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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北京北五环不远的清河湾球场地理位置优越,今年球会支付了比往年高500万元的土地使用费。新京报记者 徐全雅 摄 |
广州南沙球会的打球轮次与去年同期相比,平均每月下降了9%。 |
东方烟台球场是东方集团的亏损球场之一。 |
经过过去一年的球场整改,全国至少数十家球场关上了大门。仍在经营的球场日子并没有好过太多,成本上行,客流萎缩,经营压力让球会老板们无法喘息。
【数说】
亏损情况知多少?
中国高尔夫行业报告《朝向白皮书(2014年度)》调查了79家球会的经营情况。在经营状况的选项中,没有管理层选择“大幅盈利”这一选项(2013年这一选项占4.3%),而超过半数球会处于亏损的状态。
坐在清河湾体育乡村俱乐部的办公室里,总经理欧阳文在新的采购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一批新的拖把和扫帚的购物清单,由采购部门提交上来的。这种琐碎的工作,原本总经理是从不过问的。
但在去年,清河湾经历了一场变革——所有的采购都要流程化管理,总经理全权过问所有的采购明细。更令人吃惊的是,清河湾“裁掉”了230多位工作人员,这些员工主要分布在行政、后勤和安保部门。
在控制采购和压缩编制的背后,其实是控制成本的考量。从去年开始,包括清河湾在内的全国六百多家球会都背负巨大的经营压力,而这种压力在今年愈演愈烈,挑战着每位球会老板的神经。
税费增加
清河湾是京城内少有的地理位置优越同时还有36洞的球场,与奥林匹克公园隔清河水岸毗邻而居。为了能在这块2850亩的土地上继续经营下去,球会交付了比往年高500万元的土地使用税。
原本土地使用税的征收范围仅限于球场中用于打球的部分,而用于农业的地块,诸如苗圃、园林、鱼塘等,是不记入缴纳范围的。但近两年,税务局出了新规,如果这些用于农业的部分是出现在高尔夫球场,就统统需要交税。
比土地使用税更沉重的是营业税。作为一个体育场所,高尔夫一直被划归为夜总会、洗浴中心的类别。在北京的球场需要按娱乐业的要求缴纳20%的营业税。清河湾每年要缴纳的营业税就高达1000多万元。虽然全国其他城市的营业税都低于20%,但5%-10%的营业税对于球会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如果经营状况正常平稳,北京18洞球会的年营业额在2000万元左右,而上千万的土地使用税和营业税让这些球会多数处于亏损的状态。
水费天价
水价的提高让球会经营雪上加霜。从今年开始,清河湾开始执行156元/吨的水费(单价是往年的40倍),其中153元是水费,3元是用水以后的污水处理费用。清河湾每个月要买2000吨水。“每个月要支出31.2万元的水费,也许很多客人还不知道自己洗手洗澡的水是如此昂贵。”欧阳文说。
清河湾购买的水只用于会所。球会中有大量的水域面积,清河水处理厂的水也部分接到了球会,还有中水和自然雨水的补给,解决了球场草坪的用水。而北京大部分球会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在会所用水之余,还要购买“天价水费”来浇灌草坪。
虽然在天价水方面,北京还是特例;但其他城市的水费也在以其他方式增加。今年6月以后,广州南沙高尔夫球会就被装上了计算水量的计算器,以0.12元/立方米的价格在缴纳水费。在球场整治之前,仰赖于球场湖泊抽出的水,南沙高尔夫球会可以免费使用水资源。但如今每月要多交两三千元的水费。
工资上浮
“成本不是在上升,而是在猛烈地增长。”在回答记者“成本是否上升”的问题时,欧阳文说道。除了各地球场不同程度增幅的租金,这经营成本中的大头还有一块是“人力成本”。目前清河湾有460多名员工。北京市每年的员工最低工资标准都在上浮,从今年4月开始,企业员工最低工资标准上调160元,达到1720元。
其他城市也不例外。“广州市的最低工资水平去年没有调,不过今年5月直接从1550元增加到1895元。”南沙球会常务副总经理林春阳介绍说。南沙球场每月为球会200多名球童增加的底薪就高达8万以上。此外,社保等五险一金的费用也在上浮。球会每月在球童工资上的支出相比去年要多出10%。这块“特别大”的支出,也是南沙球会在年初做预算时没有料到的。
虽然没有刻意裁员,但今年当球场的员工辞职时,南沙球会选择不再招人来填空缺。比如餐厅楼面的服务人员,从从前的十四五人降到了七八人,客房也从十多人变成了现在的八个人。
客流萎缩
在经营成本大幅上升的同时,客流量却不增反减。根据《朝向白皮书》(2014年度)的调查,2014年全国打球轮次较2013年下降了25万轮次。据业内人士介绍,北京球场的客流量在不断萎缩,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打球人口下降了5%-10%,今年下降了30%。
