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妻生活的8年里，丈夫刘盛春正是用这双手支撑着这个家庭。他从事绿化工作，每月收入4000多元，但这也是这个家庭的全部收入。而再有3个月，他们就会迎来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妻子在家全职带娃，刘盛春则在为娃努力挣钱。谁也没有想到，一辆面包车把这一切都撞碎了。
当一个原本就生活拮据、没有存款的家庭遭遇这样的悲剧，会使人陷入怎样的绝境？在面对医院的催款单一筹莫展时，绝望的贺利打开丈夫的手机，意外发现丈夫在两个月前加入了支付宝的大病互助计划「相互宝」，扣了3分钱。经过求助、第三方机构调查和公示后，刘盛春可以获得相互宝的援助，互助金来自同样加入相互宝计划的千万人。
文｜易方兴
编辑｜金焰
36岁的丈夫在贵州毕节被车撞倒之后，妻子贺利见到他已是第二天。
医生在电话里告诉她，「再不过来可能就来不及了。」她坐高铁从湖南赶到贵州,头脑一片空白的她只知道本能地呼唤丈夫的名字：「盛春。」
恍惚间，她看到昏迷中的丈夫右手动了一下，像是在摸索什么。贺利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肯定在寻找我的手！」
在夫妻生活的8年里，丈夫刘盛春正是用这双手支撑着这个家庭。他从事绿化工作，每月收入4000多元，但这也是这个家庭的全部收入。而再有3个月，他们就会迎来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妻子在家全职带娃，刘盛春则在为娃努力挣钱。谁也没有想到，一辆面包车把这一切都撞碎了。
当一个原本就生活拮据、没有存款的家庭遭遇这样的悲剧，会使人陷入怎样的绝境？在面对医院的催款单一筹莫展时，绝望的贺利打开丈夫的手机，意外发现丈夫在两个月前加入了支付宝的大病互助计划「相互宝」，扣了3分钱。经过求助、第三方机构调查和公示后，刘盛春可以获得相互宝的援助，互助金来自同样加入相互宝计划的千万人。
相互宝产品经理上若说，最初成立相互宝的目的，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更低门槛的互助型保障给到大众，「这是在国内从来没有过的方式，我们找了很多海外的材料发现，无论是在日本还是美国，都有这样的相互式保障体验。对国内很多人来说，保障是比较缺乏的，我们觉得做这件事有意义，而且有空间。」
这并不是相互宝的第一个互助案例。在这之前，来自湖南湘潭的女童熙熙，被撞后至今昏迷的南京女生小王，上海从两米高的床上跌落摔到头的宝宝等12名突遭不幸的人，得到过相互宝的帮助。而相互宝所守护的群体，正是这些希望得到保障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在如今的年代，3分钱能做什么？对刘盛春来说，无数个3分钱或许可以让他有可能继续守护自己所爱的人；对于其他参加者来说， 3分钱或许可以拯救一个人甚至一个不幸的家庭。「帮助他人，守护自己」，相互宝的意义正在于此。
记不起来的爱人
苏醒后的刘盛春曾经短暂地把妻子忘记了。
他脑部受的伤太重了，诊断结果显示，他呼吸衰竭，颅脑遭受重型损伤并脑疝，9根肋骨折断，双肺挫伤，肝挫伤……手术之后，刘盛春陷入了长期昏迷，不省人事。
从2018年12月17号早晨6点多被撞算起，他一直昏迷了一个月才苏醒。由于颅脑遭到重型损伤，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醒来的那一天妻子贺利守在旁边，问他「记得我吗」，刘盛春说不记得了。
醒来后，很多事刘盛春也都短暂地忘记了。有的时候他指着一个人说，这个人是刚给我换药的护士，但实际上这是专程赶来探望他的同事。他也想不起来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就像从天空飘下来的雪，化掉了。
对刘盛春来说， 2019年原本是幸福的一年。不仅由于他在贵州毕节重新找的工作有了起色，也因为他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贺利说，丈夫刘盛春很喜欢孩子，他们的家在湖南，但丈夫经常要去贵州接单，一出门就是半个月。在外的每天，刘盛春都要跟4岁的儿子打视频电话，一回家就带儿子逛商场，哄儿子开心。
出事前刘盛春和儿子、妻子在一起。
