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关于僵尸问题的记载虽然有一些,但讨论极少。目力所及,只有栾保群先生在《扪虱谈鬼录》中有一篇《说僵》。按照栾先生的考证,广义的僵尸一直就有记载,但多指“人初死之后的尸体僵硬,这种僵本来是正常现象,但个别的却不幸为邪物所乘,跳起来作怪”。另一种是尸体“久葬不腐”或“久殡不葬”的产物。至于狭义的“僵尸作祟”,“不过是到了清朝才有的事”。

栾先生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所谓广义的僵尸,其实是诈尸。而狭义的僵尸,即“久葬不腐”或“久殡不葬”的尸体,往往会成精,而且绝大部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僵尸往往经过长期的修炼(如何修炼,尚不可知),所以其能力要远超诈尸中的尸体。

不过,与栾先生不同的是,笔者认为诈尸未必是受邪物所乘发生的。诈尸,古人统称为尸变,他们曾讨论过这个问题,认为这与人的魂魄构成有关,人死之后,三魂七魄逐渐消散,不同的魂魄残留组合,会使肉身不受理智支配。简单地说,就是大脑基本不起作用,而小脑的作用则不受约束(笔者科学知识匮乏,只是简单比附,谢绝科学教拍砖)。诈尸的情况在清以前有很多,虽然骇人,但并无大碍。

比如《酉阳杂俎》卷十三“尸穸”中有一条说:某村村长的老婆刚刚去世,还没有入殓。傍晚的时候,他的子女听到外面有音乐声,而且越来越近,那尸体似乎有了感应一样,也跟着动起来,音乐声飘进屋里,尸体竟然站起来了,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来。然后音乐声慢慢出门去,尸体也一边舞动一边跟着出门。子女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再加上天黑,也不敢追出去。半夜时分,村长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听说此事,酒壮胆色,砍下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一边骂着一边去找尸体(想来村长以前打老婆打惯了)。村长追了四五里,在一处树林看到那尸体还在跳呢!要说在中国,古往今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属村干部了。这村长大喝一声,对着尸体一棒子砸下去,尸体老实倒下了,音乐声也停了,世界从此清静了。

在这个故事里,音乐可能是引诱尸体的邪物,但是没有展示更多的能力。而且,这尸体既然能随意舞蹈,各个关节显然不是僵硬的,否则就是最早跳机器人舞的了。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1)

在清代的《醉茶志怪》卷三“邵明”条中,诈尸就不是邪物引诱造成的。邵明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十三岁的时候,婶婶突然暴病身亡,叔叔出去买棺材,让邵明守着尸体。小孩子吓得要死,邻居也不敢来陪。到了半夜,叔叔还没回来,他只好拿被子蒙着脑袋睡觉。忽然听到灵床上有应窸堂窣的声音,掀开被子一角偷看,只见婶婶的尸体站起来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脸如淡金,目光炯炯有神(炯炯有神的眼光大都有异象,以后小学生写作文不要用这个词了),还放出黑色的火焰。这尸体转身正要出门,屋外伸出一只硕大的手,一巴掌拍在尸体脸上,爽脆无比,尸体应声倒下。邵明也吓得昏过去了。叔叔回来,见大人小孩都躺倒了,幸好孩子后来抢救过来了。(原标题:【海上志怪】僵尸系列之一:诈尸)一般情况下,诈尸只是肉身不受魂魄控制的异象,所以基本没有思维语言的能力。不过例外也是有的,有些诈尸不仅能开口说话,还能探亲访友,交代后事。

江西南昌县有两个秀才在寺庙里读书准备参加科考,两人关系很好。年长的那位临时回家,结果当天就暴病身亡。当晚,年少的那位正在庙里读书,年长的推门进来,张口就说自己已经死了,只是顾念朋友情谊,特来告别。并且安抚惊魂未定的小弟说,我不是来害你的,主要是有些后事嘱托。于是说了一堆家中老母、老婆孩子的事,包括自己文稿的刊行之类。年少的一一答应。

