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三侠剑13:大贼魔欧阳天佐在金钟寺寻找珍珠佛,正在着急的时候,一看秦尤来了,他就趴到房上没动,暗中看这小子要干什么,秦尤的所作所为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欧阳天佐暗自咬牙,心说秦尤真他娘的是个狼崽子,金钟寺的人对你不错,供你吃供你喝、保护着你,你还把人家小和尚给杀了,像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是留在世上,不知还得坑害多少人!今天我看你往哪走?
秦尤不知道有人看着他,把珍珠佛背在背后,飞身上了房檐,正让大贼魔堵上。秦尤这小子急中生智,身子往后一挺,“悠!”一个倒毛的跟头,从房顶就跳到院子里。欧阳天佐也飘身落到地上,奔他就是一掌。
秦尤使了个就地十八滚,骨碌到月亮门,使了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跑。欧阳天佐一乐:“混帐王八羔子,我看你往哪跑!”这秦尤恨不能肋生双翅,把贼魔甩得远远的。他深知欧阳天佐的能耐,像自己这样的,二十个捆到一块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若让他把我抓住,焉有我的命在!秦尤越过矮墙就到了金钟寺的后山。仗着夜幕的掩护,这小子像兔子一样就钻进了密林。欧阳天佐是一对夜眼,看得很清,叫骂道:“混帐王八羔子,你跑不了!”也进了密林。
秦尤围着大树转圈,欧阳天佐上去一把抓住他肩头,往怀里一拽,秦尤往后一挣,“哧啦”一声,把袖子给拽掉了。欧阳天佐气得直跺脚。心说我太着急了,不然的话,已经到了我手,还能让他脱钩!老头儿把衣袖扔了,追赶到后山坡。
这坡还挺陡,秦尤顺坡往下跑,有点收不住腿,跑着跑着一个“前失”,像个球似的骨碌下去。欧阳天佐一看,好小子,你骨碌,我也骨碌。他把烟袋背好,双手来个虎抱头,膝盖往上一拱护住自己的前心,顺着山坡就骨碌下去。
九顶铁刹山一共是九座大顶,也就是九个山头。金钟寺建到正中央这座山头,叫玉皇顶。周围还有八个山头,就是真武顶、鹰愁顶、莲花顶、白头顶、天池顶、入云顶、黑风顶、野雁顶,大山参差错落,像九个巨人一般。这座大山坡能有十几里地,秦尤骨碌到山下,已精疲力尽,不能动弹了。
秦尤心中暗想:完啦!我骨头大概都碎了,我身后的珍珠佛大概也完了。他用手一划拉,觉得身边是水。用手按地强打精神抬起头来,一看果真是水。玉皇顶的后山是一条山涧,这水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宽有十几丈,水流还挺急。
秦尤这小子水性挺好,“噗通”地一声跳到水里。因为这水从上往下流,水流湍急,秦尤控制不住,顺水漂流着,一泻数丈。这会儿欧阳天佐也骨碌到了。他可没觉出骨头疼,因为有几件皮袍子护身,而且又有功夫。他站起身来,瞪眼瞅着秦尤进水了,顺水漂流而下。
欧阳天佐急得直跺脚!为什么?因为他不会水。欧阳天佐急得给自己俩嘴巴,心说话,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能耐,你怎就不学学水性呢?人都讲究水、旱两路功夫,你可是属旱鳖的,见水就玩不转;倘若会水,能瞪眼看着他逃走吗?不行,没个完!你顺水漂,我在岸上追。
欧阳天佐提着大袍子在边上“悠悠悠”紧跑!就这样,一直跑到天光渐亮,见水势和缓了,眼前是一条大河。秦尤在没在河里?他寻不着影子。老头子只好一个劲地往前追,一直追到开烟地,抬头一看,茫茫大河,波涛滚滚。
大贼魔一跺脚,唉!又叫他跑了,这小子真是命不当绝!欧阳天佐一想,只有回去复命了看看我三哥那胜败如何。想到这不住地摇头叹息,想回去还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他背着手站在河边,两眼盯着浩瀚的河水,心潮翻滚,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唉!他突然发现水里一会冒上一件东西来,一会儿又不见了。欧阳天佐眼尖,一下看出是个人,仔细一瞅是秦尤。这小子在水里头紧挣扎,看那意思要到对岸去。欧阳天佐急得蹦三蹦,蹿三蹿,没敢进水。
欧阳天佐把双手拢在嘴边就骂开了:“混帐王八羔子!你跑不了,对面也有我们的埋伏!三哥,三太,秦尤这小子过去了,截住!”欧阳天佐这是诈语,吓唬他;喊两嗓子也是为了痛快痛快。抓不着,再不喊一喊,就得憋死。
他这么一喊,还真有用。对岸有几个人,正哈着腰收拾渔网,旁边还有只船,听欧阳天佐这么一喊,这几个人把手中的渔网放下,手搭凉棚往河对岸观看,一瞅对岸毛茸的站着个怪物,说话还是南方的口音,其中有个年轻人就问:“喂--!你是人哪,还是怪物?”
