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1)

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2)

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3)

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4)

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5)

郭进歌曲慈母情(慈母情郭进拴)(6)

郭进拴,1958年5月出生,笔名智泉、郭笑。河南汝州人。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199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作家班,1998年毕业于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1980年参加工作,曾任《乡音》主编,《豫西报》副刊编辑,《风穴文艺》《沧桑》主编,现任河南省平顶山市文联创研室主任,《鹰城》《文艺界》杂志总编辑、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专业作家。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著有长篇小说《美女山,美人河》《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命运》《天地人心》,散文集《汝州风貌》《乡情老更深》《人间真情》《新城美韵》《月是故乡明》,长篇报告文学《磊裕烽火》《湛河大决战》《从市长到死囚》《运锦之路》《芬芳岁月》等共58部,累计发表作品2000多万字,有164篇(部)作品获奖。其中《湛河大决战》获全国纪念建党80周年优秀报告文学一等奖,剧本《无品乡官》获《中国作家》一等奖,《鹰击长空》获《人民文学》二等奖,长诗《寒夜哭母》获《文艺报》一等奖等。1992年获河南省首届优秀文学组织工作者奖。2005年被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会授予全国优秀宣传干部荣誉称号。

今天是母亲节。一大早起床,我静坐书房,凝望着母亲站在一丛苍松间的彩照,脑海中更是波涛起伏,思绪万千,思母念母之情如潮水奔涌,无休止地叩打着我记忆的闸门。

我于1958年5月出生在豫西伊川县白沙公社一个叫焦沟的贫穷小山村。母亲一生共生了12个孩子,其中4个夭折。我在男孩中排行老大。我小时候的记忆就是“家徒四壁”和“糠菜半年粮”的日子。我家孩子那么多,一人一张嘴就是无底洞啊!因我上边两个哥哥都没成人,母亲就给我起了进拴的名字,进表示大跃进,也有向前进的意思,拴表示拴住,不能让我再被阎王爷叫走了。在那吃大锅饭的年月,母亲喝稀汤,把碗底的稠饭让我吃。从小娇生惯养,使我从小就爱和人打架,为母亲挣了不少骂。有一次和一个贫农成份的小孩子打架,我往地下堆起一个墓古堆,提着人家爹的名字哭;人家也堆起了一个墓古堆,提着我娘的名字骂。我说:“大旺,大旺,吃的多了上不去坑。”人家骂:“冯银,冯银,狗肺狼心!”这时人家爹来了,上去先给我煽了两耳光,又骂道:“你地主羔子还想变天哩!告诉你,这不是旧社会,现在是我们贫下中农的天下!”这是因为我爷爷跟着他舅家享过几天福,被划为地主成份。其实我母亲是贫农,我父亲是下中农成份。因文革中我爷爷怕挨批斗,就偷偷跑到了洛阳我四叔那里,我父亲替爷爷开过几次四类分子会,人家就把我也叫成了“地主羔子”。全大队学校开会,有人专门点名把我清出会场后,再念文件,我这个才只有8、9岁的小孩子也成了“黑五类”。母亲受不了这种气,为了我们的前途,她决定把我们在山北的一院房子卖了,领着我们从伊川迁回了汝州老家,使我们也成了下中农的好成份,从此不再受人欺侮。这不禁使我想到了孟母择邻、岳母刺字这些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故事。母亲为了我们的前途和命运,费尽了心血。可我却从小到大没少惹母亲生气。小时候,我曾从家里偷了一口袋麦子到河边种地玩,被告发后,母亲说:“你拿的麦子最少能值5毛钱,要买盐能买3斤,能维持咱全家两个多月,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母亲说话时眼里含着泪。母亲养大了我们8个儿女,这辈子吃尽了人间苦,受尽了人间罪。母亲是位身材弱小的缠足妇女,没读过一天书。但母亲的的确确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她就是凭着那双小脚、那副弱小的身躯和如柴的双手,跟父亲一起担负着繁重的农务劳作,还要整天为全家人的吃饭穿衣精打细算。为全家的事情费尽心思,这就是母亲生活的全部内容。从睁开眼来到世上,跳出襁褓,到唱着歌,抹着泪,闯过青年的最后一道门槛,从我自己变成父亲,直至两鬓霜白,我仍然需要母亲,记忆里最美的女神仍然是母亲。母亲之爱将陪伴我走过一生……母亲是伟大的永恒,其影响深入灵魂,且直到永远……

