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贝尔格莱德9月19日电(记者张修智)17日下午,2022摔跤世锦赛闭幕的前一天,我走出斯塔克竞技场新闻中心,来到贝尔格莱德老城区,在连续七天的赛事报道后,忙里偷闲逛逛书店。
当我步行至临近米哈洛伊大公步行街时,恰逢一场赛车比赛。此时,秋雨连绵,冷风嗖嗖,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人吃惊:长长街道的两边,是里三层外三层密匝匝的观赛人群,人声鼎沸,乐声铿锵。许多人都没有打伞,当赛车轰鸣经过时,众人纷纷伸出手臂,织成一片手机的森林。
目睹此景,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与赛车相比,自己刚刚离开的摔跤运动,是一项多么寂寞而小众的运动——八天的赛程中,除了几场有东道主选手参加的决赛之外,鲜少有观众的影子。
9月17日,中国选手邹万豪(下)与蒙古国选手扎纳巴扎尔在男子自由式57公斤级铜牌争夺战角逐。新华社发(普雷德拉格·米洛萨夫列维奇摄)
不过,世锦赛全程观赛下来,却让我对此前自己从未认真对待的摔跤运动有了全新的认识:这项古老得几乎与人类历史一样悠久的运动,它诉诸人类最基本的元素——肌肉与大脑的运作,而不假手任何外在的技术、工艺与材料;它没有任何现代高科技的背书,体现的是人类最原始本真的力量与美。
正因为如此,从事这项寂寞而小众的运动的中国摔跤人,让我产生深深的敬意。而十天中与中国队近距离接触,使我得以透过十二平方米的竞技场,看到几代摔跤人艰辛而可贵的付出、广阔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55公斤级女子自由式选手、19岁的谢梦宇,因为还在矫正牙齿,戴着牙套训练,经常撞得满嘴是血,漱漱口后接着练。
9月13日,谢梦宇(左)在女子自由式55公斤级铜牌争夺战中战胜美国选手温切斯特后欢呼。新华社发(普雷德拉格·米洛萨夫列维奇摄)
68公斤级女子自由式选手周凤,两个月前在波兰参加A级国际积分赛时腿已经摔伤,她没有声张,咬牙坚持下来。
76公斤级女子自由式选手王娟,训练时小手指受伤后哭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害怕影响到比赛。
还有人在距离世锦赛竞技场仅一步之遥时,带着遗憾挥别:女选手罗兰暖在波兰站比赛时韧带拉伤,不得不终止自己的世锦赛之旅,提前回国。
9月14日,获得女子自由式65公斤级银牌的中国选手龙佳(左一)在颁奖仪式上。新华社发(普雷德拉格·米洛萨夫列维奇摄)
每个有机会上场的选手背后,都站立着一群默默付出的队友。他们都有不俗的成绩,也同样怀抱成功的热望,当上场的名单确定后,不在名单上的他们,想必内心都有深深的失落,但他们迅速切换角色,全部转为认真的陪练、细心的后勤与忠实的拉拉队队员。
世锦赛开赛前两周,不在名单上的队员,除了陪练,每天要给上场队员按摩两个小时。比赛开始后,陪练队员每天很早就起来,帮助准备选手称重后进食的早饭,并陪着参赛队员一起去称重。
在去年全运会上获得男子60公斤级古典式银牌的谭浩东,在波兰站比赛时,以一记4分的单臂揣动作,力克欧锦赛冠军加里比扬,但他最终没有获得上场的机会,转为陪练。比赛开始后,他还负责中国队在短视频平台上的直播,忙得不亦乐乎。
2021年9月25日,谭浩东(左)在陕西全运会男子古典式60公斤级半决赛中。新华社记者 张涛 摄
“摔跤虽然是个人项目,都背后是团队的努力。”女子自由式教练张崇瑶、男队自由式教练马存军、男子古典式摔跤教练盛江,在世锦赛落幕后与记者聊起来时,都格外感念这些幕后队员的奉献。在中国队阔别国际赛场三年、缺乏实战机会的背景下,这些陪练队员的付出尤为可贵。
9月15日,中国队教练张崇瑶代表中国女队领取团体积分第三名奖杯。当日,2022贝尔格莱德摔跤世锦赛颁发女子团体积分奖,日本队、美国队与中国队分列前三名。新华社发(普雷德拉格·米洛萨夫列维奇 摄)
世锦赛大幕落下,洗去征尘,收获自信与光荣。回望世锦赛,奋斗者们欣慰地看到,摔跤这项寂寞的运动,依然拥有着自己的支持者。
“粉丝涨了许多。”世锦赛已经远去,谭浩东开心的语调却仍在记者脑海中回荡。
来源: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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