年长的说完转身要走,常言说得好:no zuo no die。年少的见兄长说话与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想到从此就要永诀,竟然挽留对方再说一会。年长的也就答应了,可是说着说着就不对了,虽然他站起要走,可是总也不动,而且目光开始呆滞,脸色也逐渐暗淡。年少的慌起来了,催促他、拍桌子大骂,他都站在那里不动。年少的越想越怕,夺门而出,尸体也跟着追出来。数里之后,年少的翻过一堵矮墙,昏倒在地上。尸体翻不过去,头在墙外,口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年少者的脸上。第二天,路人经过,救下年少的,尸体也被其家人寻来安葬了。

时人解释说,这种诈尸是因为“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其始来也,一灵不泯,魄附魂以行;其既去也,心事既毕,魂一散而魄滞。魂在,则其人也;魂去,则非其人也”。这句简单,不解说了,直接照抄。(《子不语》卷一“南昌士人”)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2)

身体与魂魄是形神关系,理论上说,诈尸只是肉身的行动而已。可是由于初死,魂魄还未散去,但是又不全,所以有时尸体也会从有形变无形。估计还有一个原因,不同个体的差异导致人死转为鬼的过程有迟有速,只是目前尚未找到具体的例证。

《耳谈》卷一“尸异”条说,明代南京的一个秀才,与鸡鸣寺的和尚关系很好,经常来往。中秋节晚上,他去庙里找和尚一起赏月,在半山腰遇到和尚。和尚告诉秀才,因为山下有人去世,请他做法事。然后把钥匙交给秀才,让他自己去禅房住宿。秀才自行进庙在禅房休息,半夜时分,听到声音喊他,请他帮忙讨一笔钱。秀才听声音熟悉,知道这人刚死,哪敢放他进来,孰料这尸体竟然能从窗户缝隙中穿入,月光光心慌慌,秀才也吓得夺门而出。那尸体倒也没有追出,而是抱着柱子僵住了。秀才跑到半山腰,又遇到和尚,和尚说,本来正在丧家念经,要入殓的时候,忽然发现尸体不见了,只好回来。秀才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两人回到寺庙,那抱着柱子的尸体,就是山下的死者。

在《子不语》卷二“尸行诉冤”的故事中,诈尸似乎也处于形神之间的不稳定状态。

故事开头与前一则一样,一位姓顾的书生在古庙借宿,而和尚也是出去做法事。半夜时分,有人很急促地撞门,顾问是谁,对方回答说“沈定兰”。沈是顾的好友,可是十年前就已去世了。顾书生自然也不肯开门。那鬼说:“你不用害怕,我是有事求你。你也不想想,我既然身为鬼魂,你不开门我就进不来吗?之所以敲门,是讲究礼数,给故人留个面子而已。”顾秀才不得已打开门。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有人摔在地上。顾想点起蜡烛仔细看看,那鬼急忙说:“别点蜡烛,一亮我就没法说话了。我是新被奸妇毒死的鬼李某某,托名沈定兰,想让你帮我伸冤。”正说话间,那和尚回来了,也是入殓时尸体不见了。两人举起灯火一看,地上躺着七窍流血的尸体。

前一个故事中,尸体既然能穿窗而过,肯定是可以变形的。第二个故事中的死尸,也许未必具备穿门而过的能力,只是讹了一下顾秀才,但是又不能见光,也多少带有魂魄的性质。至少我们可以说,在这两个故事中,尸体都处于形神不确定的状态,这显然与初死有关。(原标题:【睡前阅读·海上志怪】僵尸系列之二:与尸体谈心)僵尸还有一个本领,就是能附在新死的尸体上为祟,这新的尸体被僵尸精魅附体后,不仅能行动,还能说话。当时称其为“黄小二”。

有个行脚客,在荒山行走时,忽听有声音喊他的名字,匆忙之间就答应了一声。再一想觉得不对劲,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名字巫术在古代流传甚广,《西游记》中的金角大王、银角大王,《封神演义》中的张桂芳,都擅长这类巫术。这属于弗雷泽所说的巫术中的相似律。)

行脚客越想越怕,到了旅店投宿,跟店主人说起,店主人说,不用怕,我有办法治他。带着宝剑一直陪着客人,半夜三更时分,果然外面有声音喊客人的名字,问是谁,回答说:“我是黄小二。”(真老实!)店主人仗剑出门,黑乎乎的见到有人影晃动,仗剑砍去,那人影躲开奔逃了,直逃到一座坟墓中,不见了。