母亲生于1928年,战争年月,为避兵乱,背井离乡,四处逃难;三年自然灾害,吃糠咽菜,两腿浮肿;十年浩劫,又饱尝了苦难风霜。我的母亲一生都在乡下,她过不惯城里人的生活,在我这里住不上三、五天,就想家,就头疼脑热。一回到乡下,和左邻右舍的老太太们在一起烧烧香,念念经,赶赶庙会,就会百病皆除。每当我工作失意,受了委屈时就想到了母亲,就想当着她的面哭诉一场,母亲是我人生和事业的加油站。母亲姓冯,叫银,我最早见到这个名字,是上小学时在生产队的记工本上,那封面写着母亲的名字,里边记录着母亲每天、每月的出工情况,以及月小计、季合计、年累计。那时候,母亲虽是女劳力,却比有的男劳力挣的工分还要多。她白天忙完队里的农活,夜晚就坐在煤油灯下纺花、织布,给我们做鞋子、缝新衣,那一针一线凝聚着母亲深深的情和爱。此情此景,不由使我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古老诗句。1974年的农历三月十八日,我那年仅47岁的父亲与世长辞了,那天离我的16岁生日还差5天,父亲走的太急,没能等到这一天。那是个撕心揪肠的日子。父亲从病情恶化起,就不会说话,浑身火炭似的发烧,烧干了心胸腔里的滴滴血汗。那天傍晚,我给父亲注射了一支强心针,实指望他能熬过这一夜。可到了11点多钟,父亲眼里突然有了泪水,望着我,嘴张了几张,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父亲是我们家的天,天塌了!父亲是我们家的地,地陷了!当时我最小的妹妹才只有1岁,还不省人世。我那白发苍苍的爷爷也从山北赶了回来。老人家捶胸顿足,失声恸哭:“儿娃!老天爷太不公道了,我还没死咋会轮到你哪!老天爷啊!你咋不睁睁眼,让我替儿去死啊!如今,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惭啊!呜呜呜……”爷爷泣不成声,哭昏了过去。父亲从7岁起就开始跟着我老外爷放羊,他赶着羊群经常路过我外婆家门口,后经人介绍才和我母亲成了亲。他靠着一把羊鞭,供我的4个叔叔、1个姑姑上学读书,成家立业。后来又和母亲养活我们8个儿女,他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正当壮年,却显得非常苍老,脸上的皱纹就像黄土地上的沟壑一样,饱经了风霜,历尽了沧桑……父亲是被活活累死的!父亲走后,母亲夜里泪湿枕,人前忍悲意志坚。既当爹来又当娘,千斤重担一人担。她春天上山采野菜、树叶,晒干存起来让我们冬天吃;夏天收罢麦,就到地里捡麦子;秋季下地拾坏红薯圪瘩;冬天纺花、织布,想方设法让我们吃饱穿暖。稠饭先让孩儿吃,娘喝稀汤吃剩饭。好衣让给孩儿穿,娘衣补丁连成串。一床破被三十年,养鸡下蛋换油盐。做为我们4兄弟的老大,我决定接过父亲的放羊鞭,为母亲分点忧。我上山放了半年羊后,母亲却支持我上高中,说:“孩子!去上学吧,你爹这辈子就吃了不识字的亏,家里还有我哪!”我于1974年秋季经贫下中农推荐到离家18里的临汝镇上高中,母亲为我缝制了新被褥,棉花垫得极厚,总害怕把我冻着。冬天母亲又为我缝了黑土布新棉衣和窝窝棉帽。有一次,班主任王松寿老师摸着我的窝窝帽子说:“真是农民的儿子,还保持着农民的本色啊!”满教室的学生都望着我笑。我说:“王老师,这帽子挺暖和的,您如果想戴,我也叫俺娘给您缝一顶!”王老师忙说:“不用,不用!”母亲怕我吃不饱,经常给我送花卷馍和山野菜。有一次母亲天不亮就背着一袋馍给我往学校送,不小心滑进了路边的水沟里,被过路人发现后费了好大劲才把母亲拉出来。当母亲一瘸一拐地赶到学校时,我还没有起床呢。

