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雷特氏综合症”,这个名字复杂的病症会让患者脑部神经传导发生间歇性“短路”,导致患者不受控制地肌肉抽动,并时常发出“怪叫”。这个病几乎不可治愈,而且会伴随终身。
而就是这样一个身患“图雷特氏综合症”的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成为了老师,成为了照亮贫民窟孩子生命海洋的灯塔……
我不需要帮助
只希望如其他孩子一样被平等对待
人的基因里,写着对“集体”和“安全”的追求,所以,我们天生是群居动物,渴望站在“大多数人”当中受到群体的保护,然后心安理得地看着群外的“少数人”,还易于顺着人群的方向,顶着法不责众的保护伞,轻易地对“少数人”施以嘲笑、歧视,恶作剧,言语甚至行为上的暴力。
“嗝嗝老师”奈娜,天生患有“图雷特氏综合症”(也称为“抽动秽语综合症”),这是一种神经系统疾病,脑部神经传导会发生间歇性“短路”,导致患者不受控制地肌肉抽动,并时常发出“怪叫”。尤其在紧张的时候,抽动的频率会更高。这个病,几无治愈的可能,并将伴随她一生。
小的时候,奈娜的爸爸就因为女儿这个令人“尴尬”的病而离开了家 —— 如我们了解的许多孩子得了重病的家庭一样。在被12所学校劝退之后,奈娜的母亲,依然拒绝让奈娜去往任何“特殊学校”。
奈娜的人生转机,出现在第13所学校的礼堂。13,也是个超级隐喻,这个被“大多数人”视为不吉利的数字,却是奈娜的幸运数。在一场学生演出中,奈娜不时在座位席发出怪叫,甚至影响了演员的发挥。可汗校长走上舞台,让“刚才发出怪叫的人”上台,当大家都以为奈娜的命运将再次跌落后,可汗校长亲切地问奈娜,什么是“图雷特氏综合症”,能不能控制。然后,校长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奈娜的回答是:我不需要任何帮助,只要像别的同学那样被平等地对待。
当奈娜弱小的身影踯躅地走上舞台,以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之前已经面对过无数的冷眼和拒绝的那一幕,这是很多观众,尤其是为人父母的人,都会泪目的时刻 —— 我们多么想周全地保护好孩子的一生,面对不公的命运和疾病,我们恨不能代替孩子承受所有的痛苦,然而,我们大人对此也如孩子一般脆弱、无能为力,孩子终要自己面对那所有世间的拒绝、残酷与冰冷。
而当奈娜走下舞台的那一刻,温暖的剧场灯光亮起,给孩子的命运,点亮了第一座灯塔……
怨天尤人容易
理性向善,改变命运很难
奈娜,在获得了教育学和理学的学位之后,在长达5年的时间里,不间断地在不同学校之间反复面试教师一职,重复着打小就习惯的被“婉拒”的命运。她的母校终于伸出了橄榄枝 —— 因为他们急需一个老师,来教其他老师都无法胜任的,由14个贫民窟家庭的顽劣孩子组成的“9F”班。
从A班到F班,就是印度严格的种姓制度以及对应的贫富阶梯。
9F班,排在走廊的尽头,饱受其他班级学生的歧视与欺辱。然而,虽然自己是“少数人群”,却在面对另一种“少数人” —— 如奈娜老师这样的“残障人士”时,依然用各种恶作剧排挤她 —— 这才是很多时候,这个世界的危险和残酷所在:我们每个人,在某种坐标体系里,或多或少都会沦为“少数人”或“弱势群体”。然而,我们在承受着来自“多数人”的眼光和排挤的同时,还会满怀着恶意去欺负跟我们不同的另一种“少数人”。我们在不同的时刻和体系里,既可能是“多数人暴政”的施暴者,也可能是其受害者。
9F班的孩子们,在面对奈娜老师的时候,在很多的校园冲突中,其实并没有默默扮演“弱者”的角色,反而在用反叛的姿态,主动制造了许多恶意与伤害 。
孩子们打赌奈娜老师在各种嘲讽和恶作剧面前,坚持不了两天就会落荒而逃。而奈娜却用坚持和行动回应了学生们的叛逆:没有一个学生家长出席家长会,她就开着摩托车闯进贫民窟,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地拜访,也从中更清楚地了解了每个孩子面对的生活困境;她把课堂转移到操场、天台,用“撒鸡蛋”的教学办法,既教给了孩子们知识,又在不伤了孩子自尊心的情况下给了孩子一顿更好的早餐......
