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网上又看到了王秀玲老师的曲剧小戏《游乡》,唱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年轻的公社供销社女售货员杜鹃担着货担下乡为贫下中农送货,教育卖高价梳子、私自取利的联营组售货员姚三元,维护群众利益的故事,戏曲虽带有那个时代特有的政治烙印,但剧中那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优美的曲剧唱腔非常吸引人,曾唱红一时,还被拍成了电影,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由于物资匮乏和农村交通的落后,每个大队方圆十几里才有一个代销点(农村人也叫合作社),是公社供销社在基层的延伸,货物都是用人拉架子车套头毛驴曳纤从集镇运来的。那时不允许个体经营,全部是国营集体性质的,一般货物多是糖烟酒类、食盐、煤油、布匹 、百货、铁锨、犁铧农具等农村人生活和生产常用的物资。离大队部代销店远的村子的人们买个针头线脑、火柴什么的也要跑几里地。有些山区则要售货员们担着货担送货下乡了,于是就有了“货郎担”这个行当。
货郎担的货物大多是些妇女和孩子们用的小杂货,如发卡、纽扣、丝线等针头线脑,还有木梳、篦子、蜡笔、铅笔、糖豆和叫吹等玩具之类,货担虽小但也品种齐全,这些在商品丰富的今天看来,简直不值一提,但都是些农村人日常生活中离不了的小物什。一旦听到拨浪鼓的声音,大人小孩就知道是货郎担来了,村子里需要买东西的姑娘、媳妇就去挑选各自所需的了,有的姑娘会买几绺红绿丝线,准备给定过亲的未婚夫纳几双带花的袜底,有的小媳妇是要给自己的小宝宝做衣服,或做双老虎头花棉靴,要买点扣子、花丝线,而那些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们多选购木梳、篦子、顶针之类。不大一会儿就把货郎挑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些爱说笑话的年轻的货郎,还和熟悉的老嫂子们开起玩笑,不时的逗骂几句,说些俏皮话,引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红着脸掩面而笑。
每逢货郎担进村,也是孩子们最爱哄着玩的地方,有时中午正吃饭,一听到拨浪鼓的响声,端着碗就跑去了。有的孩子从家里偷偷拿个鸡蛋,换支铅笔、蜡笔、作业本什么的。更多的孩子是从家中门后的墙缝里,掏出老奶奶和母亲们梳头时积攒的头发团,去换把糖豆甜甜嘴。小的时候,我家住在村子中间,门前空场比较大,还有几棵大楝树,夏季遮阴很好,是附近居户集中吃饭的饭场,也是队里开群众会和说书唱戏的场所,只要一看见有货郎担来,我就会慌着去喊小伙伴们,且跑着喊着:货郎担来了·····,货郎担来了·····,伙伴们知道后也都会从家里找出平时积攒的头发团、牙膏皮之类的拿去换东西。有的好伙伴换的糖豆多了,还会奖赏给几个吃吃 ,心里那个美呀。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十分有趣。
货郎们担着担子走村串巷,虽说赚几个小钱,但也是很辛苦的。那时,白天男女社员们都在地里劳动,大点的孩子在上学,除了那些上岁数的老年人村子里基本没人。所以他们要赶在中午和下午放工以后村里有人时才能卖点东西。一直等到没人买东西时,货郎们才会找个亲戚家或者给哪个人家几角钱随便吃碗饭,也有的是自己早上出门时带的干馍,到农户找杯开水也都将就了。他们这个村子转罢,再赶到另一个村子,有的离家远的,晚上走到那住哪,生产队的牛屋、磨坊以及地里的瓜庵,都是他们的栖身之处。就这样货郎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奔波在各个村子之间,经营者自己的货郎营生,也为乡民们提供了方便。
进入八十年代后,我国城乡开始逐步实行经济体制改革和开放政策,允许私人个体工商业的发展,一些个体食品百货零售部遍布城乡,以前的那些货郎担就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离开了人们生活的视野,成为那个时代特有的记忆符号。
作者:唐河岸边丨整理:唐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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