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大队领导顺应社员们的迫切需要,经过仔细研究,通过上级领导部门批准,规划了一部分宅基地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日历就翻到了1979年的秋末冬初了,那时候正是文化革命结束不久,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前哨的时候。当时我们那里农村的形势发展势头很好,粮食产量,工副业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社员们的分红也是逐年有所增加,人们的生活也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因此上当时生产大队领导顺应社员们的迫切需要,经过仔细研究,通过上级领导部门批准,规划了一部分宅基地,批准了一部分社员自筹资金修建属于自己的房屋,那一次也是我们村第一次比较大型的批社员们的宅基地。
那时候我一共七口人,父母亲在我们古镇南北正街上自己的老宅居住,不过也就是三间不太大的临街门面房。
而当时我已经三个孩子连妻子五口人了,租住在同一生产队一位邻居的两间小小的烂塌东房,卧室只有七八平方米,冬天露风,夏天露雨,况且门口房顶的一根木头椽也快要掉落,好在我用一根木头顶着掉不下来,因此迫切需要修建自己的住房。
那时候批宅基地还是比较客观公正,但也不是谁想批就能够批的,生产大队还要看你的家庭人口,住房条件等综合考虑,确实需要才能够批准。而批准之后首先就是落实你生产队社员往来帐户上是不是有欠款,计划生育是不是执行了,是不是有能力在规定的时间内盖好批下的房子,这个都要综合考虑研究,才能够最后定点,那一次批宅基地我有幸获得批准。
而批下来宅基地还真像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那时候盖房子和现在是不能够同日而语的,虽然当时经济比较富裕一些,手里也有一些钱了,但要盖房屋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当时人们还都是在生产队劳动,凭挣工分分红,人们手里的闲钱还是少之又少,你要筹对借钱还是比较困难的,况且那时候有些建筑材料,比如木料等,你就是有钱也不好购买,只有是走后门,托关系,也就是我们老百姓说的偷门子揭窗子想办法才能够办到。
当地有句俗话;活人准不能让尿逼死,路是人走出来的。于是人们各显神通,想方设法筹集资金,准备建筑材料。
那时候,我虽然也是在农村,但在大队治安上,林业上工作,冬天的时候在大队农田基本建设大灶上管理司务,挣得工分比较高,担任生产队会计一年还能够补贴800工分,连我妻子每年喂猪积攒下的农家肥工分,每年下来也有5000多工分,那时候我妻子虽然已经有三个孩子,但是,每年参加生产队劳动也能够挣1000多工分,我的老父亲当时虽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一年还能够挣2000多将近3000工分,全家合起来,一年也能够挣8000多将近9000工分,而当时我们那里分红普遍不错,我们生产队分红每年基本上都是一块多,全年下来在生产队也能够赚千数来块,扣除一年下来全家在生产队的口粮款,以及一切其他开支,一年下来也有几百块存款。
加之那时候我妻子每年饲养一两头肥猪,那个也有一二百块钱的进门,而我继母那时候虽然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她不但照护我的孩子们,而且还利用居住在临街门面房的便利,摆卖一些干鲜果品,或者一些小食品,虽然挣不多,但一年数百块钱还是能有的,而我的老父亲不止在生产队一年挣两三千工分,而且每年还要饲养几只绵羊(生产队有羊群,每天放牧回来,再引回家贴一些粮食),每年冬至祭祀羊以后,除留一些自己吃以外,再出售一部分,也有一部分现金进账。
涓涓细流,综合起来一年下来收入还是比较不错的,再结合全家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在当时看来还是属于比较不错的。但是,正如前面所说,虽然手里有一些钱了,但要盖房子的话还是比较捉襟见肘的。但是,好不容易批下宅基地,那就是砸锅卖铁,想方设法也要修建起来。
当时我们那里盖房子除过有一些窑洞以外,大部分是土木结构的房子,也就是我们当地说的,墙上櫈梁梁。好多人家盖房子为了省钱,大多是不用立木,直接在墙壁上櫈梁子,粱子上面钉椽,椽上面铺由高粱杆编制下的箔子,箔子上面再抹上两道泥,第一道是麦草泥,第二道就得用麦糠加白灰耧土和成的三色泥,干透以后再瓦上瓦片。
而墙壁大多是采用里生外熟的建筑,里生外熟就是墙壁里面是土秸(土秸就是用麦草以及毛柴和土用水和起脱下的),外面是砖头砌起来的墙壁。而有些人家为了更省钱,墙壁除了砖头立柱以外,都是土秸建筑。