「对于二胎的事，我们最初意见不同，他觉得压力太大不想要。」贺利说。在老大出生之后，刘盛春在外挣钱，妻子则在家全职带娃。他们在湖南买了房子，每个月要还2000多元贷款。这样一来，刘盛春的工资扣除房贷和妻子孩子的生活费，就没有剩余了。但是老大已经4岁了，看到邻居家的小伙伴推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出来玩，总是羡慕万分地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小妹妹呀？」
做出生二胎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刘盛春卖力工作的决心也更坚定了。他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做一些城市的绿化项目，也就是种树。他大学学的园林专业，原来工作的公司倒闭后，老板欠了他几万元工钱至今没给。他从2018年开始跟着一个朋友单干。车祸发生之前，正是他的生活和工作都有了起色的时候。
人们常说，明天和不幸不知道哪一个先来。这样的不幸通常以最意外的形式发生，降临在最没有准备的人身上。在刘盛春之前，上海的幼童「宝宝」从姑姑家中近两米高的上铺跌落，脑部遭受重创，做完开颅手术后，头部留下了一道20厘米的伤口；而南京的上班族小王，也在转乘公交车的时候，被公交车撞倒在地，尽管做完开颅手术，但至今仍未苏醒……
手术之后，在远离湖南家乡1000多公里外的贵阳市第二人民医院，等待刘盛春的仍是漫长的康复治疗。在出事前的照片里，他眉毛浓密，眼睛有神，由于常年在烈日下工作，皮肤被晒成了褐色。但如今，因为缺少一块头盖骨，他的头凹下去四分之一。他的记忆时有混乱，一天的所有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他面临的是数十万元的医药费，以及未知的明天。
对于一个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父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是比这更无力和痛苦的了。
不是说日子会越过越好吗
与其说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抗风险能力的家庭，倒不如说，在车祸之前，这个家庭刚刚从一系列不幸和风险中解脱出来。
刘盛春1982年出生在湖南娄底新化县金凤乡大湾村。比他大3岁的姐姐刘艳春说，大湾村是贫困村，而他们家又属于大湾村里最命运多舛的一个。他们住在一座有上百年历史的木头房子里，房子还是爷爷的爷爷那一辈搭建的，几乎每一个严寒的冬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灾难。而他们的父亲刘永元得了前列腺癌，确诊时已经到了晚期；母亲则由于小时候生病，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
一直以来，这个家庭都在努力地试图从贫穷与悲苦中摆脱出来。「我父亲虽然当了一辈子农民，家里也很穷，但他特别希望我们上学。」姐姐刘艳春说，她由于成绩不好，初中上完就不想读书了，但父亲把她打了一顿，一定要让她念职高。全家这些年最高兴的事，是弟弟刘盛春中学毕业后考上了湖南一所大学的园林专业。在弟弟读大学期间，姐姐刘艳春从自己每个月1000多元的工资里拿出400元，给弟弟做生活费。
如果说刘盛春支撑着自己的四口之家的话，那么支撑着刘盛春和父母的则是姐姐刘艳春。在他结婚之前，姐姐是他生命里的那把遮风挡雨的大伞。刘艳春总说，「我是老大，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具有一种真诚的淳朴，遇到困难总有一种韧劲。哪怕是2017年，她的手指在砍红薯杆时被不小心砍断了一截，她都笑笑说，「没事，不影响。」但在弟弟出事之后，一向坚强的她天天偷着流眼泪。
妻子和姐姐在医院里照顾刘盛春。
在相互宝项目中，其他遭遇不幸的人也有相似的遭遇，几乎每个人之前都是像刘盛春一家一样，在努力地生活着。比如北漂青年小轩，他几年前从老家来到北京务工，找到了一份平常的工作，日子平淡却也安稳，但在2018年11月15日晚上，他下了班想去吃点宵夜，在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飞，事后肇事者逃逸。好在他遇到了路上的热心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他，并打了急救电话，让他第一时间被送到急救中心救治。
在弟弟出事后，刘艳春立即请了假，24小时在贵州的医院照顾弟弟。2019年2月23日这天上午，姐姐谈起自己与弟弟小时候的一些故事，刘盛春眼泪又掉了下来。姐姐赶紧走过去用手指擦掉他的眼泪。「他这个孩子特别重感情。」姐姐刘艳春说。在她眼里，弟弟总是那个孩子。
