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很多人对于古龙先生的作品往往会有这样那样的批评,诸如莫名其妙的短句,虎头蛇尾,不够完整等。如果单单从武侠小说这个题材来说,这些批评并非无中生有。人们读武侠小说读的是热血江湖,读的是侠骨柔情,但古龙的作品又岂止是武侠啊。

在古龙的作品中,有散文的舒缓清雅,从容不迫,有诗歌的激昂热烈,意味深长,有寓言故事的耐人寻味,有侦探小说的扣人心弦,甚至还几分心灵鸡汤的“精神按摩”功效。正因如此,一部书读下来,故事可能没有记得多少,但是书中描述的意境,氛围和人生哲理却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古龙一生的真实经历:没有大人物只有真男人(1)

这少年手里握着柄刀,刀柄上的丝巾在风中飞扬。

红丝巾,红得像刚升起的太阳。

-- 摘自古龙《大人物》

每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为古龙中期作品,全书是以大小姐田思思的视角展开的。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的视角,令这本书读起来有一种轻松欢乐,心情愉悦的感觉。

和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大小姐田思思的心中一直仰慕着一个大人物,那个人叫秦歌。自从虎丘一战后,秦歌就成了所有少年心中的偶像,每个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少女的心,本来就充满了浪漫,更何况是一个从未步出闺阁的大小姐。为了嫁给心目中的大人物秦歌,田大小姐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踏上闯荡江湖寻找秦歌之路。只是,作为"中原孟尝"田白石田二爷的独生女儿,这位田思思姑娘人长得“甜丝丝”,说话“甜丝丝”,甜得令任何人都不愿,也不忍拒绝她任何的要求。所以这位从小就一顺百顺的“甜丝丝”姑娘以为这趟江湖之行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旅游活动。

结果呢,“甜丝丝”姑娘被江湖给好好上了一课,一路上,行李被窃,丫环走失,甚至被人卖到了妓院,闹出了不少事情,也真正地见识到了江湖的险恶。历经磨难,田大小姐终于见到了虎丘少侠秦歌,并与他成为了朋友。秦歌是田思思心目中的大人物!但在认识了秦歌之后,她忽然发现,现实中的秦歌与她想象中的大人物并不一样。

有句话说的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初见秦歌时,他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田思思认为这就是大人物的气派。但随之而来的事情,让田思思对于大人物的幻想破灭了,她开始对于真正的英雄有了自己的识知和判断。秦歌为了五万两银子甘作赌场的“打手”,这难免有损英雄的形象,秦歌更是醉如烂泥,倒在阴沟旁,丝毫没有大侠的风采。

古龙一生的真实经历:没有大人物只有真男人(2)

除了虎丘一战的声名,真实的秦歌并不像故事中的大人物那样风光无限。他也有落魄之时,也有诸多无奈。人们看到的只是他在虎丘之上大杀四方,却没有人关注他受伤后的痛苦呻吟。人们看到了红巾飞舞,意气风发的秦歌,却没有人看到囊中羞涩,被一文钱难倒的秦歌。他将狼狈的一面悄悄隐藏了起来,因为他只能如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担起了虎丘少侠的名号,他就只能继续下去。哪怕有着再多不为人知的狼狈和无奈,他也只能顶着英雄的名头继续扮演他的大人物。

通过田丝丝的视角,作为大人物的秦歌形象一点一点毁掉了,但走下神坛的秦歌却更加真实、更加亲切,更加像一个“你我他”之中的一员。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大人物,有的只是同样肉身凡胎,会犯错,会痛苦,会窘迫,会狼狈的“真”男人。

每个聪明女人的身边都有一位平凡英雄

其实人们对于大人物的盲目崇拜是个通病,这一点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已经曾经沧海的成熟女子。

在学校里,女孩子会对校园内的风云人物格外高看一眼,总认为这些人跟一般的同学不一样,他们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性格坚韧,能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成年人的世界里,也是一样的逻辑,人们对于那些站在云端的人总是心生仰慕,希望能与之亲近。人们总是喜欢听大人物的光辉历史,并且想当然以为大人物就应当不食人间烟火,无所不能。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就是标准,就是参照。就像田大小姐一样,秦歌的故事听了不下一百遍也不觉压烦,因为她觉得大人物就应当是那个样子,他们形象光鲜,衣食无忧,有勇气,有智慧,几乎就是个完人。

所以秦歌说:“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有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是啊,对于大英雄而言,受人敬仰没有什么不好的,哪怕只是敬仰表面的光鲜。

古龙一生的真实经历:没有大人物只有真男人(3)

杨凡,人如其名,长得平凡,矮矮胖胖,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却又细又长,额角又高又宽,两条眉毛间更几乎要比别人宽一倍。他的嘴很大,头更大,看起来简直有点奇形怪状。这样的相貌在古龙小说中所有的男主角中估计要垫底了,哪怕是瘸了一条腿的傅红雪也比他要英俊上百倍。

不仅如此,这个人也怪的要命,他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事都做过,卖艺、教拳、保镖、护院、打猎、当伙计、做生意……,但所有的事跟大人物和大英雄一丁点儿关系都扯不上。

对于这样一个未婚夫,田思思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好在这个杨凡倒也知情识趣,他与田丝丝约法三章互相不认可这段婚约。但每当田思思掉入别人的阴谋和陷阱之中时,又总是他及时出现相救,总是在危机的时候出现,保护田思思并帮助她成长。

杨凡帮助田思思找到她的梦中情人秦歌,然后悄然离去。又在田思思认清楚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秦歌,而对他越来越想念的时候及时现身。对于像田丝丝这样一类爱慕英雄的少女而言,她更愿意选择谁来作为终身伴侣呢?

古龙说,人生从来充满矛盾。有时候你喜欢崇拜的人却并不一定是个好伴侣,而你既不喜欢也不崇拜的人则可能是这世界上最适合你的另外一半,这是件任何人都无可奈何的人生不幸。

杨凡不像秦歌,是个名动天下的英雄,他默默无闻,平平凡凡,甚至还有些怪。但田大小姐发现这个这个平凡的大头杨凡还是有些不平凡的地方。他尊重别人,信任朋友,他懂得如何让别人信任他,他沉着冷静击,他诙谐幽默。所有这些并不会让杨凡看起来像个英雄,但却让杨凡看起来像个男人,一个贴心,温暖,可以朝夕相伴不会厌倦的身边人。

英雄是给别人膜拜的,是给别人敬仰的。一个温暖贴心的男人则是可以在自己有危险时随时出现,可以在自己有困难时随时顶上,可以在自己漫长的人生岁月中相依为命的。田丝丝大小姐的江湖历险终于告一段落,她学会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找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平凡英雄。

谁是大人物

谁是大人物,是秦歌,还是杨凡?

秦歌不是大人物,他只是别人眼中的大人物,真实的他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年人。顶着一顶大英雄的帽子,他并不开心。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盛名之下,他被身后那根看不见的鞭子不断鞭策着,只能前行。

杨凡是大人物吗,也不是,他喜欢过平凡的生活,做平凡的事,哪怕他做过一些不平凡的事,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保持平凡的内心。但杨凡又是个大人物,只属于田丝丝的大人物。在田丝丝的心中,敢于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尊重别人,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对于女人耐心,又温暖体贴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大人物,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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