1975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家背粮饭时见母亲躺在床上,两只脚脖肿得像虚糕馍。一问才知是母亲为生产队割草时,不慎从崖上跌了下来,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竟交待我二姐给我送馍时不要说跌伤的事。我望着母亲,放声大哭了起来。母亲却用手给我擦着泪说:“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后没等伤痊愈,就又瘸着腿去割草挣工分去了。高中毕业后,我迷上了写作,起初母亲怕我惹出乱子,被打成“反革命”,抓去坐牢,就不理解、不支持,曾点火烧了我写的一大摞百投不中的稿子,可我竟砸了我家的饭锅,摔了我家的饭碗。气得母亲哭了几天几夜,水米未进……我也从此离别故乡,到了洛阳、郑州等地四处流浪,也发誓写作不成功,就一辈子不回家门,宁愿死在外边喂野狗。到了1979年寒冬的一天,母亲一次收到了两张稿费汇款单,就有意拿着这两张稿费单到人多的地方去“炫耀”,她一边让人看,一边说:“俺栓娃子来钱了!俺栓娃子来钱了!”识字的人一看是稿费,纷纷夸赞:“这孩子有志气,发财了,成事了!”从此,母亲天热给我煽扇子、赶蚊子,天冷给我做暖靴,全力支持我写作,省内外报刊上也接连出现了我的名字。