欧阳天佐心中一乐,求他们帮帮忙,抓秦尤这小子。“年轻人!说话嘴下留德,哪有这么好看的怪物!我是人。”“你刚才喊什么?”欧阳天佐一听,噢,方才我喊的他们听见了,只是没听清,我就再大点声:“朋友!水里有个贼,偷了我家的东西,求你们帮帮忙,把他抓住,我必有重谢!”
“是吗?”这几个年轻人往水里一看,真有一个人奔这边游来。这几个人嘀咕了几句,就“崩崩崩”跳进水中,直奔秦尤。再说秦尤这小子,早就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背疼,为了活命,他拼命地挣扎。实指望酒到岸上摆脱危险、没想到岸上跳下来好几个人,是不是总镖局的?
他如今对任何人都犯疑。这小子一害怕,又沉入水中,打算在水底逃命。别看欧阳天佐不会水瞪眼没辙,这几个人可不白给,水性好,跟几条大鱼似的,眨眼就泅到秦尤跟前,七手八脚把秦尤给揪住,拽到岸上。秦尤在水里和几个人撕扯时灌了一肚子水,到岸上奄奄一息。
欧阳天佐在对岸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满心欢喜,喊道:“朋友!你们可帮了我的大忙,快些把我渡过河去,我要重谢几位!”这几个年轻人又嘀咕了几句,然后把岸边那只木船推进水中。过来俩人,一个在船头上站着,一个荡桨摇橹。工夫不大,就到了对岸。
欧阳天佐一看,他们都是渔民的打扮:光头没戴帽子,挽着牛心发卷;粗蓝布衣服,光着脚丫挽着裤腿儿。欧阳天佐把袍子一提,“悠”一声纵到小船上,冲俩人一抱拳:“二位辛苦!赶紧把我渡过河去。”“好了,您老。”
小船一调头,漂荡荡,荡飘飘,赶奔对岸;可是到了河中心水最深的地方,这船一打横,不走了。欧阳天佐惊问道,“朋友,为什么不走了?”就见站在船头的小伙儿把腰一叉,上一眼下一眼看看欧阳天佐,说道:“老先生,贵姓,您是哪来的?”
“我是清江县人氏,复姓欧阳,双名天佐,从南京而来。”“噢,欧阳天佐。三百六十行,您在哪行发财?”“我乃是保镖的镖师。”“哎!保镖的,会武术!您怎么不会水?”“谁说我不会水?我会喝。”
“哈哈哈,谁不会喝!离开水谁能活得了!欧阳老先生,您道的那人是谁?”“那小子姓秦叫秦尤,绰号叫飞天鼠。”“姓秦叫秦尤?您为什么追他?”“他偷了我家的东西,因此我在后面追赶。我要把东西夺回来扭送官府治罪。”
“噢,是这么回事。老先生,他偷没偷你东西,我没看见;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这些事跟我们没有牵扯。实话告诉你我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凭着这条船,抓几条鱼过日子。为了你,进河里抓那个人,又撑船摆渡你,你能叫我们白费劲吗?”
