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文广

秀才与新娘拜堂(进考场童生双落第)(1)

话说张得爵得了神枪、天书,将神枪放入小佛堂内供起来,从此落锁不让旁人入內。爷儿俩关门闭户,藏在家里研读这部天书。书中都是些篆体字,看起来像些蝌蚪文字,爷儿俩本来学识就不算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灯熬油的反复看也不得个要领。更何况书中多是些偈语,读懂个一句半句,也弄不明白是个啥意思。张甫智合上书,对儿子张得爵说:“我看凭咱爷儿俩目前的学识,想读懂此书难呀,咱学问不够,又不能向外人求教,咋个办呢?”

张甫智抽着水烟嘬牙花子。“爵儿,我看不如这样,你去安家李秀才私熟里去上学念书,你年轻有书底子,再发奋几年再研读天书,我看挣个秀才不难,不然我们有书看不懂也是白废呀。”

张得爵听了他爹的一番陈词,甚觉有理。这几天他一边看书,一边也酌谋办法——光有了天书,学问不够,也是看不明白。虽然说以前也念过几天私塾,认识些字,但是天书上深奥的理论,比那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上的道理深奥多了。看了几天,怎么也弄不明白,无法理解书中的内容要诣。也有去安家李秀才那里读私塾的打算,听他爹如此一说,也算是爷儿俩不谋而合呀。能不能争个官衔,先放在一边,能读懂天书事大,因此他是一百个同意。

爷儿俩挑选了个黄道吉日,备下四样厚礼——两只烧鸡,二瓶三河老醪,一个猪头和六尺苏绸,去拜见李秀才。李秀才见前张家屯的张氏族长张甫智和儿子张得爵来造访,而且还带了如此厚重的礼品,慌忙揖让进上房就坐,并一迭连声的吩咐看茶。张甫智落座后说明了要儿子来就读的意思。李秀才听后,上下打量张得爵,只见这年轻人,身穿月白色实地府绸沙褂,天蓝色背心,脚下一双小圆口布鞋,白布袜,七尺身段清秀硕长。唇红齿白,朗目浓眉。鼻直口阔,虽说稚气未退,也透着持重大方。心中想这孩子好一表人才,随即满口应承:“好好好,只是老朽才疏学浅,怕耽误令郎的学业前程,老朽定当努力施教。如有不事处,还望甫智兄海函。”

从此,张得爵他白天到安家李秀才私熟里读书,晚上就挑灯研读天书,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有些特别难懂的句子,就问李先生。先生见他总是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超出普通学生的思考能力,渐渐的对他格外注意。

李秀才家住在离此三里路的安家,是附近村庄数一数二的名门旺族,世代书香门第。李秀才少年时,也是有凌云之志的,梦想红袍加身,光宗耀祖,出将入相作官,为国为民出力。这个凌云之志来之父辈的培养。但是,他李家祖祖辈辈出秀才,却从来没有考上举人、进士,进朝坐官的。原因是,李家有家训,世代读书只为识字,教化乡民,推崇孔孟之道,宣扬、仁、义、礼、智、信。不与官府往来。他们明白一个事理——伴君如伴虎,一旦一人出事,会累及全族。

这只是李家内部的家训。在教学生时,还是讲些出将入相、为国为民的道理。李秀才虽然自已不能实现他的凌云之志,但是,把一颗未遂的心,寄托在学生身上,从学生身上来体现自己的才华。试想,在他教出来的学生中如要有出将入相的,作为老师是何等的荣耀啊!因此,教学中,整天向学生描述科考及第的辉煌,为国为民的职责。

“桂折一技允许我,杨穿三叶尽惊人”

“金榜高悬当王闻,锦衣即着到家林”

“殿上衮衣明日月,砚中旗影动龙蛇。纵横礼乐三千字,独对丹墀日未斜”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责琐,百啭流莺绕建章。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沭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这些诗句,经他摇头晃脑的,像唱歌一样地吟咏出来,引诱得众学子们眼睛放光发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众多学生中,他慢慢地发现了张得爵的与众不同。张得爵这个学生天赋聪敏,勤奋好学,并且最可贵的是悟性好,记性好。他就把寄予厚望的目标放在张得爵的身上。

