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培乐

风吹过金黄色的麦田,麦浪立即在眼前涌动。随风而至的麦香,把自己一下子带回到了那个属于80后的火热的收麦季节。

那时候天总是很长,那时候太阳总是很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抓着麦秆,他的身后是那一堆堆收割好的小麦。等到收割的数量差不多了,拿两把小麦,熟练地搭在一起,扭几下,捆麦子的绳索就做好了。然后把周边地下散落的小麦堆在一起,两手揪着“绳索”的两端,使劲收拉,用弱小的膝盖顶在麦秆上,再次用力,然后散落的小麦变成麦捆,放在地里,等待家人用独轮车将其送往麦场。

没有手套,更没有护袖,熟透的麦秆火辣辣地划过胳膊和小腿,裸露皮肤的地方总是一道道的红色,汗水浸透后,还有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果小手不慎被扎入麦刺,就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熟练地将其拔出,然后继续干活。麦子熟了,这就是天大的事情,趁着天好,尽可能快速收割。记得那时候,每年的麦收都会放假,我们叫“放麦假”,因为老师和同学都需要帮家里人收麦子,一年的辛苦期待颗粒归仓。有时候忙起来,妈妈都顾不上做饭,就拿几把青麦,用火烤好,大家围坐一起用手搓出麦粒,香喷喷地吃起来。至今想起来那个味道,味蕾还是不自觉地被触动。

运到场院的小麦,需要趁着没有干透,抓紧用固定在木板上的镰刀头将麦穗割下来。一把一把,在太阳地里,小脸总是通红。没有人抱怨干活累,即便是我们那些小童工,因为从小到大我们就是这样的,干活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最希望的是,听父母笑着说“今年的麦子不错”。

农村收麦的季节(回想儿时那火热的收麦季节)(1)

那时候没有脱粒机,收获小麦全是靠人工。等待麦穗晒干,爷爷就上场了。他戴着那个老旧的斗笠,一手牵着驴的缰绳,一手拿着鞭子。那头平常被精心喂养的驴,此刻就是顶级劳动力。它在爷爷的控制下,转圈拉着碾子,一遍遍碾过麦穗。旁边还要有人辅助,将轧平的麦穗向麦粒的上边堆积,以便下一轮继续碾轧,直到麦穗上看不到一颗麦粒。

那时候,作业都是在场院里完成的,一边写作业,一边还要仔细看着晾晒的麦子,一旦有鸡鸭羊牛等动物靠近偷吃,立马拿起石头就追,那可是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其实,小时候的麦子,在交完公粮后剩不下多少,白面也是偶尔吃,妈妈亲手蒸的大馒头,总是让人无限留恋。

记得有一次实在太累了,倒头在场院里睡着了。等醒来,看到天色微亮,心想坏了,“爷爷,我的书包呢?快,我要去上学了!”在场院边上的小河里草草洗了脸,背着书包就跑,这时爷爷在后边追,“马上黑天了,明天星期一才上学。”听到这里,迷迷糊糊的我停下仔细观察,原来那是周日的傍晚,我给当成周一的早上了。直到多年后爷爷还在调侃我,“如果有牛羊,麦子都被吃完了,上学倒是积极。”

现在回想起来,一幕幕就像是昨天,那样清晰而深刻。80后的农村一代,还有所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估计谁都无法忘记那个满头是麦尘、那个火急火燎的年代。我觉得,每当他们想起来自己,都是年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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