我曾于1992年和1997年两度分别到上海复旦大学和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母亲听说后,就动员我的二弟、三弟给我筹集了4000元学费,亲自缝到自己的内衣口袋里,走了18里山路,又坐公共汽车到我当时工作的汝州城里,硬是把钱交给我,又千叮咛、万嘱托,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每次上学走,母亲总是把我送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家。在1994年我的36岁本命年到来之际,我终于实现了为之奋斗了20个春秋的愿望——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当时的地方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发了消息,老母亲看了一遍又一遍,还让识字人念报纸给她听,边听边看边流泪,她比我还高兴哪!她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栓娃子可是老不容易啊!”自从我于1980年参加工作后,先是在临汝镇文化站工作,又于1986年调到汝州市文联,2000年调到平顶山市文联工作。母亲每次到我家,总要带些绿豆、芝麻、山野菜之类。走时什么也不要,就要几本我新出的书,回去除送亲朋好友外,还把我书中写的歌谣,剧本中写的唱词,让识字的人教会了当成经念,并经常在一些庙会、节日和一群老太太在一起唱我写的歌谣、唱词。还爱到处宣扬说:“这是俺栓娃子写的!”母亲的嗓音很好听,唱得也很动情。母亲每次到寺庙烧香,都祈求我写出名堂,祈求孙娃子能考上好大学。我母亲是个勤劳、坚强、勇敢,有志气、有毅力的人。她一生曾搬过8次家。先是我们家穷,住不起房子,就住在村西自己打的窑洞里,据说我父母就是在窑洞里结的婚。后盖了三间草房,我叔叔结婚时,父母让出了草房,搬到村东头借住别人家一间破房。好不容易在村中间盖了三间瓦房,又因学校要占,我们又搬到了沟北的寨子上,刚又盖了几间房子,因我和姐姐在文化大革命中受了欺侮,母亲又决定从山北迁回了汝州老家,平地起古堆,又盖了一院新房,花完了多年积蓄;可好景不长,队里又要建新村,又一次搬家,接着又为我们四兄弟一一娶妻成家,又每人盖了一处宅院。母亲为我们8个儿女操碎了心!受够了累!父亲去世后,作为长子,我本应该为这个家多操些心,使母亲在晚年活得幸福。可我的母亲一辈子操劳惯了,她不愿过城市生活,70岁那年还承包着责任田,经常下地劳动,还把我给她的零花钱,买成猪娃和羊羔在家里喂着,喂大了再卖了换成钱,逢年过节就发给孙子、孙女和外甥们,作为压岁钱。母亲给我们的爱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三弟小时候一只脚歪着,不能走路,母亲就用她那双温柔的手,硬是数年如一日,终于把三弟的脚捏正了,揉好了。母亲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悲伤,在我父亲病故后,我的舅舅、外婆、舅母又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相继去世,是母亲一手给他们办的丧事。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的爷爷和奶奶又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不幸病故,真是一个悲痛连着一个悲痛。母亲为此流干了眼泪,累瘦了身子,洒尽了血汗。我的母亲从小就给了我足够的、真挚的爱。每每有吃宴席之类的好事,母亲总是偏心地把两个姐姐打发到一边,带着我去。家里有好吃的,总是尽着让我先吃。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因忙于组织镇里的春节文化活动,腊月二十三没顾上回家,母亲还把她烙的发面火烧一直给我留到年二十九我回家时才给我。我咬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火烧,两眼含满了热泪。我调到平顶山后,母亲每年都要跑几百里给我们送来了老家院子里长的石榴、核桃、苹果和母亲亲自种的花生、嫩玉米、红薯和老窝瓜。可怜天下慈母心啊!也正是这种温柔动人的爱,从小就渗透在了我的心田里,成为我思想和行动的一种善良的出发点。母亲敬有观音菩萨塑像,大慈大悲,积德行善。她听说洛阳我四叔重病在身,需要老家亲人去把“鬼”引回来,就只身去洛阳“引鬼”,回来就得了重病,经检查是癌症。当时我不信,就接母亲来到平顶山市第二人民医院确诊。当得到母亲癌症晚期的结论时,我一下子懵了。在医院抢救到腊月二十三,娘执意回家过年,谁知从此母子别,锥心泣血肝肠断。严父早逝恩未报,慈母别世恨终天。鸡年正月二十九,当我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时,正在为中国农工民主党平顶山市委召开的党员大会分装会议文件和学习资料,并将我新出版的《洪流滚滚》一书也分别装到了每个党员的文件袋中。当我忙完这一切,急急忙忙往家赶的途中,手机中传来了弟弟的哭声:“哥!娘走了……”得知母亲已等不到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消息,我顿时如五雷轰顶,手机“啪”地一声掉到了汽车上……

当我看到操劳一生、干瘦如柴,临终又不得我祭的母亲,我泪如泉涌,跪地恸哭。真是依依叩送泣花钿,母容依稀在眼前。缝补灯前留瘦影,纺车月下晃寒烟。长恨生前行孝少,常思慈母永难见。大人物之所以大人物,是因为名字被千万人呼喊的结果,母亲的名字我至今没有叫过,但母亲不是大人物却并不失去她的伟大,她的老实、本分、善良、勤劳在家乡有口皆碑。每当我坐在书桌前写作的时候,一抬头就会看到母亲的照片:她沉静、美丽、慈祥、善良,她给我力量,给我智慧,给我勇气,给我信心!有母亲陪伴,无论多重的担子,我都敢挺起腰板挑上肩去!无论多远的路程我都敢一步一步从头迈起!我为有这样伟大而坚强的母亲而骄傲,而自豪!母亲,我永远永远思念您!