孩子们被奈娜的真诚与春风化雨,被她的各种超越“教学大纲”的办法折服了,他们不再抱怨,不再轻易愤怒。是的,面对生活的不公,容易做到的是对命运尖叫、叛逆、怨天尤人或者自暴自弃;难的则是勇敢地站立起来,付诸于切实的行动,改变命运的方向—— 正如影片结尾高潮处,那个“坏老师”的悔改演讲一样:做老师不难,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好;难的是做学生,去学习,去考试,去改变。
愚蠢与作恶是简单的;理性、掌握复杂的知识,向善、自律、有所作为,改变不公的命运,让自己和世界都变得更好,这才是难的 —— 尤其是,当你面对的,是力求把自己的“9F”,升级为“9A”。
重要的不是隧道尽头是否有光
重要的是,心里有光
在印度,1%的人拥有全国财富的50%以上,而50%以上的穷人阶层只拥有全国财富的4%。
印度最底层的“贱民”,“再拼命,也无法逾越贫富的鸿沟”。日复一日,代复一代。权贵与富裕阶层坐享丰厚的物质和教育资源;贫民窟里的人,连日常用水和上厕所都要排队和争抢,自己的孩子要接受好的教育,竟然要靠拆迁的运气,被政府倡导的“教育平权”照顾进入与自己的出身格格不入的学校。
奈娜学生的家长这样说:“整个世界都在贫民窟外面,我希望孩子能做到自己从未做到过的事情。”—— 可是,也许孩子用尽全力,也不过是成全了普通人的生活,大概率上,还是会继续落入贫困的循环 —— 毕竟,遇见奈娜老师这样从此改变了自身命运的概率,是少之又少的听天由命。
奈娜的第一批学生,是幸运的,奈娜为他们又点亮了一座灯塔,在“隧道”的尽头开辟了光亮的所在。对于无数要改变自身命运的人,不能期待有别人在黑暗的隧道尽头为自己开启光明,而是时刻提醒自己,心里有光,自己照亮自己的命运。
奈娜老师能看到,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和缺点,都有自己的恐惧。一堂课上,她鼓励孩子正视自己的缺点和害怕的事,并将其写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然后撕下来,做成纸飞机放飞出去 —— 我们的恐惧不应成为阻碍我们前进的绊脚石,而应成为载着我们飞翔的动力。
奈娜这样说:
“如果你们只顾着自怨自艾,最终的结果只会在泥沼里越陷越深,只有正视自己的恐惧,才能改变现状。”
“教育不是一桩优胜劣汰的工程,而应当是依循生命本真的大爱。”—— 教育也不应该成为一场淘汰赛,而应让每个孩子看到自己的天赋,超越自己的弱点,成就自己。正如另一部经典的教育电影《死亡诗社》中所说的:
“只有你的内心知道你真正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所以,嗝嗝老师所做的,不仅是用自己的方式,破除教育的教条主义,也是在用自身的行为和选择,告诉学生自律与自强的意义,为自己做出聪明的选择,在这令人迷茫的世间,找到北斗星的方向。
什么样的教育,才是优质的教育?
“2000 年,当印度政府推出全民教育运动时,全国将近五分之一的儿童没上小学,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如果印度6 至 14 岁的孩子组成自己的国家,其人口将位列全球第七。但是,在不到 20 年后的今天,几乎所有 (97%)儿童都得以入学。尤其对于印度最贫困的家庭来说,这称得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成绩斐然,但这仍然只是工作的开始,而远非终点。受过教育的人往往更成功、更健康,甚至更幸福。教育程度高的国家能够实现快速经济增长、降低儿童死亡率、实现和平与稳定。然而,让学生走进教室只是教育的第一步,真正的成效要等到他们学会基本技能、从学校毕业之后,才会逐渐显现。印度等国基本已完成了等式的一半,即确保学生入学。现在它们必须集中精力解决等式的另外一半。”(出自2018#目标守卫者#报告)
这说的,也就是在解决了“覆盖率”之后的“教育深度”和教育质量问题。这个问题,远比让孩子都能走进校门复杂。我们对于什么样的教育才是好的教育,争论不休。而这也是《嗝嗝老师》这部电影所要探讨的一部分。
嗝嗝老师在操场上带着孩子们做实验、讲着跨学科的知识,在一堂课上,在一个问题里融进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各学科的内容。因为她知道:孩子们将来要面对的工作与生活问题,永远不可能像学校里的考试一样进行“分科”。
虽然我们提了很多遍的“素质教育”、跨学科教育,但这显然是个更大更难的主题:跨学科的老师从哪里来?有几个老师有奈娜这样教育学和理学硕士的双重学历?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而教育资源如此紧缺,如果教育不是一场“淘汰赛”,那么面对数量庞大的需要受教育的人群,要怎样做到合理分配?什么程度的量化和标准化才是必要的?
奈娜的励志故事和这个电影,只是就这些问题给了我们一些启迪,打开了一小扇引人注目和思考的窗。就像奈娜和孩子们的对话那样:在令人迷茫的人世间生活,就如黑夜里的航行,虽然星光微弱,灯塔也不能照亮整个黑夜,但你就是我们的北斗星和灯塔,告诉我们朝南的方向。
历经长路,走出黑暗的孩子,也会更加珍惜光明......
- END -
编辑:熙榕 | 审阅:江洋| 实习生: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