欧阳天佐明白了,这是勒大脖子。“朋友,方才我说过,不能让你们白费力,我必有重赏。你就心,到对岸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嘿,老先生,您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多轻巧,到了对岸恐怕就不好办事了。您别忘了,使船的有这么句话--船家不打过河钱。您先付了钱,然后咱们再过河。”
欧阳天佐忙说道:“好,我付钱。”欧阳天佐从怀里把装银子的口袋拿出来,“哗啦”一倒,倒出十六七两银子,往前一道:“朋友,我倾囊而赠。怎么样?”书中代言,在那个时候,十几两银子可不少!一个庄稼人,年四季春种秋收,苦熬岁月,也就挣三两银子。
丰收之年,加上养几头肥猪、喂几十只鸡的钱,能挣五两银子。在这么个山沟,就干这么点事,就给了十几两银子,那可是发了一笔财。这个年轻人把银子接过来,掂了掂,满没看得起。就见他把嘴一撇:“老先生,你说得挺大方,做起来挺小气。就这么俩钱儿?你看看我们好几个人,不够分。您再回回手吧。”
欧阳天佐在兜里摸来摸去,又摸出几个大钱。这一个大钱能酸十个小钱,一个小钱能买两个肉馅大包子。他把这几个大钱往前一递:“没啦!也给你们吧!”年轻人把大钱接到手里,“啪!”扔到水里去了。
眼珠子一瞪:“老头儿,你好不仗义呀,把我们小哥几个当成要饭的了。拿几个破钱来对付我们,门都没有。钱不给够了,你就别过去!”欧阳天佐一看,这赶上拦路抢劫了!简直是不讲理。
就凭人送我的绰号“大贼魔”,就知道我是专吃贼。讲的是贼吃贼,越吃越肥。只因今天自己不会水,才忍气吞声宁愿吃个亏。没想到竟遇上这么不讲理的。大贼魔火往上冲,骂道:“小兔崽子,混帐王八羔子,你们也忒不讲理,如果好说好讲,把我渡到对岸,我一定想方设法多给你们银子。看你们这个野蛮的样子,连点道理都不讲,实在是可恼,我再没有了,就是这些钱,你们爱干不干!”
年轻人听了一乐:“老先生,这可是你说的!可休怪我们小哥两个不仗义!”说完冲后边那个一努嘴,“噗”,他俩跳到水里去了。欧阳天佐一看,噢,不管我啦!嘿,你们爱跳就跳,我也有两只手,这离对岸也不太远了,我再划个三丈五丈的,纵我也能纵到岸上。
他一伸手,把船桨操起来,就拨动小船,看着容易傲起来难,欧阳天佐把船划得不往前走,光在水里转圈。大贼魔急得直冒汗。正这时候,“哗哗”河水一翻花,跳水的那俩年轻人把脑袋货出来了,又一晃肩膀,上半身露出水面。
他用手指着欧阳天佐:“我说臭豆腐,你老家伙不讲信义,就休怪我们哥俩对不起你请你到水底下喝几口汤,你看怎么样?”说着话这就搁船。欧阳天佐本就不会水,心就没底,这船再一晃荡,老头子站不住了:“唉哟,唉哟!”三晃两晃,小船一翻个,“咕咚”一声把大贼魔掉入水中。
他空有通天的本领,到水里就只会张开大嘴喝水。工夫不大,便不省人事。那两个年轻人在水里边一人拽着他一只胳膊,把他拖向对岸;二人扯着缆绳,把小船也扯了回来。岸边有个橛子,把船拴好。那几个年轻人过来了。“二位哥哥,灌死了没有?”
“没,没有,再待一会儿恐怕就归位了。这是个旱鳖,对水性一点儿不懂。别让他死,这玩意儿怪有意思,咱问问他究竟是干什么的。”说话之间,几个年轻人动手,把欧阳天佐肚子里的水空出来拽耳朵,捏鼻子,捶前胸,打后背,摇动四肢。过了一会儿,欧阳天佐才苏醒过来,哼哼了两声。
刚一有声音,这几个年轻人一努嘴,在船的底舱里掏出两条绳子,一条绳把秦尤捆上,另一条把欧阳天佐捆上,把俩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大贼魔睁开眼的时候已被人家五花大绑。这几个年轻人一乐,说道:“老先生,您委屈点,这是您自己找的。来呀,先不打鱼了回庄!”
押着秦尤和欧阳天佐离开河边,顺山坡走着。这时候飞天鼠秦尤,甩过脸来看看欧阳天佐,真是又怕又恨。秦尤暗想,我的娘啊,这是带我们上哪!最好能遇上我的熟人,那我可就得活了还能要了欧阳天佐的命。倘若遇上他们的人,我就得脑袋搬家!到了现在,秦尤只好听天由命。
欧阳天佐也不停地暗暗叨咕;但愿遇上熟人!要遇上贼,今天也够我的呛。死,我倒不怕,就是觉着可惜,到了嘴边的肉,又叫人抢去了。但是,欧阳天佐还另有打算,这阵儿要养精蓄锐,用走路的工夫,振振精神,恢复恢复元气。
闲话少说,翻过一座小山就是一个大村庄。这村里大多是使船的,家家户户门前都晾着渔网,地下都扣着小船。街上来往的人们忙忙碌碌,都准备下河捕鱼,可是,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绑来俩人,人们纷纷围拢过来。问道:“二位少庄主,抓的是什么人?”“贼!”