话说李秀才有一本家侄女,名梅英,年方16岁,长的眉清目秀,皓齿红唇。儿时也曾跟李秀才读过几年私熟,姑娘大了,不宜再拋头露面,和男孩子们斯混,就辞馆学习针线女红。李秀才见张得爵从长相到人品学识、家境,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有意做个月下老人。这一日闲暇无事,走到兄弟李逸太家来,把要给侄女梅英保媒提亲的事说与兄弟夫妇听。兄弟夫妇俩向来敬重李秀才的为人,也了解前张家屯张甫智的家境和为人。安家和前张家屯才三里路,谁不认识谁呀?张得爵在馆里读书,出来进去的早就认识,小伙子举止文雅稳重,又常听哥哥夸这学生学习出众,又一表人才,当即表态说:“全凭哥哥作主。”

李秀才得到兄弟夫妇的允诺,又择日骑上毛驴来到张甫智家。张甫智听说书馆李秀才造访,放下水烟袋,一手提着长袍前摆,急忙小跑迎出门来,抱拳拱拱手说:“哎呀呀,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惠顾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命家人接过毛驴栓在一边喂草,双手揖让李秀才快屋里请,屋里请。

李秀才也不客气,随张甫智来到上房,上座坐了。沏茶,让烟,一番客套过后,忙吩咐家下人杀鸡、买肉、买鱼,置办酒席招待先生。

李秀才忙推辞说:“不用麻烦,就是几句闲话,说完就走。”

经一番客气,才落座谈起正题。起初张甫智以为是张得爵上学的事,要不就是在书馆里淘气,与人打架闯了祸,让先生找上门来。一边让着烟茶,一边说:“得爵这孩子从小愚钝,在馆里多有给先生添麻烦了。”张甫智试探着先生的来意。

“嗯,非也,非也,爵儿才学兼备,聪慧过人,何来添麻烦之有?”

李秀才轻咳一声,端起茶杯,用杯盖慢慢的拨着茶杯中的浮茶,思量着如何开口。思索移时,眉楞骨往上一挑,抬眼看了眼满脸疑惑之色的张甫智说:“我今日到此,非因得爵读书之事,而是想为爵儿玉成一桩好事。此次登门实是做月下老来了,不知你贤夫妇意下如何呀?老朽冒昧前来还请多多海涵啊。”

张甫智一听先生说是给张得爵提亲来了,心里那个乐呀。

张得爵的亲事,确实是张甫智的一块心病。提亲的倒是不少,不是数岁太大,就是太小,岁数相当了吧,就是八字不合。再不就是门楣不一般高,门不当户不对。觉着各方面合适了吧,一打听又长相欠佳,弄的个高不成低不就,这不,一直就这么拖着。一听李秀才说要给爵儿保媒,一准错不了。随即哈哈大笑着说:“我说今天一大早,这鹊雀就在那枣树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轰都轰不走,归了八齐应在这儿呢。爵儿他娘,你出来吧,李秀才也不是外人,出来见见何仿,也听听李秀才给爵儿提的是哪家的闺秀呀。”

张得爵他奶本来就坐在里间屋门帘后边的炕沿上,听丈夫和李先生说话,听了丈夫这般说,一撩门帘,拧着小脚,手扶山墙,从里间屋走到外屋,两手对握着,斜欠着身,冲李秀才低头福了福说:“爵儿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遇上你这么好的先生,在馆里读书就够给先生添麻烦的了,还让你为他再操心。”说完又福了两福,这才靠丈夫一边的板凳上坐下,俩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的腿上。

李秀才见张夫人出来见礼,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拱拱手说:“嫂夫人快免礼,折煞老朽了。兄弟来的唐突,搅扰了。”

张甫智忙站起身来拱手说:“说哪的话!请还请不到呢。快请坐下说话。”

李秀才这才想把侄女梅英许配给张得爵的话说了一遍。李秀才说:“得爵17岁,梅英16岁,是绝顶的佳配。八字我也推算过了,也挺合,那边我已经和兄弟逸太过过话,就看你贤夫妇意下如何了。”

“好、好、好”,张甫智高兴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说:“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安家李财主李逸太家有位识文断字的大小姐梅英,人不但长的俊俏,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还识文断字,又贤淑懂礼数。

“好、好、好,有劳先生玉成,有劳先生玉成之事。常言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做主,你就做主。有劳先生玉成。”

张甫智一高兴,说话就有些颠三倒四。免不了中午一顿酒肉相待,席间当即就择吉日,写聘帖,把这桩成人之美的天大好事就定了下来。先生只喝了个醺醺而归。张甫智忙命家人牵驴套上棚车,送李先生回书馆不提。

再说李秀才自打玉成了张得爵和侄女梅英的婚事,对张得爵更加上心。这个身体精瘦,面皮白皙,一双黑豆眼炯炯有神的青年人记性好,课文一经学过,就背的滚瓜烂熟。学着后边的,先生会让学生时时温习旧课,有时随口说出书中的一句话,让学生从此处背起,如先生念出“孟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矣。”,学生就要立即接上“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子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先生念出“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学生就接上“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每到这种时候,唯一对答如流的学生就是张得爵。更难能可贵的是,还经常向先生提出些超出常人的问题。有的时候连先生也难以解答。先生常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想,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深奥的学问呢?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先生?这十里八乡,也没听说还有比自己更高明得先生啊?