回望58年的来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爱我的人就是母亲,而我最觉愧疚、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母亲。我是个不忠不孝的儿子!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新年到来的第一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装有母亲照片的镜框擦了又擦,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到书桌前,谨以粗肴便馔、清酷之仪致祭于亡母之灵前,跪而泣曰:哀哀母亲,永世难见!恨病魔缩短娘的寿命,使全家失去了靠山;怨苍天逼娘大命归天,使咱母子永远分散!今天,想爹不见其面;哭娘不闻其言,祭爹娘,不见其食,怎能不使不孝之子锥心泣血,肝肠裂断呀!母亲,您功劳苦劳山岳高,大恩大德比海深!您一生饱尝风霜艰辛,受尽人间磨难,抚养俺姐弟8个,您操劳过度,受尽煎熬,饥以食,寒以衣,怀抱着,手扯着,夏天为孩儿煽风打蝇,冬天为孩儿烤被暖身,孩儿一有头疼脑热,娘愁得白天茶饭难咽,深夜哭湿了枕头。1974年家遭大祸,父亲不幸去世,家里像塌了天,千斤重担母亲一人担,既当娘,又当爹。娘噙着眼泪对我说:“儿呀!您爹是不管咱们了,今后的日子难过呀!咱要有志气,肯争气,想法过到人前头啊!”娘是这样说的,也是带头这样做的。白天,娘风里来,雨里去,操劳田野,躬耕农田,夜晚料理家务,缝纫纺棉,累得腿疼腰酸,咬牙坚持,夜以继日。娘供孩儿上学,雨雪天送伞,生火取暖;外出上中学,娘给孩儿包衣裳,蒸干粮,安置花销钱,送出家门,送到村边,语重心长地交待孩儿:“咱家人老几辈没有识字人,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为人民办好事!”娘为孩儿一个个成家,操碎了心,出尽了力,受尽了人间苦,作尽了世上难,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为孩儿创业建家园,娘颠沛流离过流浪生活,先后迁居八次,起起落落,您流了多少眼泪,受尽了折磨,费尽了心血啊!连续三年严重灾荒,俺姐弟饿得皮包骨头,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噙着眼泪把仅有的粗面馍分给每人半个,娘吃的是糠窝窝。娘做点稀饭,分给俺每人半碗一勺,娘喝的是野菜稀汤,饿得娘浑身浮肿,仍不停的干活。娘一辈子勤俭持家,省吃俭用,总是细面馍让给孩儿吃,娘吃的是黑窝窝;好布料让给孩儿穿,娘穿的是新三年、旧三年,连连补补好几年。真是生命诚可贵,母爱价更高呀!正如成吉思汗所说:“世上只有一个最好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如今,孩儿失去了生儿、养儿、娇儿、爱儿的母亲,这怎能不使孩儿悲痛欲绝、魂飞魄散呀!娘,没有您的躬亲抚养,受苦受难,哪有孩儿今天的家庭康宁、子孙满堂;没有您的白手起家,修房建屋,哪有孩儿今天的新房居住?娘啊娘,您一辈子给孩儿的恩德很多,很多!孩儿却回报您的太少,太少!孩儿羞愧不已,抱恨终天!哀哀母亲,您在古稀之年,还不顾体弱多病,经常到这院看看,那院转转,问寒问暖,嘱咐再三。还不时手柱拐杖走上庄、到焦沟、去坡池、往盆窑,去看望姐妹和外甥,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呀!哀哀母亲,此生难见!从今后,孩儿喊娘,何人答应?孙唤奶奶,谁人应声?姐妹们早晚回来,再也见不到亲娘!这怎能不使孩儿越想越心酸,越思越难过呀?母亲呀母亲,为人不尽孝,何以为人?对老不尽心,于心何忍?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已经觉悟到了做儿子的许多不是。母亲的伟大不仅生下了血肉的儿子,还在于她并不指望儿子的回报,不管儿子离她多远又回来多近,她永远使儿子有亲情,有力量,有根有本。