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鸿鹄”到“耄耋”再到今天的“纨绔”,栽倒在读音识字上的明星艺人时不时就会爆出一个来。这不,前两天戛纳走红毯的朱一龙把“纨绔(wánkù)子弟”随口就说成了“夸夸子弟”,本来他走红毯国内很少有人知晓,这“夸夸”一下就把他直接送上热搜,比戛纳的地毯还要红。
朱一龙
说实话,“纨绔子弟”我是知道的,朱一龙实在是不知道,可能是“廉颇老矣,不知当红”!
这“纨绔子弟”被读作“夸夸子弟”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是犯了“秀才识字读半边”的错误吧,确实又是冤枉,因为没有读为“丸夸子弟”。后来有人或许是他的粉丝就猜测辩解,可能人家想表达自己是一个“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为替记者节约时间直接把这句话缩减为“夸夸子弟”了。借口理由总是有的,不过后来朱一龙并未辩解直接就认了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不再纠缠这些了,借此机会我们深挖一下这“纨绔子弟”到底有何来头。“纨绔”音wánkù,“绔”不但音同“裤”,而且意思也算是古代的一种较为初级的裤子。细查古文字资料,我们并未发现古文字有“裤”字,乃后起的形声字,左衣右库,一看就是后来造的字。而“绔”字则要久远的多,最早见于篆书,其字形如下:
篆书“绔”
从字形可见,“绔”字左为丝,为形声字,夸声。《说文》:“绔,胫衣也。从糸,夸声。”“绔”后来还产生了一个异体字“袴”,应是真正的裤子产生了以后。其实,“绔”是一种没有裆的套裤,段玉裁曰:“今所谓套袴也。左右各一,分衣两胫。”《释名·释衣服》:“绔,跨也,两股各跨别也。”可以说“绔”是比较早的很初级的裤子,但是还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裤子。
古代“纨绔子弟”和普通人一样都是不穿裤子的刚才我们说到,“绔”为胫衣,胫就是小腿,是从膝盖到踝骨的部分。也就是说这种古代的“裤子”只是遮小腿用的,没有膝盖以上的部分,故为“无裆套裤”,感觉像现在的长筒袜,或者较长的护膝。这种“绔”盖为跪拜护膝之用。
绔:胫衣 (注1)
南北朝之前,我们古人的衣服由“衣”和“裳”组成,衣穿上身,裳穿下身,女性就是长袍和裙子了。但是,古人的裳特别是女性的裙子之内除了内衣并不是没有其他衣服,在里面就有这种“胫衣”就是“绔”。这种“绔”对女子来说就是防止宽大的裙子下走光。
因此,南北朝之前我们的祖先并没有“裤子”穿,而只有“绔”。
发展至秦汉之际,“绔”变得稍微长些,但是仍然没有裤裆,据说是为了便于便溺。写到这里请允许我笑一会儿!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在农村穿的开裆裤,大小便确实方便。但是我们要澄清一下,大家别误会,古人除了“绔”以外还会穿满裆的内衣,以避免露出私处之尴尬。
“绔”与“裤子”的区别(注2)
说完了“绔”,我们还回到“纨绔子弟”吧,不然就越扯越远。“绔”的用料可以别贫贱富贵,“纨绔子弟”便是因“纨”而得名。“绔”本来就是穿在裳的里面,一般很难全部显露,所以平常人就用粗布制成,不太讲究。可是,这有钱人就不同了,特别是到了六朝时期,一些出身豪门的富家子弟为了炫富,告诉别人自己是富二代,他们的“绔”多用丝织品或者细绢制作而成。这种高级的细绢就称为“纨”,“纨”字字形如下:
《说文》曰:“纨,素也。从丝丸声。”丸亦有顺滑之意,其本义就是白色的细绢。
这种做用“纨”所做的“绔”,普通人认为太过奢侈,看了让人瞠目结舌。也正是因为“纨绔”多为富家子弟所穿着,所以便以“纨绔子弟”称之。后来,用来指称生活奢侈又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写道:“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其义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会饿死,有才的知识分子却大多终身潦倒。
“裤”兴起而“绔”受到冷落“绔”字不再指称“裤子”的主要原因,还是“绔”这种类似宽大长筒袜的“胫衣”已经不复存在。
到了南北朝以后,北方游牧民族发明的裤子就传到了中原,这种方便且舒服的衣服一出现就受到中原人的青睐。游牧民族穿裤子那是必须的,穿没有裆的“绔”骑马的后果你是知道的。哈哈!但是,北方胡人的这种裤子只能穿到紧挨臀部的腰间,且下面的裤口很大,像两个布袋装着大腿。至唐朝全国统一,更多的汉族人接受这种裤子,但是做了一些改良,大口裤改为了紧口,这种改进再配以皮靴和当时流行的长袍,穿上这种裤子显得格外精神利索。
后来,这种胡服“裤子”也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又做了改良。总之,“绔”开始消失,“裤”逐渐代替了“绔”。“绔”现在只是在“纨绔子弟”等古词语中出现。
说到最后,我们应该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跨”“垮”“挎”均与“夸”读音相近,偏偏“绔”字读“kù”呢?其实这个应该是与古音变化有关,最初“绔”“垮”“夸”上古都属于鱼部的,读音是相近甚至相同的,说白了“夸”及含有“夸”的汉字最初当读为或接近“ku”。可是到了中古,“绔”属遇摄,而“夸”“垮”则归入了假摄,读音变为了“kua”。“绔”则脱离了语音变化的大部队,这应该和“绔”后来使用较少有关,后来使用“绔”就直接遵照上古音,依然读为“ku”,一直延续至今。
最后总结“纨绔”为昂贵的细绢做的胫衣,“绔”为胫衣,大概从脚踝到膝盖,与现在的宽大长筒袜相似。“纨绔子弟”便是穿着昂贵细绢做的“绔”的富家子弟,后来就指生活奢靡又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绔”“垮”“夸”上古音相近甚至相同,后来出现分化,“夸”“垮”变为读“kua”,而“绔”则依然保留了上古音“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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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注1、2图片原始材料参照http://www.sjhfj.com/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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