第二天店主向邻居打听,得知那是一座新坟。众人于是报官,打开棺材一看,尸体五彩斑斓的,店主说:“这就是黄小二,不过还没有成精。”众人又到深山中四处寻觅,见到一具遗骸,也是五彩斑斓,而且长了毛(长毛也是僵尸的一大特征)。这就是那已成精的僵尸。向官方申请之后,将两具尸体都焚烧了。第一具新尸体烧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而第二具尸体烧的时候能听到啾啾的痛苦的挣扎声。(《续子不语》卷五“尸奔”)

袁枚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还介绍了僵尸成精以及诈尸的原理,可以稍作介绍。按照袁枚的说法,尸体如果长久不腐,山川之间的瘴气之气会附着在尸体上,成为精魅。这精魅又会借新死的尸体作祟。如果没有新死的尸体可借,又可能散为瘴气,形成瘟疫。接近化学武器了。

至于诈尸,“乃阴阳之气翕合所致”。因为人死之后阳气灭绝,肉身属于纯阴,如果生人中阳气太盛的突然接触到纯阴的尸体,“则阴气忽开,将阳气吸住,即能随人奔走”。袁枚说守灵的人最忌讳与尸体脚对脚躺着,因为“人卧,则阳气多从足心涌泉穴出,如箭之离弦,劲透无碍。若与死者对足,则生者阳气尽贯注死者足中,尸即能起立”。简直就是星宿派的吸星大法啊!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3)

因为僵尸被人视为异类,所以人与僵尸交合的故事极少,目力所及,只有一条。当然有朋友会说,狐狸也是异类啊,为什么人和狐狸精啪啪啪的故事就这么多?这有两个原因,人和狐狸精交合,大部分情况下是狐狸精主动的,人类没有太多选择余地,况且,诸位觉得男人能拒绝狐狸精的有几个呢?第二,在古人眼中,狐狸精是最接近人类的,在很多时候,并不将其视为异类,所以即使有露水姻缘乃至长久夫妻,大部分人也不以为奇。照笔者的猜测,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僵尸修炼起来太难,而且走的是邪派路线,大部分练到极致也就是星宿老仙,难有成为虚竹子的。

扯远了,说说这个香艳的恐怖故事吧:

乾隆二十六年,帝都大旱。有个官方快递员张贵送一份公文到河北良乡。因为是晚上出城的,张贵打着灯笼,忽然刮起一阵妖风,仿佛要下雨,而且吹灭了灯笼。张贵就躲在一个亭子里避雨。这时来了一个十八九岁妙龄女子,点着蜡烛,很热情地请张贵到她家里留宿。屌丝遇见女神总是有点失去理智,张贵就欢天喜地地跟去了。两人没歇气地做了一晚上。早上张贵还想着要送快递,女子也挽留不住。可他疲累异常,根本迈不动步,索性继续倒头睡觉。越睡越冷,最后被冻醒,发现自己原来睡在荒坟之上。张贵很有职业精神,来不及害怕,赶快继续送快递,但还是误了期限。

上司不信张贵的解释,要严厉查处,派人去坟地调查,得知坟中是一张姓女子,因为还未出嫁就有了情郎,事发后羞忿自缢,专在此地祟人。诸位都知道,快递小哥中还是很有一些模样俊俏的,所以张贵被看上也不稀奇。

本来这事可以就此了结。不过有人说,这女的可能不是鬼,而是旱魃。吊死鬼成为僵尸的很少,属于稀有种类,是旱魃中的鬼魃。烧了旱魃祭天,求雨极其灵验。于是众人报官后开棺,果然是一具僵尸,相貌一点没变,只是全身长满白毛。设坛焚烧后,第二天果真大雨滂沱,解了帝都的旱情。(《子不语》卷十八“旱魃”) 僵尸与鬼的不同之处有以下几点:一,鬼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其法力主要表现在能幻化,堂堂正正打斗的话,未必能赢得了人;而僵尸虽然有形,但身体素质远胜生人。二,鬼几乎不吃人,至少有食同类的禁忌;而僵尸常有吃人之行为,且不像西方吸血鬼那样只吃鲜血。三,很多鬼与人可以交流,口舌便捷的人经常能把鬼看晕了;而僵尸没有什么理性,只能力取。综合这几条,可以说鬼与人其实是同类,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而僵尸实际上已经变成异类了。所以《草木子》卷二说:“鬼者,人之影;死者,生之终。”鬼和人只是生命的两面而已,至于有没有第三、第四面,目前无法揣测。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4)