广州南沙球会有36洞,截至今年八月份为止,球场打球轮次与去年同期相比,平均每月下降了9%。“居然出现了周末只有几十个客人的情况,这在往年是没有的。”林春阳说。南沙球会绿茵卡客人的消费习惯也发生变化:以前大家习惯于先充值后消费,充值的额度要多于消费的额度;而今年特别明显的是,消费额大于充值额。
这种客流量萎缩是受到了经济、政策双重因素的影响。股市的震荡影响了打球客人的心情。“有客人跟我说,看着大盘在跌,他根本没心情打球。”林春阳说。而八项规定和广州市限制公务员打球政策的出炉,使公务员打球人口几乎消失了。
入不敷出
成本上行、客流萎缩直接导致了球会经营的入不敷出。在《朝向白皮书》2014年调查的79家高尔夫设施中,亏损的球会达到56%(严重亏损的为25.3%),只有8%的球会实现略微盈利。“行业的整体形势比这个数据更不乐观。”欧阳文指出。据业内人士估计,亏损的球会可能超过八成。
南沙球会的亏损比较严重,“今年的营业额肯定是下降的,上半年和去年同期相比,少了8%。”林春阳说。东方高尔夫集团有14家高尔夫球场,其中13家分布在内地,1家在台北。集团总裁潘仲光介绍:“如果计算折旧,13家球场中,有9家是亏损的。”即使不计算折旧,亏损的球场也达到4家,这4家球会分别位于扬州、哈尔滨、烟台和青岛。
在全国范围内,山东球场的亏损尤为严重,这不仅有现时因素,更有历史遗留原因。自2009年金融危机以来,韩国撤出了百分之五六十的企业,打球的韩国人口急剧下降。加上人民币汇率的不断升值,原来大部分韩国客人因为在中国打球并不便宜而不再光顾,都飞到了别的地方去打球。
努力为球场造血
为了改变经营状况,各家球会在给球场“换血”、培育新兴市场上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清河湾做出的改变可不止是裁员这么简单。从去年开始,作为纯会员制的球场,清河湾推出了年度会员卡。
在做数据统计时,欧阳文发现清河湾每年申请缺席(注:当会员预计在未来一年不来打球时,可向球会申请免交该年年费)的会员达到35%,而真正活跃的会员(一年来清河湾打50次以上的会员)总数只有8%,其余不缺席的会员一年只有15-25次的出席频次。“这个数据看出,仅靠我们原来的756名会员来支持清河湾36洞的球场运营和保养是远远不够的。”欧阳文说。
年度会员卡的推出正是基于此,欧阳文开放了三种年度会员卡来进行缺席会员的补缺,面值分别为7.8万、5.8万和3.8万。其中8千元代表缺席会员行使缴年费的义务,再拿出2万元返利给缺席会员(他们可以以嘉宾身份来打球)。欧阳文认为,这并没有改变清河湾的纯会员制球场的本质,同时活跃了清河湾的会员群体。经过去年一年全方位的调整,清河湾才勉强实现了收支平衡。
而作为没有会员的公众球场,南沙球会与举办中国业余高尔夫超级联赛的公司签约,一年签下了联赛中的八十场比赛,并把比赛日定在平日。“一场比赛四十到六十人参加,每个人交625元左右,这能加强客流提高部分营业收入。”林春阳说(注:南沙球会平日打球价格为700元)。
光靠打球收入能活吗?
“光靠打球的收入,真的能养活球场吗?”对于这个问题,不少从业人员的心中都有疑问。因为在中国,60%以上的球场是靠地产补血或者依靠业主主产业输血。在高尔夫球场建成的早期,房地产的销售为高尔夫球场提供了收入,来弥补经营不佳的问题。然而经年累月,当房子销售完毕,无法再为球会补血时,伴随着成本上行,球场的亏损问题就更加凸显。
潘仲光认为,打球的收入完全可以让球会自给自足。在13家东方高尔夫集团的内地球场中,他要求各球会的总经理算一笔账:客人支付的球童服务费中,一半作为出发站工作人员的工资(含主管、行政人员和球童本身),另一半用于负担球会的支出,会所服务人员和场务人员都靠这块收入来养活。当球童服务费无法支付所有的人力成本时,球会就要通过压缩编制、增加打球人口甚至提高打球价格来维持球会经营的平衡(注:访客打球价格包含果岭费和球童服务费;会员打球只支付球童服务费)。而果岭费和早期卖会员证的收入则用来抵消投资的折旧,这样球会才能正常运转起来。“即使只有会员来打球,只能收球童服务费,我们也起码保证能付得起工资。”潘仲光说。
面对经营压力,同样没有靠地产或主业输血的清河湾和南沙球会也在苦苦挣扎,他们相信通过降低成本,培育新的打球人口,球场最终是可以活下来的。
特04-特07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黄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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