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英,字仪羲,号兰堂、双清山馆主人。书法家、画家、作家。中国人民大学继续教育学院特聘教授、书法篆刻院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女书法家工作委员会委员。
乱 弹
文 | 王文英
乱弹是中国传统戏曲名词,有多重的意思,但多指除昆山腔以外的各种戏曲声腔,诸如京腔、秦腔、弋阳腔、梆子腔、啰啰腔、二簧调等; 或指兼唱多种不同声腔源流的腔调、剧目。而我想到它,是缘于《书法报》的编辑江红邀我写一写书法之外的生活。
曾经写过一篇即兴的小文章《宅女》,谈了自己乐“宅”的一点点感受;也曾写过《正事•余事》一文,一吐自己为“正事”、“”“ 余事”所困扰的窘况。
其实,这些感叹都是源于自己的“贪心”,在“正业”之外“余业”太多。
“正业”之外,一两个兴趣,足以令人手忙脚乱,而我在“正业”之外,书法、绘画、读书、写作、填词赋诗,皆爱之深切,又不可割舍,故而常常顾此失彼,不知如何“照顾”好它们,而使自己在忙中能够享受快乐。
所以说,生活中但凡像我这样“正业”之外,“余业”兴味盎然的人,都比较心疼那点有限的时光,所以“宅”便成了生活愿望中的愿望。
即使能天天“宅”在家里,也会烦忧不断,时间、精力不会因为你爱好多而怜悯你,而能有所增长。
书法于我,就像空气和食物,而绘画、读书、写作又何尝不是。
对于文字,从识字起就有着一种天生的偏爱,无论后来的时光如何流转,生活如何变化,而于此的情结却始终如一。虽然我对它的“照顾”远不如对书法、绘画那么尽心尽力,但它带给我的慰藉和快乐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文字里穿梭,优游自如、怡然自乐。没有任务,没有压力,更没有功利,一任兴趣游走,想到哪,读到哪,写到哪。
相对于读书写作,赋诗填词对于我来说就更是兴趣驱使,那美轮美奂,读来朗朗上口,极富韵律节奏的诗赋、长短句总会让我内心变得柔软,远离烟火,远离尘世的嘈杂烦扰,就像走进了绿树鸣禽的芳草地,沉浸在诗境里,纯净、超然,美好。在平平仄仄平平仄的世界里,记录自己的况味、感悟,还有愿望,是一桩美好至极的事情。
绘画,是我由来已久的一个梦想。还是小学生的我,常常与邻家的妹妹一起,描摹小人书,这是那个时代我们所能见到的唯一的绘画书。虽然当时的我不知道画画是为了什么,但喜爱却是由衷的,即使在后来的岁月中,对书法的执着占去了大半的时间和精力,但对绘画的爱依旧,尤其钟情山水画。而当有一天我决定不再小打小闹地偶尔描摹两笔,要认真地分出一部分时间、精力认真地系统地临摹学习,我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之深切,一发而不可收。进国家画院进修,常常画至深夜而不知疲倦,这就是兴趣的魔力。
常常地想,如果能抽离凡尘俗务,常能于瓦屋纸窗之下,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品清泉绿茶。三两朋友,谈天说地,吟诗作画,皆由心来,纵然“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周作人《喝茶》)。
遗憾的是,人是无法逃脱俗务,摆脱生存的需求,而瓦屋纸窗、清泉绿茶、三两朋友、半日之闲,也不是常能如愿的。但流连在文字里,盘桓在诗词歌赋中,徜徉在笔下的山川风物里,心就可以时时抽离凡尘俗务,可以时时享受这静好之美,足可以抵一辈子的尘梦。
这么多爱好,常使我的生活杂乱无章,每天睁开眼都会觉得有许多事情在等着我,约人吃饭逛街,围观电视电影都是奢侈的事。虽然我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依然无法割舍这许多的爱好。
我想,如果有办法使自己的生活能像“乱弹”,兼唱多种不同声腔源流的腔调、剧目,而又能和谐统一,那该多好!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或许因为这样我可能最终什么都不成,什么都不是,但这些爱好,我还是不会因为哪个更重要而放弃其他。因为它们对我而言,就像一个母亲膝下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好,也个个都重要,并不期望哪个更出众,只希望个个都健康、都能快乐地成长。
王 文 英 诗
戊子初夏双清山馆闲坐品茗
庭院微风戏海棠,
小窗闲坐玉壶香。
斜阳影里空人迹,
时有流莺过短墙。
春游何园①
小楼寂寂日迟迟,
穿石天光月映池。②
燕子何知故人去,
飞来还立旧时枝。
① 何园,又名寄啸山庄,位于扬州市的徐凝门街。是清乾隆年间双槐园的旧址。清同治年间,道台何藏舠在双槐园的旧址上改建成寄啸山庄,园名取自陶渊明“归去来兮……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之意,辟为何宅的后花园,故而又称“何园”。
② 园中西部水池旁有湖石假山,峰峦起伏,山石间一天然洞孔透天光,映入池中,宛如满月,故云。
戊子春游瘦西湖
流水画桥春梦里,
轻移小步绿莺啁。
忽然一阵微风过,
片片飞红落发梢。
月下独坐
清秋池上月,波动影徘徊。
独坐微风里,蛙声入耳来。
槐 花
慢步东园曲径长,薰风拂面柳丝扬。
谁言四月芳菲尽,一树槐花一树香。
丁亥忆游鼎湖山
溪清鱼近底,树静鸟声真。
坐爱山林趣,陶然已忘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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