“大早晨起来抓俩贼,真有点儿意思!”“可不是嘛,闲着没事,抓几个贼玩呗!”这几个人把欧阳天佐和秦尤带到一家门前。这家门面还挺讲究,砖墙,大石头卧底,铁大门。大门开着,院里有几挂大车。
西面是牲口棚,拴着大骡子、大马、驴,有几个人正在给牲口添草加料。像是要出车,人们出来进去地正忙活着。看见外面进来这几个人,大伙儿都过来问道:“二位少庄主回来了!”“啊,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抓的贼,我爹起来没?”“老爷子早起来了,练完了拳正在大厅喝茶。”这几个人到了第二进院子。这院也没用方砖铺地,干干净净的沙土地,院里栽着几棵树。这两个年轻人吩咐一声,把欧阳天佐吊到左面这棵树上,把秦尤吊到右边那棵树上。
这二位少庄主更换好了衣服,进了厅房。他爹就是本庄的庄主,眯缝着眼睛了在品茶,见俩儿子带着几个伙计进来了,就向:“儿呀,早晨起来叫你们到河边去修补渔网,你们怎么回来了渔网都补好了?”
其中有个白脸的冲他爹一乐:“爹,渔网没收拾好,我们遇上点新鲜事。”“什么事?”二人讲说了一遍。老头儿一愣:“哦?你们抓的人在什么地方?”“都在树上捆着呢,听候爹爹处理。”“待我观看。”老头说着把茶碗放下,从屋出来。
他一眼就出欧阳天佐,“唉呀!”抢步过来,大吃一惊:“真是欧阳大弟!兄弟,你吃亏了,快快给放下,放下!”几个年轻人不敢怠慢,赶紧把绳子解下来,给大贼魔松绑。欧阳天佐一看面前站着个老头儿,个头不高,长得敦敦实实,虎头虎脑。
一张大黑脸,满脸的水锈,花白胡须散满前心,光头没能帽子,挽着牛心发卷,铜簪别顶,腰里煞着板带,挽着裤腿穿双靸鞋。欧阳天佐看着他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问道:“老人家,我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您是哪一位?”
“哈哈哈哈,兄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可也难怪,咱们分手的年头太多了。别看你不认识我,我可记得你,因为你这身打扮太出奇了。全天下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要问老朽是谁,你好好想想,还记不记得铁掌震苏杭、葵花老人?”
一句话给欧阳天佐提了醒。“唉哟!您就是铁掌震苏杭、葵花老人铁汉川铁老侠客!”“不错,正是老朽。”“原来是老哥哥!”
欧阳天佐赶紧跪倒给铁汉川磕头。铁老侠客赶紧用手相挽:“请起,快快请起。兄弟,你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能来到我们家,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铁汉川把那俩年轻人叫过来:“过来,该死的畜牲,以小反上,犯下不赦之罪。你们难道没听说?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欧阳大义士,还不快过去叫叔叔!"
这俩年轻人赶紧过来,跪倒说道:“参见叔叔。”欧阳天佐一想,这俩孩子可真好!刚才把我灌了个大肚子,好悬老命没交待了。又一想,不知者不怪嘛!赶紧用手相搀:“请起请起!”问铁汉川:“老哥哥,他们是谁呀?”
“这是我两个犬子。”他一指那白脸的,“这是我大儿子,人送绰号小白龙,叫铁亮;那是我二儿子,人送绰号水上浮萍,叫铁奎。”“噢,这就是一家人了。”“大义士往里请,往里请,我俩儿子不知道你是谁,你可千万见谅!看在咱们老弟老兄的份上,别跟孩子们计较!”