我们那次批准的宅基地,就在村庄的东北边上,原来是我们生产队的土地,紧靠招贤村的土地。
一共规划前后五排,坐北朝南,分东西两片,中间是走道,两边各有两户到三户人家,共有二十多家,其中各家有五间的(20米宽),有四间的(16米宽),每户南北长20米,各家各户都是独家小院,我家在前面第二排,规划五间正房,也就是北房。
那时候盖房子,那可真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当时人们都是在生产队参加劳动,资金有限,而时间也是有限,盖房子人们谓之于起房盖舍是当时人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人们比较羡慕的。但是,没有在那时候盖过房子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艰辛的,好多人盖房子下来,都会累得瘦一圈,那不光是身体累,而且心也累,劳心又费力。现在人们修建房子只要有钱就行,而那时候修建房子那真是非常繁琐复杂的,从打地基放线开始,准备建筑材料,请泥匠,雇木工,找监工,寻小工,一直到了上梁抹扇,房屋顶瓦上瓦以后,这才能稍稍的放下心来,喘一口气。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拾计(拾计不是设计,当地土话,指想办法),自己亲力而为。
盖房子首先从打地基开始,而打地基首先要谢土,谢土顾名思义就是感谢土地的意思。
也就是酬谢土地神的意思。谢土具体怎么个谢法呢?民间谢土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流程,具体的仪式各地都有所不同。
以前在我们当地农村,家家户户都会供土地神,村里人一般叫“土地爷”、“土地公”,逢年过节乡亲们都要祭祀,摆上酒、肉、花馒、供果,点蜡烛、烧香、表黄纸敬献土地爷。
土为五行之首,只要是不让它再长花草五谷,不论是盖房子,或是修道路,笼统地说,只要是动土,都是对土地的破坏。动土,不仅对看得见的植被、动物等自然环境有破坏、惊扰,更对许多幼小的生灵形成灭顶之灾,打破了这一区域的和谐。所以事先的动土仪式相当于是在提出申请、征得同意, 也就像现在各种工程的奠基仪式一样,也要举行一种仪式,那就是谢土。
不过,动土开始的谢土仪式比较简单,准备一些酒、刀头肉、莲花馒、香、蜡烛、黄纸选择吉时简单祭祀一下就行。
最主要的还要在开工的前一天,在修建新房子的地方,还要祭祀天地爷,土地爷,以及过路神仙,用活鸡,代骨刀肉,莲花馒头,酒等等供品上供,并且烧高香,点香蜡,表黄纸,祈求众位神仙祈福保平安。
而房子盖好完工以后,一般人家还要举行一次谢土仪式。也就是事后的谢土,而事后的谢土则是向天地诸神致歉,感谢土地神的宽容,是人对自然和谐愿望的一种心意的表达。
而有的人家却要在完工之后的三年里,举行三次谢土仪式,称之为“大谢土”。谢土活动一般是由风水师或者专业人员主持,主人家按照风水师的指点,祭坛诵经,画符祷告,烧香化裱等,也有的是主人家自己按照当地传统、习俗谢土。
当地谢土的土地神牌位
我们当地一般是在每年的农历十月十五日,也就是当地传统的谢土日子,准备好祭祀的物品;主要是土地神牌位、五色旗,五谷粮食等供品。而且要在谢土的当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在原来动工挖吧土的地方,用一个容器(最好是用旧时量粮食的升子等),取上一些土,回来以后用黄表纸将土覆盖,再将土地神牌位插上去,将五色旗分例牌位前面,摆上供品,画符祷告,烧香化裱等。然后,天黑以后再将容器里插的土地神牌位及五色旗和供献吧的土,一并端出去,送到早上挖土的地方,将土倒在原来挖过土的地方,再将土地神牌位和五色旗插到土地上。
第二天早上,你看吧!土场地里到处都是插的花花绿绿的五色旗及黄纸叠的土地神牌位, 壮观极了(那个时间段老百姓用土的地方,一般都是大队里统一规划下的地方,所以谢土也都在一个地方)。
但也有一些人不谢土,那就是人们说的,吃倒泰山不谢土。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谢土是一种迷信活动。但很多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不能以迷信封建抹杀一切,去挖掘其中的精神意义和教诲,这才是正确的道路。谢土,虽然它确实或多或少地带有一些迷信色彩,但它更是千千万万生活于不同时代的中国农民千百年来共同为自己点燃的一盏心灯,也就是;知恩感恩,敬畏土地,敬畏生灵。同时引导着他们不致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坚定的生活信念。