人生的长途上,母亲是加油站。父亲去世后,作为长子的我,本应该为这个家多操些心,为母亲分忧,撑起这个家。可我却鬼迷心窍,一心一意想跳出农门,做起了所谓的“作家梦”,把母亲养的鸡下的蛋拿去卖了换成煤油、稿纸,没明没夜地写稿、投稿,还三番五次外出送稿,又百投不中,常常惹母亲生气。有时母亲没办法了,就叫来我的三叔、五叔,把我狠狠教训一顿。而我却背井离乡,四处流浪,发誓这辈子写作不成功,就不回家乡,宁愿死在外边喂野狗。气得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1980年我到临汝镇文化站参加了工作,别人逢年过节都是亲人团聚,而我这时要组织镇上的文化活动,把母亲忘了。而母亲却走了18里山路,把好吃的好喝的给我送到了镇上。我后来又借调到洛阳地委《豫西报》社,调到汝州市文联和平顶山市文联工作,几次提出把母亲接出来,可她不愿意,说是过不惯异乡的生活。她也知道同我们没有太多的话可讲,而在家乡,可以同别的老太太们念念经,拉拉家常,赶赶庙会,热闹些。娘让我常回去看看,我总是说,要回去的,但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回去的很少很少。有时娘实在太想我们了,就背着大包小包的家乡土特产,几次倒车,到城里来看我们。现在想起来,其他的一切,是还有可说的,而我自调到平顶山后却很少回去看母亲,实在是罪不可赦的事。就算我是全心全意在为人民服务吧,但对于人民——而且是最痛苦最普通的劳动人民之一的母亲,给了我生命和全身心的爱的母亲,却是这样的漠不关心,在我是轻而易举而在母亲却是最大的幸福的会面和长谈,也不让母亲如愿。我倘若当年能不鬼迷心窍,不一心一意要跳出农门,年年月月在家守着母亲,不使千斤重担压在母亲一人身上,也许母亲还能再多活十年八年,不至于走得这么早;我倘若能多回去几次,让母亲多看看我和她的孙娃们,让母亲同我说说她几十年来经历的苦难生活,让母亲也听听我在外边曲折而又坎坷的经历,那在母亲,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而她的晚年,就会过得很愉快的;倘若我能守在母亲身边,及时为老人检查身体,及早发现病情,及时治疗,苍天就不会这样无情地夺走母亲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母亲的长子,又是惟一端公家饭碗的儿子,我,到底是母亲最亲最近的人啊!给母亲钱让她吃饱穿暖,这算什么呢?母亲是吃惯了苦的。能够多见几次我的面,能够在精神上占有我——至少一部分,在母亲,这才是幸福的真谛。但是我,剥夺了她的全部幸福!每年的大年初二,我的两个姐姐、两个妹妹都相约同一天回娘家,母亲就站在村口的大路边,望眼欲穿地盼着我也能在这时候回来,全家大团圆。有时等到了,母亲自然高兴,也有等不到的时候,母亲就感到有几分失落和遗憾。在母亲看来,她这亲生亲养的儿子,她用了整个身心爱了一生的儿子,到底只变成了每月若干元的人民币,这是多么伤心的事啊!当检查得知癌细胞已在母亲体内扩散转移毫无医治可能的结论时,我为了稳住母亲的情绪,还是接母亲到平顶山市第二人民医院输液、吸氧,进行抢救性治疗。当然是症状不减,且一日不济一日。母亲说:“你们日夜守在医院,家里的小狗贝贝谁喂?孩子,你现在供着两个学生,还没买房子,就你困难了……”我没能照料好母亲,没有使母亲在晚年活得幸福,反倒让母亲还为儿子牵肠挂肚,我这做的是什么儿子啊?听着这些话,我流下了一串热泪……。母亲临终把我给她的钱又给了我的大儿子方向,她老人家说:“奶奶用不着了,你拿上好好上大学吧!”老人还指名道姓把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三缸麦留给我,说我钱少老作难。母亲养的一只猫,也在母亲病故的第二天悄然毙命。母亲临咽气时,我还远在几百里外,我真是个不孝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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