为了探个究竟,一日闲暇无事,李先生又只身着蓝布长衫骑上毛驴来到张得爵家,进行家访。

张甫智一看先生亲家造访,撩起长袍,急忙小跑迎出门来,向先生拱拱手说道:“哎呀呀,定了亲,你我就是亲家了。要早知道先生亲家光临寒舍,让他们套车去接你呀。真是慢待,慢待,有失远迎啊。”

揖让先生亲家上房就坐,忙让家人烧水沏茶,递过水烟袋。先生摆了摆手,掏出自已的烟袋抽着。张甫智认为是儿子在私熟里闯了祸,让先生又找上门来,一个劲的赔着小心:“犬子年轻顽皮,让先生操心受累了,让先生受累了,既然定了亲,就像你的儿子一样,该管的管,该打的打,不要惯着他。”

先生忙摆摆手说:“嗯,不累,不累,你养了个好儿子,你等着门前立旗杆吧。”

张甫智一听这话头,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他心里喜之不尽,忙又吩咐家下人置办酒席,留先生亲家在家待饭。

先生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我坐坐就走,坐坐就走,塾馆里还有事。”

虽然先生嘴里说走,哪有不留饭的道理。家里人就忙杀鸡买鱼,买肉,治办酒饭,留先生亲家吃顿饭还是应当的。交谈中,李先生试探性的问张甫智:“爵儿聪明过人,学而不忘,难不成他还另有师从?”

张甫智一口回绝,“师从就是先生,绝无二人,这孩子从小爱学是真的。”

李先生见没有发现异常问题,也就不再多问。

等先生酒足饭饱后又套车把李秀才送回了安家之后,张甫智在院子前后转来转去,选定门前立旗杆的位置,经常站在那里想,日后表明儿子金榜提名的秀才及第金匾,高高挂在门楣上的醉人景象。

张得爵20岁这年,德平县学政又放考,李秀才对他说:“这回差不多了,今年我带你去县学政应考,先考个秀才,与我同游学伴吧。”

于是张得爵就兴冲冲地让李秀才领着,提了四样礼品,到县城找马仁礼作保报名。马仁礼是李秀才的同科秀才,家住大马家村,因为才学出众,又善于钻营门路,捞了个学政的差事,现吃着官家的供养,所以有资格为童生担保。

马仁礼给张得爵的印象是这人不近人情,太冷淡、势利眼,牛X哄哄的。收下礼品后,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下,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连对李秀才也是带搭不理,根本没有同窗好友的热乎劲,只管把玩手中的一对羊脂玉球,不过名还是在县学报上了。

开考这天,李秀才带领张得爵起了个五更,手挽考篮,手挑灯笼,坐马拉轿车,来到了徳平县城才鸡叫二遍。

学政衙门设在城东门以里,漆黑的龙门还紧闭着。考场上手挽臂篮、挑着灯笼的考生已经是人头趱动,熙熙攘攘。马车、小骄、走骡、摆出半里地去。马仁礼也准时出现在书院。他是坐小轿去的,不像县大老爷的大轿。县大老爷到场时,童生们听到了开道的锣声,嘡——啷——啷!嘡——啷——啷!一个个心里打着鼓说:“来了,来了。”

这时才龙门大开,县大老爷坐定,教喻点名,点到张得爵时,问谁保举,马仁礼也立即答应是他保举。当然,由马仁礼保举的不只是张得爵一个童生,整个点名过程中,他答应了不下十几声。考试开始时还算顺利,搜身,进考棚,向魁星叩头,发卷。

张得爵是头次见这阵势。尽管先生在考前一再叮嘱,要沉住气,莫紧张,可是他心里还是突突的跳个不停,但是还没有失措。不料发完卷,在一片静寂中,突然嘡——啷啷!嘡——啷啷!嘡——啷啷!三声锣响,吓的他一哆嗦。紧接着,有一名县衙皂隶扯着公鸭嗓子在院中大喊:“各路冤魂,冤鬼,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喽!”嘡——啷啷!嘡——啷啷!嘡——啷啷!又是三声锣响。