现如今这种古已有之的民俗活动已经在好多地方消失了。主要原因是年轻一代已经不相信神仙甚至不知道有土神这一说,加上人们居住环境的改变,谢土这一民间活动将越来越没有市场,这一传承了数年千年的民俗必将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它的消退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从民族传统文化意义的角度上来说,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省思考。
这是说到了我们当地当时修建房子关于谢土的一些风俗。
当时还是人工打地基,人们用石峨(一种用石头制作的打夯工具),木槊(是一种木头制作的打夯工具)来打地基
而那时候刚开始打地基的时候,当时还是人工打地基,人们用石峨(我们当地的一种用石头制作的打夯工具),木槊(也是当地的一种木头制作的打夯工具)来打地基,稍后来一些时候才用上了电动打夯机。
稍后来一些时候才用上了电动打夯机。
而那时候盖房子一般都是大队统一行动,平时人们都要参加生产队劳动,到了冬天,庄稼都收割了,以前是冬闲,但是那时候是根本没有冬闲的,冬闲变冬忙,反而更加忙碌了,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大搞积肥运动,一年也没有几个休息的日子。
所以,生产大队为了不让人们耽误生产劳动,特地将打地基包塄的时间,规划到了那年的岁末年初,也就是腊月二十几以后,到时候大队负责将电线引到工地上。一般年关将近,人们都是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但是那年批准盖房子的人家,大多是在工地上忙着,有拉土的,有开沟的,工地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常。
我家的地基是在一个晚上打的,那天晚上工地上灯火通明,几十个年轻后生,有用石峨的,有用木槊的,有用铁锹铲土的,工地上打夯号子声,人来车往的声音,汇成一片,紧张而又有序。期间家里滚的小米稀饭,炒的烩菜,买的当时二掌柜烧饼铺里的擦酥饼子,犒劳大家,多半晚上的功夫,五间房子的地基就打好了。
地基打好以后,就轮到包塄(包塄土话,属于打地基的范围)了。
地基打好以后,就轮到包塄(包塄土话,属于打地基的范围),那时候人们盖房子打地基还是很少用到钢筋水泥的,大部分是在打好土地基的基础上,用砖头和泥剪(剪当地土话,指建,盖的意思,如剪墙,剪猪圈等)上四五层砖头,或者五六层不等,而包好塄以后还得装厢,装厢就是将包好塄的房屋空间,也就是将原来打好地基平面上剪起来四五层或者五六层砖头以后的空间都装上土,和包起来的塄填平,夯实,而后才能在包起的塄上面正式建筑房屋。
而那时候人们为了省钱,包塄一般都是用的旧半头砖,也有用新的砖头的,但那个造价比较高。那时候,我有幸认识我们当地供销社的主任,他是我当年在8204工地上的一个朋友,张广亮,当时供销社拆迁改造门市部,人家拆迁下来的半头砖堆在那里不用了,所以他给我拉了十几三毂碌马车旧砖头,那真是雪中送炭,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而当时有的盖房子的没有旧砖头,一些人就丢上笼子满村灰渣坡上,圪叽圪砬里捡拾烂半头砖,凑乎办事。
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说的也是,我盖房子的大梁就是托当时在我们汾阳县宋家庄公社当书记,叫赵曰成的一位朋友,在我们汾阳宋家庄公社的向阳村购买的,那时候的东西也比较便宜,一根几十公分的杨木大梁才十块钱。而门窗木料也是托当时在我们汾阳县万宝山公社卫生院当院长,叫高生雨的一位朋友购买的。
而当时盖房子的一项重要材料,麦秸,麦糠,那个也是有钱也不好买而又盖房子离不了的东西,也是托西河堡的一位朋友,叫王殿选的从他们那里给拉了十来花包(花包一种装棉花的大包,直径有将近八九十公分,高有将近两米)麦秸和麦糠才解决了问题。
而盖房子的木工活也是朋友们无偿给加工的,甚至在盖房子的那几天,因为有六七十号人要吃饭,所以在我租住的院子里打了一个大兰炭火,还是当时在公社食堂灶上做饭的王殿选过来给我撑勺才解决了问题。
那时候盖房子大多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无偿互相帮忙,那时候的人都比较淳朴厚道,人际关系都比较融洽。尽管那时候人们经济还不富裕,但是邻里之间人们也不讲究什么价钱,一家动工,众人帮忙,除过泥匠大师傅每天两块钱工资以外,其余的人通通都不付工钱,只是一天管饱三顿饭,再加上一人一盒两毛钱左右的香烟,也就是我们那里当时人们所说的,吃饭不管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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