罪,求莲香救救自己。

莲香说:“你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我是来向你诀别的,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是出于妒忌。”

桑晓大哭,“我枕头底下有一物,劳烦你帮我毁了它吧。”莲香拿出那物,原是只绣鞋,又拿至灯下反复观看。李氏女子却忽然闪身进来,一看见莲香,反身欲逃。莲香用身体把门挡住,急的李氏竟不知去往何处。桑晓以事实责问李氏,李氏无言以对。

莲香笑说:“小妾终于有机会和主母当面对质了。当时你说郎君的病不是你造成的,现在你又怎么说呢?”李氏只好低头谢罪。莲香又说,“你这么漂亮,怎么会为了爱情结仇啊?”李氏跪地大哭,乞求莲香出手相救。

莲香先是扶起李氏,又问其生平。李氏答曰:“臣妾乃李通判之女,年幼时不幸身故,被埋在院墙之外。但“已死春蚕,遗丝未尽。与郎君欢好,是我心甘情愿的;因此至郎君于死境,并非我的本心。”

莲香又问:“听闻阴间的鬼魂害人死亡,以求在地下团聚,是这样的吗?”李氏赶紧否认,“两个鬼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呢?若真有什么乐处,九泉之下的少年郎还少吗!”

莲香叹曰:“痴人哟,夜夜笙歌,生人都遭受不住,何况是你这个鬼呢!”

“狐狸精能迷人致死,你怎么就不会呢?” 李氏问道。

“那是行采补之术的狐狸,我却不同于它们。所以世间有不害人的狐狸,而决无不害人的鬼,鬼的阴气太盛!” 莲香答。

桑晓默默旁听,才知道原来狐鬼皆为真事。但因相处良久,倒也不觉可怕。复又想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不禁失声痛哭起来。莲香却笑说:“只怕郎君日后身强体壮,醋娘子要吃杨梅呢!”

李氏行礼又说:“若有医术高明的医生,使妾身不负郎君,必当埋首地下,决不再到人世间来!”

莲香从包裹里拿出副药物。“妾早知有今,当初一别后,先后去方丈、蓬莱、瀛洲三神山采药,用了三月有余,终于集齐药材,得了“色痨”的人,服用后必定康复如初。但病由何起,仍需何结,如今还缺一点药引,不得不求你帮忙了。”

“还需何物?”李氏问。

“樱口中一点唾液而已,我将药丸放入其口,劳烦你以口中唾液帮郎君喂下去罢!”

李氏听罢两颊顿生红晕,只顾低头瞧着鞋子。

“妹妹所在意的只有鞋子吗?” 莲香调戏道。

李氏更觉羞愧,不知看向何处是好。

“此乃你平时最熟练的技巧,怎么今日如此吝啬啊!”莲香说罢将药丸置于桑晓口中,转身催促李氏。李氏不得已,只好以口对口送去唾液。

“再来!”

李氏只好又送去唾液,如此往复三四次,药丸终于下咽。不一会,只听桑晓腹中响声如雷鸣一般。

莲香又送去一枚药丸,并且亲自以唇喂之。桑晓只觉丹田火热,精神焕发。

“病好了!”莲香说。这时雄鸡报晓,李氏仓皇而去。

桑晓毕竟大病初愈,莲香留下照看。又将院门紧闭,使外人误以为桑晓去世,因而断绝往来,并日夜在旁守护。李氏每夜都来,殷勤侍奉,对待莲香犹如亲姐姐一般。莲香也很疼爱她。

这样过了三个月后,桑晓恢复健康。李氏便不再夜夜必至,有时一连好几天都不来,即便来一趟,也是看一眼就走。对坐时,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莲香经常留她一起过夜,李氏必然拒绝。

一次,桑晓追出门外,将李氏抱回屋中,只觉她身轻如草人一般。李氏见不能离去,到床上和衣而卧,蜷缩的身体竟不足二尺。莲香越发怜惜,让桑晓抱住李氏,却无论如何摇不醒她。桑晓只好独自睡去,等到醒时,李氏早已不知去向。

十来天后,李氏再未来过,桑晓思念心切,时常拿出绣鞋与莲香一同把玩。莲香说:“这样的美人,我见犹怜,更何况男人呢!”桑晓泣不成声。“从前,我一摆动绣鞋,她就来了,虽然心有所疑,但怎么也没想到她是鬼,如今对履思人,除了伤心还能怎么办呢?”