考生中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就心惊肉跳,有冤鬼来跟他捣乱,让他写不好文章。张得爵想想自已,并没有做过亏心事,连得罪人的事他也没有。但是就在这时,他眼前晃出了三官殿庙避雨、雷劈壁虎的一幕,烧焦了的壁蝎像是在雨地里冒烟,又像是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有碌碡那么大,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过来,吓的他嗷的一声,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是打了个盹,作了个噩梦。他闭闭眼,晃晃头,向外看看别的考棚,都没有动静,尽量让自已回过神来,文章还是受了影响。待发榜,他的名字在本组10人中是第三名,离能参加第二轮考试还差得远,这样的成绩让李秀才实在失望。李秀才对张得爵说:“比起你的实际才学差的太远,你是怎么弄的?”

张得爵答道:“我也不知道,一听见锣声响就乱了,脑袋就迷糊。”当然不能把三官殿庙的事说出来。

李先生说:“咳!也怪我事先忘记把这事告诉你了,不要泄气,下次再考,我就不信你考不上榜首。”张得爵也后悔莫及,心想自已真是不该。

三年后又考。去前,偷着到三官殿庙烧了香,到老坟地里烧了纸,放了千头鞕,坟地里照常冒着青烟气,和鞕炮的烟绞缠在一起,一缕缕烟气飘飘荡荡飞向西边,好兆头啊!村里人雀跃着,也又一次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张得爵。可叹的是这次考了个第二,虽然说有了进步,可是距离榜首还是差一名。李秀才看着张得爵气馁的说:“我看你的文章写的不赖,你赶的时气不好,你也见着了,官场腐败,贪官横行,买官的,卖官的,哪一场没有卖考题的?拉关系走门路的,那些人嘛都不是的一样考榜首,世道日下呀!我看这功名不取也罢,你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白在这方面耗费青春不值。”

李先生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你没有当官的命,再考也考不上,白费劲,别再考了,我也不教了。

张得爵觉得给先生、村民,给他爹娘丢了脸,抬不起头来,整天价郁郁寡欢,从此不再上学,也不出门会友。他爹也泄了气,看来,坟地里的青烟不是给咱家冒的,没有当官的命,强求也惘然啊。他爹张甫智开始,时不时的还说两句,“怎么?考不中还露脸了?有功了......。”张得爵听了爹的埋怨,也不反驳,只是钻进屋里闩上门不出来,一个人在屋里翻看天书想心事。

几天过去,老两口就又担起心来,把个张甫智老两口子犯了愁,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没有个三男两女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老两口可依靠那个呀?搅尽脑汁无计可施,就又去安家找李秀才求教个办法。

李秀才说:“再继续念书备考我看就算了,这世道不行,腐败横行,什么事不花银子也办不了,拿钱买来的官,做着有意思吗?他年龄也不小了,到年23了,梅英也22了。不如给他把媳妇娶了,成了家他也就安心了.你不急着抱孙子?”

张甫智说:“咋个不想呢,村里和他一般大的后生,孩子都四五岁了。”

“想抱孙子就把他和梅英的事办了。”李秀才又说了句。

“好!就这么办,我回去就下聘礼。定日子,咱大办喜事,冲冲这晦气。”

张甫智顿时欢天喜地回到家中,筹备给张得爵迎娶李梅英。

择吉日送过聘礼去,李逸太回了许亲帖,定在腊月初八日迎娶,说定了。

女家本来就是李秀才的本家姪女,还跟李秀才念过私塾,聪慧伶俐,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也样样都行,也算是方圆百里的才女。李秀才原本是看着张得爵小伙子出众,才出面保这个媒的,这事很快就说妥了。

张得爵听他爹说要给他娶媳妇,也没有过多的反对,腊月初八就娶了过来。两家都是当地的财主,那陪嫁,嫁妆,八人抬大桥,两棚吹鼓手,把李秀才请了过来,首席首位坐了。小两口拜了天地,又至席前向李秀才行了谢师礼,大婚就算礼成。张甫智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和众张、王、赵、三姓众乡亲。三天娘家来接,三天娘家送回,直热了一集(5天为一集)才算消停。

婚后让张得爵体验了“小登科”之乐,时间一长,把个求取功名的心事也就淡漠了,空余时间他就攻读天书。男耕女织,夫妻恩爱,可贵的是夫妻都识文断字。来年秋后得了一子,取名“张淮”。

张甫智有了孙子,渐渐地对儿子不能考中秀才带来的不快,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从此坟地里的青烟再也很少有人关注。

