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琪瑞

我的家乡在鲁东南的马陵山下,小时候,常能看到眼光犀利、动作矫健且繁殖能力极强的野兔。

齐鲁青未了什么动物(齐鲁青未了那只老野兔)(1)

老实说,庄户人家是不喜欢这种有着土黄色皮毛、嘴巴尖尖、牙齿锋利的野生动物的。辛辛苦苦栽植的果树、播种的庄稼,野兔们钻进地里大片大片地齐茬儿咬断,总让庄户人家恨得牙根儿疼。所以每至秋冬山里田里光光净净的时候,乡人总要下好套子,成群结队撵野兔、捕野兔。虽也能捕获一大批,剥皮烹肉,美美地享用一番,但只要春天来临,草木绽发,逃匿的野兔们就在麦野草丛中做巢,繁育子女,而且生生不息,不到两月繁殖一窝,每窝少则三五只,多达十来只,用不了多久,又一群一群地在庄稼地里骚扰开来。

那年夏初,我放了麦假,一大早随了父亲到东山下那块田里割麦子,日头升起一杆子高的时候,我们父子俩已割下一大半儿。这当儿,那只野兔开始捣乱了,它从我们前方的麦田深处蓦地窜出来,却不急于逃走,停在田埂上朝我们这边张望。本来,父亲和我是无暇顾及它的,况且这野兔逃得飞快,谁有功夫干那徒劳无益的闲事呢?可那只野兔在田埂、沟渠旁走走停停,好像同我们较劲儿,父亲说:这小东西一步三回头的,怕俺不敢撵它咋的,走,捉了它回家,让你娘烀肉吃!我也来了兴致,父子俩扔下镰,悄悄包抄过去。

那只野兔不急不慌,待我们走近,跳跃着飞奔而去,跑不多远就停了下来,回头望望我们,似有挑衅之意。父亲火起,大骂着同我又追,野兔跑不多远又止步,依然回头张望。我们气喘吁吁地紧追不舍,反反复复追出去六七里地光景,那只野兔没了踪影。我和父亲被拖得筋疲力尽,看看日头斜了西,父亲骂骂咧咧,无功而返。

父子俩继续割麦,割着割着,见倒伏的一片麦子中有一个破布烂絮垫的兔窝,窝内有六七只肉嘟嘟的小野兔。小野兔们刚睁开眼不久,见了我们吱吱乱叫。我欣喜不已,忙去抚摸,父亲似有所悟,喃喃道:可恶的东西,怪不得走走停停,原来是故意诱咱撵它,好让咱捉不成小兔哪,嘿嘿,这鬼东西蠢得可笑──捉了回去,养大杀了吃!

第二天,父亲、母亲和我到那块地拉麦,一路往牛车上倒麦个儿。正倒着,忽见那个兔窝旁一块青石上洇着一摊血,昨天我们追撵的那只老野兔在旁边躺着。父亲拨弄它几下没动静,知已气绝身亡,便叹了口气说:这东西灵性着哩,护子不成,竟生生撞死了!父亲捡起这只老野兔,说昨儿没撵上,今儿倒送上门来,正好剥皮炖肉下酒。

母亲听了这桩事,伏在青石上大恸不止,没有由头地骂父亲和我狠心肠。

回到家里,母亲劈手夺下父亲手中的死兔,她含着热泪,口中念念叨叨,把那只老野兔掩埋在院外一株银杏树下。那一窝幼兔,母亲和我日日拌上精料,悉心喂养,稍大一些,我们娘儿俩提了兔笼来到那块山地,一只只放归山野……

主播/后期剪辑:肖瑶(实习)

编辑:朱若彤

值班主编: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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