某处,一位姓张的富商有个女儿,名叫燕儿,年方十五,不幸去世。然而一夜过去,尸体竟复苏过来,自己向外逃跑。富商大惊,马上关闭门户。燕儿无奈,说道:“我是李通判之女的魂魄,是桑郎的妻眷,我的遗物还在他那里,我是鬼,你把我关起来有什么好处?”

富商听其条理通顺,又诘问其为何至此处。燕儿低头四顾,自己也茫然不解。这时旁边有人说桑晓已经去世了,燕儿执意争辩此乃谎言。家人更加疑惑,邻家的书生听闻此事,从墙头窥视桑晓家中,果然见他正与一美人交谈。书生突然闯入,却已不见美人身影,心中惊骇不已。

“我过去不是与你说了,若是雌的来了,我便纳之。”桑晓笑说。

邻家书生将燕儿的话告诉了桑晓,桑晓正想出门去寻,却苦于没有什么理由。富商之母张氏听说桑晓果然未死,心中也觉奇怪。便派遣佣人去索要绣鞋,桑晓授之。

燕儿见此绣鞋,心中一喜,然而试穿时却发现,鞋子竟小了一寸有余,惊骇不已。拿来镜子看了看自己,忽然明白自己原来是借尸还魂了,便将来去因果告诉富商之母张氏。张氏相信她,而燕儿却对着镜子大哭。

“从前的容貌,我还颇感自信,但见到莲香姐姐,仍觉自愧不如。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当人还不如当鬼呢!”

燕儿说罢拿起绣鞋嚎啕大哭,怎么劝也不行,蒙上被子躺在床上,给她吃食,也断然不吃,全身上下起了浮肿。自此绝食七日,不但没死,浮肿还消了下去;燕儿突然耐不住饥饿,开始进食。

数日之后,燕儿只觉全身瘙痒难耐,脱去了一层皮,早晨起来,穿上鞋子,发觉其硕大无比。又试了试从前的绣鞋,大小正合适,心中欢喜,拿出镜子再来看,容貌已和过去别无二致,于是更加欢喜。燕儿梳洗打扮好,准备去见张氏,见到她的人都很惊讶。

莲香听说了这一异事,催促桑晓去张家提亲。桑晓却觉得两家贫富悬殊,不敢冒进。

一日,张家为张母祝寿,桑晓跟随张家女婿一同前往,张氏看见名单上有桑晓的名字,便让燕儿藏在帘子后偷偷观察。桑晓最后来的时候,燕儿马上出来扯住他的袖子,想要跟他一同回家。张氏呵斥一番,燕儿才羞愧而退。

桑晓仔细审视,确是李氏无疑,不觉流下眼泪,拜伏在地上不能起,张氏将他扶了起来,并不生气。桑晓又托付女方的舅父做媒人,张氏则商议何时将桑晓招为赘婿。【1】

桑晓回家后,将此事告知莲香,并商量如何妥善处理此事。莲香怅然许久,决定要与桑晓就此分别。桑晓大惊,痛哭不已,莲香说:“夫君将被人家招赘,妾身跟去,有何颜面呢?”

桑晓于是先送莲香回家,而后赢取燕儿,莲香同意了。桑晓将实情告知张氏,张氏听闻其已有妻室,大怒,并训斥桑晓。燕儿在旁极力辩解,终于使张氏同意桑晓的请求。

到了日子,桑晓前去亲家迎亲。他家中用具本来很简陋,可迎亲回来后,从大门到房间里,统统铺上了毛毯,家中各处挂满成百上千个灯笼,非常鲜明美丽。莲香将新娘扶进婚房,摘下了盖头,二人便和从前一样好。莲香陪新婚二人喝婚酒,又细细询问燕儿还魂之事。

燕儿答:“那日离开后,心中烦闷,因自己身为鬼魂,自觉形秽。于是便没有回墓中,而随风漂泊。每每见到人世间中的人都很羡慕。白日里,借草木掩盖身形,夜间,则由着脚步走。一次偶然经过张家,看见一位死去的少女躺在床上,走进她身上,没想到真的能活过来。”

莲香听后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又过了二个月,莲香生下一个儿子,谁知产后突然发病,病情愈加严重。莲香捉住燕儿手臂。“这孽种要劳烦你照顾了,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燕儿泪如雨下,一直安慰莲香。

本来准备找来巫医看病,却被莲香拒绝。病久将危之际,莲香已经气若悬丝。桑晓和燕儿都哭了。莲香突然睁开眼睛,说:“不要哭了,你们想让我活下来,我却愿意去死。若是有缘,十年后我们就能再次相见。”话毕身死,收敛时,尸身已经化作了狐狸,桑晓不忍心去看,仍然以隆重的为莲香下葬。