张得爵在攻读天书中,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为人不能光想着做官发财,出人投地,得多为老百姓做事。没有爱民的心,做了官也是贪官、昏官。怪不的李秀才家,世代书香,才华出众,就是不肯做官。

他还通过天书读懂了八卦,坎舆风水,对天文地理也有了一定的常识。

因此,他就萌发了为村人做点好事的念头,想开办个私塾教村里孩子们读书识字。他把这一想法告诉他爹,他爹说:“你念了那么多年书,虽然说没有考取秀才,那是命。可是你还是咱村最有才学的。干庄稼活你也不是那块料,我看你也想学安家李秀才,办个私塾,想法不错,省得村里孩子们往安家跑,后头院子闲也是闲着。”

媳妇李氏也很支持,说干就干,请木匠制做桌、椅、板凳等一应家具。

村里人们听说张得爵要办私塾,都领着孩子前来报名。有的还用竹篮子携着四样礼品,无非是些点心、挂面、果子、小馍馍之类。家庭殷实者,提上两斤烧洒和两只烧鸡、六尺丝缎,就算是上等礼品了。张得爵不论礼品轻重,都把孩子收下。

私塾教室就设在闲院子的三间正房里,把原来的山墙和土炕都扒掉,又用青砖铺了地面,摆上新制作的条桌条凳,显得很宽敞整洁。冲门的北墙上悬挂了张请安家李秀才购买的至圣先师孔老夫子的石刻拓片侧身立像条幅,下边摆放了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着寿桃、点心、小馍馍和油炸馃子。两支红蜡烛一边一支,三间西厢房做了先生的起居室,院中间长了棵粗大的椿树,树荫能遮住半个院子,正好能供学生们在夏季背书乘凉。

择了吉日,开学这天,张得爵亲自套上轿车把李秀才也请了过来。张甫智陪伴李秀才坐在供桌两侧的太师椅上,专等学生们膜拜。张得爵沐浴后首先给圣人上香跪地磕头。拜过圣人,然后放鞕炮开大门,让学生们依次学着张得爵的样子行拜师礼。

拜过圣人之后,张得爵又向李秀才行了大礼。李秀才一手捋着山羊胡子,一手虚扶张得爵,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格外器重的得意门生,虽然说没有考中秀才,能办起私塾,也算是学有所成了。

张得爵的教学,与众不同的是,在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的同时,重点讲解孔老夫子的仁、义、礼、智、信,教孩子如何做人。从育人入手,学习学问,如在学习《大学》一篇中,重点讲解: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后来村子里的淳厚的民风,与张得爵的教育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学越办越大,连后张家屯的孩子,高家屯的孩子,也都送来上私塾。在以后的几年里,夫妻接连又生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分别取名:张江、张湖、张河、张溱。加上老大张淮,是五男二女。两个女儿是在张湖以后出生的。这五男二女,在村民们看来,是这一带顶尖的好命。没过几年老大张淮娶了媳妇。又过一年张淮又有了儿子,取名有信。

四世同堂,把个张甫智老两口乐的合不拢嘴。重孙子百日那天,李秀才亲自写了“四世同堂”四个大字送来。张甫智做成大匾挂在门楣上,金光闪闪的“四世同堂”四个贴金宋体楷书大字十分醒目。重孙子会跑之后,张甫智一坐在矮处,小重孙子就跑过来揪他的山羊胡子,张甫智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仰脸抬平保护他的嘴巴,小日子正过的蒸蒸日上福寿满堂。

常言道,乐极生悲,合该这天道轮回,有丰年就有灾年,有太平年就有战乱年,也是该着这一带百姓在劫难逃。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秀才与新娘拜堂(进考场童生双落第)(2)

张文广,男,1945年农历六月十六日生于天津市谦德庄。1948年随父母回原籍德平县前张家屯村。1963年秋应征入伍。历任战士、通讯员、连部文书,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二分部政治部干部科干事,正营职机关政治协理员。196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机关支部书记、团级党委委员。1986年转业德州市农业银行,任办公室主任,机关党支部书记。中专学历。中级政工师职称。曾是《德州日报》、德州电视台、《山东经济日报》《中国农村金融报》《中国农村金融》《山东农村金融》特约记者。德州农村金融学会秘书长。多年被德州市委宣传部评为优秀通讯员。业余爱好木雕、书法、写作。退休后致力于文学创作,先后著有《命运与道路》《岁月的痕迹》《围子墙》《春妮》《老照片》《他是谁》《老虎与狗熊打仗》《家属院里的笑声》《有三个名字的老人》《妈妈》《武官命》等长、中、短篇小说。古体诗词二百余首发表在《今日头条》。

壹点号玉河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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