尽管发生过这样多的磨难，但与姐姐交谈，你几乎听不到她抱怨哪怕一句，也听不到那种身处绝望中的人经常会有的沉重的叹气声。这一家人如今遭遇的困难，可能是一般正常生活的人无法想象的：父亲之前癌症的治疗早已用完了家中的积蓄，向亲戚朋友们借的钱也才刚刚还清，如今又遭遇了车祸，孩子还有3个月就出生，但工资来源已经被切断了。但看到一直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姐姐，总会让人心生出一种莫名的力量来，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
黑暗中的光
真正让妻子贺利和姐姐刘艳春松一口气的，是刘盛春两个月前悄悄做的一个决定。
贺利说，之前丈夫有一次和自己商量过买保险的事，因为他的工作有点像打工，也没有五险一金，想着是不是买个保险比较放心。但两人商量了几次，一致觉得买保险一年要花几千块钱，太贵了。
出事之后第三天，贺利拿到了正在昏迷的丈夫的手机。丈夫没有医保，撞人的面包车司机是个90后，也没有保险，家里也没有赔偿能力。「当时觉得真的是无助，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就拿着他的手机看，从扣款短信里看到，刘盛春竟然买了支付宝的相互宝。」她赶忙打开丈夫手机里的支付宝，从上面搜索到相互宝，看到丈夫真的参加了这个项目。
贺利之前就听说过支付宝的相互宝项目。这是一个大病互助计划，覆盖100种疾病，加入后如果遇到重大意外或疾病，可以申请30万元或者10万元的互助金，互助金由所有相互宝成员分摊。之前相互宝救助过12个成员，刘盛春还参与了分摊，被扣了3分钱。
相互宝让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形成一个互助大家庭，一人生病，众人分摊，帮助他人，守护自己。如今，这样的网络互助体验已经吸引了接近4000万人参与。
国家医保局2018年的数据显示，在尚未脱贫的3000多万贫困人口中，因病致贫、返贫的占到40%左右。与此同时，中国保险行业协会调查发现，认为自身发生重大疾病风险大的受访者中，仅有6.7％的受访者购买了诸如重疾险等健康商业保险。在基础社会保障和商业保险之间的真空地带，以相互宝为代表的新型网络互助正在成为大病「裸奔」群体的庇佑。
贺利说，就像身处黑暗的人突然看到一束光，相互宝几乎是她当时唯一的希望了。她抱着试试的心态打了客服电话，后来有专门对接的工作人员给她回电，嘱咐她提交一些材料。「他们办事还是很严谨的，在这之后，他们还专门找了第三方公司来调查，去了我丈夫工作的地方，来了医院，也去了我们家调查。调查通过之后，就进入了公示期。」
相互宝产品经理上若说，相互宝成立只有短短的4个多月，如今已经有了4000多万人加入，这样的增长速度让他们也感到意外。「坦白讲一开始没有这么高的预期，现在想来，其实本质上让这件事情做成的是用户，而不是我们。我看到很多人都在微博上或是其他地方向自己亲人、朋友推荐相互宝，也正是因为人们有帮助他人的心，相互宝才能有这么多的用户。而许多人最终也会发现，帮助别人，其实也就是在守护自己。」
对许多遭遇不幸的家庭来说，相互宝终于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之前上海被公交车撞倒昏迷的小王，在得到相互宝成员的帮助之后，她的父母说，「这样我们后续的治疗宽裕了一些，只有持续治疗才会有更多可能。」而湖南被撞的女童熙熙，则是由妈妈帮她一起加入相互宝的，得到了救助之后，熙熙妈妈说，「当时加入相互宝，是觉得帮助别人是好事，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也遇上了这事。」她希望有更多微小的力量汇聚进来，完成更多的爱心接力。
刘盛春一家也难得地松了一口气。
2018年的农历春节，刘盛春一家人是在贵州省第二人民医院度过的，一起守夜过春节的是姐姐刘艳春、姐姐老公、妻子贺利、以及手术后的刘盛春。他们的年夜饭一共有3个菜，炒青菜、炖土鸡和炒腊肉。腊肉是姐姐从湖南老家带来的。在医院的护士站，他们看了春晚。这一天刘盛春思维难得的清楚，他与自己的儿子通了视频电话，儿子对他说，「爸爸加油！」
和儿子视频的时候，刘盛春怀孕7个月的妻子贺利守护在他身后，一如他曾经守护这个家一样。
（文中所有采访对象均为真名，刘盛春全家希望通过这段真实的经历，让更多的人能为自己的家庭选择保障，未雨绸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