莲香的儿子取名为狐儿,燕儿视如己出。每到清明节,一定抱着狐儿到其母坟前痛哭。

又过了些年,桑晓中为举人,家境逐渐富裕,但燕儿却久久未曾生育。狐儿自小聪慧,只是体弱多病。燕儿总是劝桑晓再娶一妾。一日,婢女前来禀告,“门外有一老妇,要卖她的女儿。”燕儿让其进来,一见面就大吃一惊,“莲香姐姐转世了!”桑晓也过来了,确实及其相似,同样很吃惊。

“今年多大了?”

“十四。”

“聘礼要多少?”

“老身只有身上这块肉,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我呢能有个吃饭的地方,日后这身老骨头不被丢到河沟里,也就足够了。”

桑晓多付些银两留下了她们。燕儿握着其女的手,进了内屋,托起她的下颌,笑说:“你认识我么?”

“不认识。“

”你姓什么?”

“妾身姓韦,父亲在徐城卖酒,已经死了三年了。“

燕儿屈指细算,距莲香去世恰好有十四年了。又再次细细审视此女的仪容神态,都与莲香极为神似,于是拍着她的脑袋大呼:“莲姐、莲姐!你说的十年后再见的约定,不能骗了我呀!”

女儿仿佛如梦初醒,“咦“了一声,又仔细盯着燕儿。桑晓笑说:”此乃‘似曾相识燕归来’也。”【2】女儿泪如雨下。

“是哩!听我母亲说,妾身自出生时就会说话,以为是不祥之兆,于是让我饮下狗血,忘记了前世的记忆。今日仿佛醒了一场梦。小娘子就是那个不愿意做鬼的李妹妹吗?“

三人于是共同谈论前世今生,悲喜交加暂且不谈。

一日,又到了清明节,燕儿说:“每年的今天,我都和桑郎哭着拜祭姐姐。”

于是便与转世归来的莲香一同行至墓前,坟上已经长满了荒草,长出的树已经有两手相握的宽度,莲香止不住的叹息。

燕儿说:“妾身与莲香姐姐是两世的姐妹,不忍心和她分离,请把我前世的尸骨和她葬在一起。”桑晓照做,从李家的墓穴中将李氏前世尸骨葬于莲香墓中。亲戚朋友听说了这桩怪事,便穿着喜庆的服装来参加葬礼,共有数百人之多。

康熙九年,我南下沂州,因大雨受阻,在旅社休息。有位朋友名叫刘子敬,是桑晓的一位表亲,他拿出同乡王子章所写的《桑生传》给我看,约万字,我读完了,本文只是其中的大概内容罢了。

异史氏说:“唉呀!死去的人想活过来,活着的人又想去死,天下最难求的东西,不是这个肉身吗?奈何有肉身的人,往往不爱惜身体,腆着脸活着不如狐狸,悄声死去还不如做鬼。”

注释:

【1】招赘。古时男子就女家成婚,谓之赘壻。

【2】引自宋代词人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

原文链接:

https://baike.baidu.com/item/莲香/7135170?fr=aladdin

评:从故事角度来看,《莲香》有不输于现代网文的“爽度”,满足了清朝年代穷苦书生的全部幻想,美人做妻,妻妾和谐,科考中举,家境富裕,人生已然圆满。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莲香与燕儿的爱情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莲香是“完美”型的,而燕儿是“冲动”型的。桑晓的大部分“劫难”,都是由莲香解决的,她的所有形象都是正面的,不管是受到误解,表面离去,实际却是风餐露宿采药三月,还是后面为了爱情而毅然死去成鬼,再转世成人,莲香都表现出了一种博爱的智慧和专一的爱情。

燕儿(李氏)在莲香的影响下由“坏”变“好”,她的一部分作用一定是为了衬托莲香,但当你只注意她自己时,尽管有那么多的“反面”,但她的同样爱着桑晓,从未变过,在悔改之后,李氏也变成了类似莲香般的完美的燕儿形象。

关于故事的男主桑晓,却无话可谈,平凡而又普通,作者明显只将重心放在莲香和燕儿身上,桑晓的作用更多是一个叙事视角。

故事的最后,作者说:“遂至腆然而生不如狐,泯然而死不如鬼。”我认为是点睛之笔,此句一出,这篇故事便不再是一篇单纯的爽文,作者将对现实生活的讽刺和对美满人生的希望完全点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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