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社会路,被钟鼓楼广场北边的德发长、同盛祥那排建筑挡在了后面,似乎成了一条背街小巷,但在过去,社会路曾经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而在这条街上上演木偶戏的那个小剧场,在当时也很有名。
热闹街道的木偶剧场现在的社会路,被钟鼓楼广场占据了一部分,南头到德发长、同盛祥饭店的交界处,过去的社会路南头要通到西大街。
在同盛祥和德发长两家饭店的前面,一直到西大街的街边,如今几个尖形房顶那里,原有一座牌楼,大约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牌楼被拆了。
解放前,北大街和西大街的交会处是个直角,直达抗日战争时因为日寇飞机轰炸而拓宽的钟楼环线,那里有电影院和很大的皮货店、缝纫加工厂等。
社会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是西安最大的食品批发市场,每天购买食品杂货的人群挤满街道,繁华异常。
那时候,回民街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热闹,鼓楼外大街比较冷清,有几家干货批发部,经常将由骆驼运来的兰州瓜子、甘草,和宁夏运来的皮货,灵宝运来的大枣,大包大包地卸在马路上。我小时候和小朋友曾在这马路上拾过瓜子吃。
现在摆满了各种古董绣品的化觉巷,是我曾经住过很熟悉的巷子,但是现在怎么也找不到我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了。
在原牌楼后的西边,有一个席棚搭建的小剧场,白天演木偶,晚上演皮影。别看剧场小,它可是后来“陕西省木偶剧团”的前身。
这个地方1954年后归了省文化厅,建了一个简易排练场,陕西来西安的各地剧团,常在这里排练,我在这个排练场看过他们认真排戏的场面。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这里成了文化厅的招待所,改革开放以后,修了一座“文苑大酒店”,一间门面开在同盛祥的西边,一间门面开在社会路原木偶剧团那里。
这个席棚小剧场,是西安唯一一座演唱皮影和木偶的正规剧场。
袁克勤的独特唱腔犹在耳边木偶剧团是袁克勤创办的,袁克勤是“正俗社”的第三期学员,是1930年入社的,和李正敏同一时期,他们是师兄弟。“正俗社”的学员,都要用正字起名,所以袁克勤艺名叫袁正金。
1932年,袁克勤改入“鸿喜社”,跟着王敏学木偶,后来创办了“长安木偶剧社”,一直在社会路牌楼后面的小剧场演出木偶。
袁的唱腔很独特,唱法与众不同,一字一顿,这种深入角色感情的技巧,充满个性化的气息。他唱的《下河东》《斩黄袍》《打镇台》等,很多观众是闭着眼睛听的。他的唱法独成一派,被人称为“袁腔”。当时他的粉丝很多,仿他的唱腔到处都有。每当袁克勤唱戏时,北大街、西大街口总是站满了人。他曾有一口气连唱50分钟之举,人们一听到高音喇叭里播放袁克勤的《斩李广》,脚跟就像焊到地上一样静静地听完。
我看他的戏,离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可他唱腔那种独特的韵味,好像犹在耳边。可惜现在说到袁克勤,知道的人不多了。
不过前年一场业余秦腔戏曲大赛的头名边超权,他耍的木偶和唱腔还真有袁克勤的味,也许是袁的传人。
皮影戏多在农村流行过去的剧团和演员,常在城里与乡村之间流动演出。像袁克勤,关中一带到处都留有他的足迹。
解放前后,皮影戏在农村比较流行,大村过会,钱多可以请大戏,小村钱少,过会可以请小戏,小戏就是皮影。
皮影剧团都是白天演木偶,晚上唱皮影。华阴一带,唱的是碗碗腔,五个人一班,一个人翻着戏本唱全场,生旦净末丑,全是由他变着声地唱。一个人耍签子,就是满台皮影人物表演,都由他一人操纵。
长安和蓝田这一带木偶唱的是秦腔,所以一个班子要十几个人。眉县和户县,唱的是眉户,人员介乎两者之间。
有一年南大街的油店巷农历六月初过会,请了一家皮影剧团来表演,点的是《西游记》里的二郎神杨戬斗悟空。这可是要翻箱底的戏,那年我只有十几岁,照样是不在前台看戏,而要钻在后台,看人家操作表演。孙悟空七十二变,二郎神是七十三变,到底他们有多少变?谁也说不清,哪个剧团也演不了。但是,皮影能演,你要变什么,它都有,苍鹰,半个亮子(皮影的舞台面)大,雄狮可比平常的皮影人物大十倍。变来变去,展示各种动物的造型,巨大的飞禽走兽,斗来斗去,真是亮了箱底。
1958年,北京举办全国皮影展览,那可是全国各省份把自己收藏的整戏箱皮影拿去展览,那时我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我找遍了陕西送去的所有皮影,怎么也找不到像我当年看到的那么大的皮影艺术作品。
过去农村每年过会时都要唱皮影。那时候剧团都是私人的,他们掌握了演出范围所有村庄每年的过会时间,提前几天就把皮影戏的人物拿一个插在背后衣领里,到村子里去转悠,村民看到后就去找村长,村长就和戏班子达成协议,哪一天来演,多少钱一晚上。农村一年也看不到几回演出,到时候左右邻村的村民都来了。
顺便再说一句,社会路当时住着很多河南人,他们喜欢看豫剧,所以在社会路的东边,有一个唱河南戏的小剧场,也是用席棚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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