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是《红楼梦》非常重要的情节,皆因金陵十二钗判词和《红楼梦》曲子都出自这一回,且贾宝玉也正式宣告从儿童进入少年,《红楼梦》的很多线索也都埋伏在这第五回中。
曹雪芹安排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主要给了他三个任务。
一,勘破金陵十二钗的人生
贾宝玉梦入太虚幻境,无论什么原因导致,关键引出金陵十二钗的判词和《红楼梦》曲子。
金陵十二钗判词,通过图画和判词结合,将金陵十二钗各自命运一一展现,也将《红楼梦》全文的骨干立住。
看透金陵十二钗判词就知道《红楼梦》故事的大体脉络。
《红楼梦》十四首曲子,并不与金陵十二钗判词对应。而是在判词的基础上,丰富了更多的“血肉”,融入了更多的故事。尤其加入贾宝玉的亲身经历和视角,解开《红楼梦》的核心密码:兴亡。
《红楼梦》尽管只到八十回截止。但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借由金陵十二钗判词和《红楼梦》曲子,完全给出了纲领性的伏笔。
读书人大可以从第五回出发,抽丝剥茧找出《红楼梦》的关键结局和情节。
二,勘破“情”关
《红楼梦》大旨谈情,“情”字就从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展开。
贾宝玉为什么要在宁国府午睡?他不是第一次来宁国府,小时候更容易睡觉时不睡,却在半大小子时突然要睡觉,还执意不睡宁国府准备好的房间?
从秦可卿迫不得已安排她睡到自己房间就能知道,贾宝玉是故意为之。
他之所以要睡秦可卿的房间,也是打定主意只要他不睡客房,秦可卿只能让出自己的房间。
贾宝玉如此故意,就源于他对秦可卿产生了超出家人亲情的感情。
那时候宝钗和黛玉尚小,秦可卿才是贾宝玉两性觉醒的引路人。
他伺机接近,连秦可卿的小名都能打听出来,可见背后关注非止一日。
而贾宝玉一入秦可卿房中就已入梦,揭开秦可卿的房中就是现实中的“太虚幻境”。
曹雪芹详细描写的室内十几样陈列,一一对应了太虚幻境出现的金陵十二钗判词的各位主人……可见秦可卿的重要性。
秦可卿姓秦,通情,是警幻仙子之妹。
秦通情的出处来自“嫩寒锁梦因春冷,香气笼人是酒香”的作者秦观秦太虚。
秦观是北宋婉约派一代词宗,写情之高手。
串联线索后,有理由相信曹雪芹设计得太虚幻境的“情”之主旨,就源自秦观词中之达意。
贾宝玉和林黛玉、薛宝钗的木石姻缘和金玉良姻的纠葛,分明是对《鹊桥仙·纤云弄巧》的诠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曹雪芹借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将《红楼梦》情之主旨立住,“秦太虚”至关重要。
三,引出“爬灰”事实
有“情”则有“淫”。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后,醒来被袭人发现了问题。他则一梦长大。
不过,贾宝玉的行为对秦可卿是极大的“不尊重”。
贾宝玉是贾蓉的叔叔,比秦可卿高一辈。他的这般行为尽管年纪小,于礼法上也不能容。
(第五回)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
贾宝玉对秦可卿的感情为“意淫”,为欣赏、为尊重,却仍旧不能抑制本能。无论如何跑不了“爬灰”的事实。
“漫言不肖皆荣出”,说的就是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悖伦行径。不可避免地引申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的事实。
贾宝玉巧立名目接近秦可卿为“意淫”,影射贾珍费尽心机接近秦可卿的“皮肤滥淫”。正贴合警幻仙子之所言。
而“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通过明暗两次“爬灰”,揭开秦可卿之死的真相。
荣是贾宝玉,意淫不肖对秦可卿没有伤害。
宁是贾珍,皮肤滥淫对秦可卿造衅致死。
“造衅”是指制造机会发生冲突,就是“强暴侵犯”之意。
秦可卿不知道贾宝玉对她有觊觎之心,自然也不知道贾珍对她有不轨企图。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被删除情节的预演,可谓妙绝。
正因秦可卿被贾珍侵犯后上吊自尽。为了交代堵住悠悠众口,才不得已让尤氏装病,贾珍在外表演“爬灰”,泼秦可卿脏水,引导外人认定他与秦可卿“不轨”。
秦可卿成为“坏女人”,一场刑事犯罪就变成了道德有亏。于是舆论走向变了,丫头瑞珠含冤而死更是必然。
可贾珍的皮肤滥淫导致秦可卿之死,为了遮掩罪行而肆意操办葬礼,却全面引起贾家被皇帝注意,开启最终抄家的序幕。
所有一切源头,都从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展开。
“梦”更是契合《红楼梦》的主旨。一切荣华富贵、恩爱情缘,不过就是大梦一场。
悉数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三个任务,他其实只做到引出金陵十二钗的人生一个任务。对于“爬灰”完全被读书人所无视。而勘破情关更是完全失败。梦终究是梦,他醒来时还在梦中。真正的醒要在出家前的那一刻。但其实他真醒了么?谁知道呢。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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