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1
我们每个人都终将和这个世界告别,但是在所有的告别彻底完成之前,希望我们都能自然老死,而不是抱憾离去、饮恨自杀。
11月28日深夜,独立摄影师@鹿道森发微博长图,留下遗书,人间失踪。
“无需为他立碑,只愿玫瑰年年为他盛放。”这是他在人世的最后一条博文。
11月30日下午@鹿道森家人从贵州赶到失踪地。
12月1日10时许,《紧急呼叫》从失联摄影师“鹿道森”的搜救现场了解到,他的遗体在浙江舟山朱家尖附近海域被找到,当地殡仪车正进入现场。
鹿道森走了,鹿道森死了,一个25岁的年轻生命,就此消失了。
“在我们离开以后,世界变得格外温柔。”
2
来自农村山区,留守儿童,曾经经历校园霸凌,不和谐的原生家庭,摄影创作,独居青年,毕业四年未能取得“一定成就”。
人生海海,失望攒够了变成绝望,鹿道森走了。
15岁的悲春伤秋,25岁的迷茫无措,35岁的中年危机,45岁的平庸人生。
鹿道森的遗书,写出了每一个社会个体生命的“悲怆”缩影。
9岁那年,未完成功课,遭到父亲猛踹一脚。
望子成龙的希望无法在“普通人”鹿道森身上得以实现,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的普通孩子,都要遭受各种“原生家庭压力”。
“别人能考一百分,为什么你只考90分。”
“别人都没有早恋,为什么只有你早恋。”
“别人都拿到了小红花,为什么只有你拖了班级后腿。”
很庆幸,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很遗憾,他们总是希望有两个神童一样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优秀。
家庭里不被关爱,进入校园,鹿道森长相清秀皮肤细腻像个女孩,因此,遭遇校园霸凌,被取侮辱性的绰号,被排挤、被欺负、让他下跪...
因为学业不好被父亲踹一脚、长相又像女孩子的“老实听话”男孩子,遭到了校园霸凌,多半是“无处伸冤”的。
——“这个世界或许已经无可救药了,请停止校园霸凌吧。”
3
因为留守山村,所以时常不得不寄人篱下。
好不容易盼到父母回来了,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了,等来的却是无尽的争吵和叱骂。
家里太喧嚣,外面太凉薄,逼得慌乱无措的孩子,只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何以为家?无依之地,四海为家。”
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善,皆为罪。
父亲不负责任,母亲性格强势,双方互相攻击,然后转头斥责孩子不够优秀。
25年,唯一让鹿道森曾经感受到的温暖,是外婆的怀抱。
“外婆,我好想你。”
因为没有被这个世界的爱意包裹,所以鹿道森更加小心谨慎地爱着这个世界,19年在南京捡了个流浪猫,全身上下也没几百块钱,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花钱带猫去检查看病。
最后,猫还是不幸死了。
“如果我当时多一点钱,也许猫就不会死;如果我能多挣一点钱,生活或许就会看上去更加体面一点。”
毕业四年,25岁,事业无成身心俱疲,物质上没有实现消费自由,精神上缺少爱的安慰和鼓励。
人生天地间,忽如海上客,半世飘零,都是一样的孤苦无依。
4
“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爱,而不是伤害。”
鹿道森的遗书,写了好久,反复修改之后,主旨便只有一句: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爱。
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是父母之爱,是友谊之光,是比翼双飞,是互相尊重,是彼此信任,是共同理解,是跨越现实,是坚守浪漫,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与欢喜。
人们不会在意一个普通人内心波涛汹涌的世界,甚至是最亲密的人都不会。
自私、狭隘、偏见、傲慢,冷漠、逐利、卑劣、阴谋,欺瞒、利用、攀比、嘲笑。
陌生人的一句谩骂,大不了糟践了一天的好心情;血脉相连亲密无间之人的恶语相向暴力攻击,才是真正地致命一击。
没有一个骆驼,是被一根稻草压死的,压死鹿道森的,是25年生活碎片里的,每一根稻草。
真正意义上导致了鹿道森的自杀原因,其实就两个:内因,是原生家庭的伤害;外因,是遭遇校园霸凌不被这个世界善待。
所以,无数个悲剧案例里,我总在强调,要先教育好大人,然后才有资格去教育孩子;要先确保公平正义,然后才有机会谈法治文明和道德修养。
可实际现实呢?扪心自问一句,作为成年人的父母,作为社会价值观导向的媒体文人,我们都教会了孩子们什么?
天真烂漫少了、纯真质朴少了,反倒是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大人世界里的那一套人情世故,江湖没了道义尽是潜规则和禁锢文化。
是我们用错了火,最后烧烂了菜,反而责怪蔬菜瓜果不新鲜。
大人指责孩子总是容易的,大人反思自己,却总是不容易的。
不管是25岁的鹿道森,还是17岁的高三男孩,还是那3个12岁的小学女生,他们都死了。
孩子们死了,我们无动于衷。我们各种分析、各种心理学教育、各种鸡汤文化开始灌输。
独独忘了,“他们是因为缺少爱,而承受了过多的伤害,最终才走向了死亡。”
阳光明媚、父母恩爱、家庭幸福、社会美好,谁会闲着没事刻意矫情造作想死?
5
无名之辈,平凡一生,这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地球上,90%以上的人,都没有机会去拼天赋的。
我们就是平凡的普通人,平凡的过一生,不好吗?
考不上清北就上211,上不了名校争取上个本科,实在是念不出书来在今天这个时代,也不至于饿死。
人总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拿自己跟别人比,拿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比,比来比去,总有你比不过的人。
孩子喜欢跑步,可他就是跑到死,也不可能跑得过博尔特,那是不是说他喜欢跑步就没了意义?
所谓生命的意义,就是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平凡或是平庸直至一生,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至少,平安就是心安。
原生家庭不够温暖,现实世界人性丑陋,时代的灰落在一个人头上多了,最后就会变成压死他的一座山。
我不指责鹿道森的选择死亡,我只是遗憾于一个25岁的鲜活生命,苦等了25年,最终也没能等到“爱的拯救。”
我希望在这之后,我们还来得及拯救更多的鹿道森。
有人同他立黄昏,有人问他粥可温,有人爱他入骨,惜他如命。
人没死之前,深夜哭泣无一人聆听;人死之后,全网痛哭恨不得给他立碑万千。
这是上一个鹿道森的悲惨命运,也是下一个鹿道森的可怜之处。
在伤害来临之前,希望我们能够先拿出诚恳的爱意。
谨以此文,献给鹿道森,献给鹿先生,献给每一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孤独患者。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要活着,要长命百岁才能等到花开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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