僵尸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下面两个故事可以说明:

清代时,直隶省有个小山村,山里出了一个僵尸,能在空中飞行,专吃小孩,称为“飞僵”。村里人一到日落时分就关门闭户,尤其不敢让小孩子出门。苦不堪言之下,集资请道士作法捉拿僵尸。道士答应了,说:我能作法布下天罗地网,但是也要你们相助,尤其需要一个胆大的深入僵尸的巢穴。因为僵尸最怕铃铛,等晚间僵尸从山洞中飞出时,请这位胆大之人进洞摇铃,僵尸就无法回洞,我们在外就能擒住它。切记的是,摇铃一刻也不能停,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进洞之人性命不保。村民选了一个胆大的,进洞后,他双手一刻不停。村民与道士在外与僵尸激斗,直到天亮,僵尸倒地,才将其抓获焚烧。可是村民忘了这位还在摇铃的哥们,直到中午才有人想起,这人从晚上一直摇到第二天中午,从此落下残疾,双手一直不停地颤动。(《子不语》卷十二“飞僵”)

另一个故事中的僵尸则更加厉害。也是清代,上杭地区的某处村子有妖孽出没,专吃小孩子。由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妖精作怪,村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某天,有个士兵归队经过此地,正遇上雷雨,就在一座神祠中避雨。神祠的东面是一片坟地,那里有一棵老枯树。兵哥哥见雷电始终围着枯树打闪、霹雳,借着电光一闪之间,看到树梢上有一女子,红衣白脸,披头散发,赤着脚,两眼硕大如灯。正在与雷电相持,雷声一响,她就用手里的长绢向上迎击,击退雷电。反复数次,雷电似乎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兵哥哥觉得奇怪,哪有人能跟雷神对抗的,这一定是什么妖精。正好他手里有火药枪,于是瞅准机会对着女子开了一枪,正中面门。女子掉下枯树,雷电顺势袭击。然后雨渐渐小了,雷电声也停息了。第二天,兵哥哥与村民发现,这女子脑门洞开,已死去多时,但是脸上、手上都长满了白毛,显然就是僵尸。于是将其焚烧,此后,当地再也没有妖精出没。(《夜谭随录》卷二“烽子”)

第一个故事中的僵尸会飞,已经够骇人听闻了。第二个故事中的僵尸竟然能对抗雷公,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天庭所有在下界的重要抓捕、斩首行动,基本都是由雷神负责的。《论衡》里说打雷就是“天取龙”,指抓捕逃往凡间的龙,至于蝎子精、狐狸精在人间作祟,很多也是由雷神负责捕杀的。志怪故事中经常能见到这些精怪为躲避雷击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现象。如果不是有火器帮助,雷神竟然拾掇不下一个无名僵尸,让人矫舌难下!国古代的选官制度,经过了汉代的察举制和征辟制、魏晋的九品中正制,以及隋唐以后的科举制。这些选官制度应运而起,也因时而灭,各有利弊。

如果把阴间的选官制度与阳间对应的话,那应该是察举制为主,也就是自下而上地推举人才为官。察举制在阳间最大的弊端在于,会出现一批世代为官、把持中央或地方政权的豪门大族。当时著名的谚语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不过,这一弊端在阴间基本不会发生,因为入冥做官者,其德才在阴间几乎是完全透明的。选官者只要调阅名簿就能将候选人了解得清清楚楚,所以志怪小说中多有正直者成神的说法。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5)

