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载太平天国开女科举一事,

首见于虚构的著作《盾鼻随闻录》

太平天国开考女科,其说盛传于世,因太平天国主张男女平等,谓世间男女都是上帝的子女,反对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观念,在朝内、军中皆设立女官,以致其开女科的传说令人相信,遂以为真有此事,然遍考太平天国文献,实找不到天朝有开女科的制度。不知是由汪堃的 《盾鼻随闻录》伪造于前,还是沈懋良的《江南春梦庵笔记》沿袭于后,竟编出一个女状元来。

太平天国出现了第一个女状元(盛传太平天国开过女科)(1)

《太平天国》剧照

太平天国

设女科的事实是假造出来

罗尔纲《太平天国史料辨伪集》,将两书作伪的地方,列表对照,考出其来源,兹录其说中关于《江南春梦庵笔记》谓太平天国女科是虚构的:

虚上加虚,假中更假—例如作伪者所根据的《盾鼻随闻录》说太平天国“以江宁人傅善祥为女状元,又女榜眼钟姓,女探花林姓”。按记载太平天国开女科举一事,是首先见于这部以虚构著名的《盾鼻随闻录》上的(后来他书记载都是根据它)。我们遍考曾亲在天京参加过太平天国工作者的记载,如谢介鹤的《金陵癸甲纪略》、张汝南的《金陵省难纪略》、知非子的《金陵杂记》、佚名的《粤逆纪略》、马寿龄的《金陵癸甲新乐府》,以及张德坚根据情报编纂的《贼情汇纂》,都没有记载这件事。《金陵癸甲纪略》是记有傅善祥的,但只说她是东王女簿书,而没有说她是女状元。所以《盾鼻随闻录》所记太平天国开女科举及女状元榜眼探花姓名一事,是十分可疑的,大概就是汪垄捏造的。但在汪垄的记载里面,所说的女榜眼、女探花还是有姓无名的,到了这个作伪者的手里,竟进一步虚上加虚,把名字、身份、来源都编造了出来!

太平天国出现了第一个女状元(盛传太平天国开过女科)(2)

罗尔纲对这一问题的探讨是很注重史实的分析的。现在我再把两书原文及后来《太平天国野史》所添造的考官、考题与傅善祥的上书等事,从当时的考试制度再作进一步分析,更足以证实太平天国设女科的事实是假造出来的。

据《盾鼻随闻录》卷五《城言纪略》云:“贼令女百长逐馆搜查,凡识字女子概令考试,以江宁人傅善祥为女状元,又女榜眼钟姓、女探花林姓,均取人伪府授女掌簿伪职,林姓三日即自尽。”《江南春梦庵笔记》云:“癸丑尝设女试,以傅善祥、钟秀英、林丽花为鼎甲。傅传祥上元书吏之女,自愿应试者;钟即钟芳礼所掠之女,林即林凤祥所掠之女,皆非本姓也。发女榜后,俱人伪宫,隔数日发还,并传其父谢恩,人咸悔之,故甲寅岁无一应者矣。”

《太平天国野史》云:“太平朝既开科举,复举行考试女子之典,正主试为洪宣娇·………题为‘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全章,应试者二百余人。金陵傅槐女善祥所作,独力辟难养之说,引古来贤女内助之功,卷荐后为天王所激赏,拔置第一,饰以花冠锦服,鼓吹游街三日,闾阎群呼为女状元;第二名为钟氏,第三名为林氏。”

就这三种记载看来,作伪者一个比一个加多。后来辗转记录,皆是根据这三种资料而来的。兹将其假伪面目,考校指出,以供读者参考。《盾鼻随闻录》和《江南春梦庵笔记》有关傅善祥的记述,以太平天国当日情形考之,则知其完全不确。考太平天国癸好年初人南京,是不许人有家室的,况林凤祥癸好三月即与李来芳(原名开芳)等率众北伐,未在南京,何能有掠女考试的事?钟芳礼虽在南京,既无家室,亦焉能置掠女于女馆?且遍考太平天国文件笔记,绝无军官掠女的行为。按钟、林二人之父,如是钟芳礼、林凤祥,则本是太平天国的官,何以会悔?作者欲掩饰上面所引的真实凭据,加以对证,可以看出是任意附会、随口乱讲,不觉将作伪的马脚露出来了。

太平天国出现了第一个女状元(盛传太平天国开过女科)(3)

《太平天国野史》所载,更是乱说一通。造出正主试洪宣娇,副主试张婉如皖人、王自珍鄂人的话。殊不知“主”字是太平天国避讳字,如何能用作考官名称?至于伪造的试题“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全章,更是违反了太平天国的考试制度,因太平天国原是禁止人诵习四书、五经,违者有罪,法令如此,哪有会出《论语》题目的呢?且太平天国主张男女平等,伸张女权,更不会出此轻视女子的题目。傅善祥所作力辟难养之说,为天王激赏的话,题目既伪造,文章自然是空中楼阁了。种种谬误,不值一驳。

傅善祥确有其人,

是女簿书而非女状元

经考究傅善祥有其人,但是女簿书而非女状元,南京人现尚传说其故居在秦淮河南岸东关头附近。既有其人,当以谢介鹤《金陵癸甲纪略》所云为可据,其说云:女簿书,东贼逼取民女识字者充之,以代己批判。有傅善祥者,金陵人,二十余岁,自恃其才。东王闻之,选入伪府……病愈,善祥得随意往各女馆,无所禁,遂不知所终,或云逃去。

观此,可证明女科状元一事的伪造,倘是女状元,必不说是女簿书,而其所载傅善祥呈东王的文浅显明白,亦不似《太平天国野史》依仿伪造的呈文加上许多浮词泛语,我认为此是傅善祥真实的事迹。

所以综上看来,太平天国开女科举为虚构,女状元实为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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