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经历过高考的人,相信大家肯定都会对高考有一番别样的记忆与感受。说到我的高考,我总感觉那是一道伤疤,深深地嵌在记忆里难以剔除。说到我的高考,还得从我的中考谈起。

我和中国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由于家庭条件的限制,以及当地教育条件的制约,我们的小学和初中只能在农村读。在农村上学的孩子,只有通过中考,考上高中之后,我们才可能有去城里读高中的机会。遗憾的是,由于我中考失败,于是我也就失去了去县城读重点高中的机会。至于为什么会中考失败,现在回想起来,我总结了两点原因:第一、偏科严重。在上中学阶段,我是一个一上数学、物理和化学课就极其头疼的人,以至于越学越没有兴趣,越学越糊涂,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对数学、物理和化学的学习。虽然我的语文和历史等文科课程一直不错,但毕竟中考考量的综合实力,任何一门课程的优秀对整体而言都是杯水车薪;第二、由于我在中学时就成了“艺术生”,所以隔三差五就往画室跑。画室的氛围当然要比教室的氛围松散多了,又加上本来就偏科严重,最终导致我中考失败。

虽然没能考上县重点高中,然而,“艺术生”的特殊经历却让我从初中起,就获得了具体的审美体验。我们的美术老师是一位姓刘的老教师,他不仅有经验,而且很敬业,以至于他给我们上课时的那些顺口溜,我现在依然记得,比如,画素描静物时要“上顶下余”,要“边实内虚”,要“宁方勿圆”等等......我们这位刘老师唯一的缺点就是特别喜欢抽烟,以至于他一走进我们的画室,画室里顿时萦绕起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那股浓浓的烟草味一直伴随我们艺考结束。

中考失败后,去县城读重点高中的梦想随之破灭。眼看着同村的其他学习成绩差不多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接到了县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而我却只有羡慕的份儿。青春之路,何去何从?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迷茫与无奈。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只能一边给我做心理疏导,一边帮我重新寻找上学的出路。常言道: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其实,对于刚刚中考失败的我而言,任何宏大的人生哲理都无法点燃内心的希望。因为,那时只有一个的念头:去县重点高中上学。

终于在多方咨询和打听,以及找人帮忙的情况下,父母为我找到了一条出路:去我们市的一所专科学校读3 2专科。话说到这里,时间也已经到了那年的8月份。由于读3 2专科需要提前到学校报名,于是大约在8月中旬的时候,父母便陪我到那所专科学校去报上了名。就在报名当天,由于这所学校的工会主席是我们家一个亲戚的朋友,所以,这位工会主席似乎看出了我不愿意读3 2专科的心思,于是便出于好意,给我提供了一条可以读高中的线索:去这所专科学校的附属中学读高中。

于是乎,绕来绕去,我最终还是去了这所专科学校的附属中学读高中。现在想想,这也算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时间到了9月初,我如愿以偿地去了离家几十公里的另外一个区县读高中。临行前,父母以及其他亲朋好友同样对我寄予厚望。彼时彼刻,我的人生好像瞬间被逼到了一种“上刀山下火海”的悲壮气氛中。

开学那天,父母开车把我送到学校,母亲亲自去宿舍帮我铺好了被褥,父亲亲自为了打了一壶热水。由于这所专科学校的附属中学没办几年,况且又是以初中教育为主,所以只有两届高中生。由于我的学习底子还不错,特别是英语底子比较好,故而开学没多久,我便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和重视。坦诚地说,这所附属中学的教育教学模式比一般的高中要更加人性化一些,老师和学生有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也许是我比较喜欢这种宽松的学习氛围,所以,直到高一结束时,我成了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位。

正当我想能够通过这种难得的高中生活以及接下来的高考,一雪中考的失败之耻时,学校做出了一个决定:把我们的这些高中班级合并到了市某重点高中。

这是一个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个插曲。合并到了这所市某重点高中后,我们的原班人马被拆散后,分别被安插在了几个艺术班里。从往日的“尖子生”变成了今日的“插班生”,我的内心顿时生出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之感。再悲凉也没有办法,除非退学,要不就只能老老实实听学校的摆布。想到我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再加上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眼看胜利在望,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学。于是,我咬着牙,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被插班的事实。

由于我们是插班生,学籍还放在原来的附属中学,所以,老师和同学都不怎么待见我们。因为,我们能不能考上大学,跟这所市重点高中没有任何关系。然而由于我们原来的附属中学已经停办了高中,所以,我们能不能考上大学,跟原来的附属中学也没有了任何关系,我们完全变成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因此,这所市重点的班主任要么对我们放任自流,要么时常找个茬把我们骂一顿,我们简直就是老师的“眼中钉”和“肉中刺”,用农村的一句俗语来形容就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说实话,在转学后的日子里,我受尽了“折磨”。由于我的个子比较高,我的座位自然被分配在最后一排,或者倒数第二排。按照常理分析,既然座位在最后一排,自然就可以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看黑板了,而我却不同......在我的记忆里,我经常把头扎的很低,生怕老师通过点名提问等方式来找我的“麻烦”。每逢老师从我的座位旁走过时,我便把头扎的更低,就像是犯了法的犯人一样,怎么都拾不起自己的尊严。

也许是老天开眼,幸好我的语文成绩一直不错,作文水平也比较高,故而引起了语文老师对我的重视和偏爱。我清晰记得,语文老师那时经常给我们布置写周记的任务,我写的两篇周记曾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在课堂上阅读,这在无形之中提振了我学习的士气和信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位姓王、极其爱喝酒的男语文老师。

也许是受了语文老师的吹风或感染,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对我也不错。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经常在课堂上提问我,用这种形式不断督促我学习。所有的这些好老师,都值得我们铭记一辈子。

炼狱般的高中时光在我的忍辱负重中一天天流逝,转眼就是高考了。从考完试到出成绩,这又是一段让人煎熬的岁月。庆幸的是,我的成绩还算不错,最终顺利考上了山东省某重点大学。我记得,录取通知书寄到我们家后,我连续好几天,每天都要打开录取通知书看好几遍。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告别那段“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语出李煜《捣练子令·深院静》)般的高中生涯了,也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农村,堂堂正正的走进大学校门,堂堂正正的走上新的人生舞台了。然后,上了大学没多久,我的父亲又因病去世......而这之后的故事,则需另当别论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虽然高中毕业已经很多年了,但关于高中生活的沉重记忆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里,沉在我的“海底”。回想起我的高考,自然也就像一道伤疤一样,深深地嵌在记忆里,难以剔除,如影相随。何时才能抹平这道伤疤呢?我也说不清楚。

2020.4.27于昌平

代市中学高考直播(我的高考是一道伤疤)(1)

李擎,80后,山东淄博人,文学学士,美术评论家、策展人、媒体人。2013年辞去教师工作,并以独立策展人的身份活跃在北京,主要从事当代艺术批评与展览策划,先后策划个展、群展、艺术论坛、文化项目30余个(场),有多篇批评、访谈文章和多个展览项目入编《艺术品鉴》《中国当代艺术年鉴》等杂志与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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