不过,即便是因德才兼备而入冥履新的官员,有时也需要经过甄别考试,以便量才安排职务。《聊斋志异》第一篇“考城隍”条,说的就是这种甄别考试。

秀才宋焘被冥官传唤至阴间,到了地府,没有任何客套,直接让他参加考试。应试者只有两人,题目是“一人二人,有心无心”。宋焘因为在试卷中有“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句子,被考官称赏不已(这句在阳间当然是鸡汤话,不过在阴间却实实在在地能做到)。于是任命他担任河南某地的城隍。不过因为宋焘之母尚有九年阳寿,为了让他尽孝,暂时让另一位落选者代理。九年后,宋焘之母去世,他也去那个世界上任了。

虽然冥官的主要来源是阳间,但阴间的成员也要寻找出路的,有些合适的鬼,也可以通过科考成为公务员,作为察举制的一种补充。

《醉茶志怪》卷一“马生”条就介绍了阴间科举的一些基本情况。那是一位烟鬼(真的鸦片烟鬼),因为在参加科举考试的途中犯了烟瘾,根本没入贡院,最后落魄而死。没想到,死后在阴间遇见他父亲,彼时其父为阴间六路司吏总管,算是个不小的官。因为痛恨其子不求学上进,竟然逼着他参加阴间的科考,“以补司吏之缺”。没想到,这哥们在赶考途中,遇见阳间的烟馆,烟瘾又犯了,直奔烟馆,抢活人的大烟抽。还得意洋洋地说:“予酷好此,每吸烟一口,便觉两腋风生,飘飘然如上九霄而登大宝,虽玉皇香案吏亦不屑为,况考取冥差耶?即使补作冥王,予亦不去。”即使考取冥王,也不会去,更何况只是普通冥官?不过,他也知道,阴律远比阳间的法律严苛,凡是报了名却不参加考试的,要被抓去下狱,处以剜去膝盖骨的狱刑。患病无法应试的除外,但是抽大烟、赌博以及嫖娼的三类人,绝不赦免。这条规定倒是与广电总局封杀“劣迹艺人”的通知比较相像。

为了提高冥官的文化水平和执政能力,阴间对他们也有再培训的安排,这培训照例是在阳间借读。

北宋英宗年间,韦安之与同学张道一起拜在理学家李潜门下读书。当时李先生门下学生甚多,其中张道表现最好,一年学习下来,在同学中成绩最好。某天,他忽然与韦安之告别,说自己其实是阴间的冥官,泰山府君想提拔他,但是他才学有明显的不足。于是给了他一年的进修假,让他到阳间访名师学习。一年期满,他要再回阴间继续工作了。临别之际,还向韦安之透露了其一生的命运。(《太平广记》卷三百四十七引《灵异录》)

关于各种僵尸(有关僵尸的一些传说收集)(6)

即便干部培训,阴间也是借用阳间的教育机构和教师,可见其确实不怎么需要教育。不过,他们对阳间的教育是非常看重的,如上一篇提到的,“冥司最重读书人”。即使在命运已经无可更改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在教育上尽力。

明末崇祯年间,安徽宣城有位高姓私塾先生,在村庙教小孩子读书。某天夏夜,他正在院子里乘凉,忽然发觉庙殿里灯影憧憧。他走到窗边窥视,只见有一人坐在正中,两旁站了十几个童子。那童子“深目巨鼻,貌极狰狞”,高先生不知遇到什么怪事,吓得大叫。那人闻声走出庙门,对高先生说:“我也是老师,只不过在阴间办差。我教的这些孩子,三十年后都是要做公侯将相的。上帝担心这帮人目不识丁,所以让我办了个识字班,让他们稍微了解一点仁义道德。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这些人如果稍有文化,就不至于太过残酷,能保留一点文化的血脉。这个识字班借用村庙,一个月之后就结束了。”说着进去熄灯,再也没声音了。(《觚賸》卷四“鬼徒”)

这个识字班的学生,应该就是后来满清的开国将相,“深目巨鼻”多半是指他们作为异族人的形象。可见,这个阴间的私塾其实是为阳间服务的,再次证明了阴间不需要教育。不过,稍有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给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农民起义领袖的前身也办个班呢?他们恐怕比努尔哈赤、多尔衮更需要学习一点仁义礼智信吧,以张献忠屠川的事迹来看,肯定在转世前什么都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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