“老哥哥说的哪里话来,不知者不怪嘛!”说话之间携手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铁汉川十分热情,命人泡茶、备饭。在喝茶的时候,铁汉川一瞅欧阳天佐这皮袍子全湿透了,说道:“兄弟,你先委屈委屈,把你这套扒下来,在院里过过风。我这有现成的衣裳,你先换一下。”
“不必!快干了,我再捂一会儿就得了。”他没换。铁汉川一看欧阳天佐没答应,也没勉强,因为他知道大贼魔是个怪人。这才一边喝水一边问他:“兄弟,你这是从哪来,你抓的那个人是谁?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唉!一言难尽!”
欧阳天佐见着好弟兄了,能隐瞒嘛,就把追踪秦尤的始末讲说了一遍。“嗯,”铁汉川点了点头,“闹了半天院里头这小子是江洋大盗飞天鼠秦尤!是银面鬼秦老八的儿子?”“对!”
欧阳天佐说:“这个小子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呀!朝廷想要抓他,这小子命不当绝,一再漏网,没想到今天总算把他抓住了。老哥哥,您可得把他交给我,他身上还带着无价之国宝!“是吗?我说铁亮、铁奎!”“在,在。”
“去,把姓秦的这小子给我看住,把他身上的国宝拿来给我看看。”“嗳哎!”小哥俩转身来到院子里,瞪了一眼秦尤,二话没说就给他来了几个嘴巴。把他身上的包解下来,拎到屋中往桌上一放“爹,您过目吧。”
铁汉川把包袱打开一看,包得真严实,左八层,右八层,里边还有棉垫子。原来,秦尤多了个心眼,怕把宝佛损坏了,所以才包得这么好;也幸亏他包得好,不然的话,滚落山坡之时,国宝准得受伤损。
铁汉川揭开最后一层垫布,立即闪出霞光万道,连铁亮、铁奎也禁不住叫好。“真是好玩意儿,稀世之宝!”铁汉川看罢多时仍不住地赞叹:“看来,富贵不如帝王家!这样的宝贝上哪找去?难怪秦尤这小子动心,这可真是无价宝!”
欧阳天佐说:“老哥哥,您可知道为了这个东西,牵连了多少人的性命,上至南京按察院,下至十三省总镖局的老少镖头,都被这珍珠佛牵连住了。国宝不能按时进京,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活不了。”“嗯,此话不假。行啊,国宝总算到手了。大兄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如今是心满意足。”铁汉川说完把珍珠佛照样包好了,交给他俩儿子,说道“去,拿到我屋里,锁到床下箱子里。”“哎!”这俩人拿着珍珠佛刚要走,欧阳天佐一看不对劲儿,怎么!我得的,锁到你的箱子里,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天佐站起来了:“且慢!老哥哥,事情不能耽搁,喝完水就得起身,我要带着国宝押着秦尤,奔赴九顶铁刹山金钟寺,面见我老哥哥胜英。”铁汉川捻髯大笑:“哈哈哈哈,兄弟你说得真简单,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打算把东西和人都带着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起码说,这个事情关系到胜英的生死,我算帮了你的忙了吧?没有我俩儿子把秦尤逮住,你能有今天吗?胜英的官司能完案了结吗?不能。那么起码讲,兄弟你也得回去给胜英送个信儿,胜英也得到我家里道个谢字!连个谢字都没有,我就把东西给了你们,那也太有点失之于礼吧!”
“咝!”欧阳天佐把脸往下一沉,心中大大的不悦,心说这老铁头也不是东西!这不是刁难人嘛!我们这事情如此紧急,还得跑这来道谢?再者一说,你这个帮忙是怎么帮的,把我好悬没灌死!是咱们在此巧遇,不是你自愿帮忙。这是碰巧了。再者说,你就把东西和人给了我们,我三哥能不感谢你嘛,迟早必有重谢。你厚着脸皮要这要那,是太恬不知耻!
欧阳天佐想到这强压怒火,冲着铁汉川一乐:“老哥哥,说的哪里话来!别的人我不清楚,我三哥胜英的为人,我是太清楚了。漫说您对他还帮了忙,就是不帮忙,我三哥也不能亏待你。因为事关紧急,我请老哥哥赏个方便,把东西和人给我,我到金钟寺见到我三哥,准将此事说清,胜英他一定售来此面谢。您何必以国宝为抵押,显着咱们交情过于浈薄了,哥哥,我想您刚才一定是开玩笑。”
哪知铁汉川把掌中的茶杯往桌上一蹾,“啪!”“欧阳大义士,我说的是真话,并无戏言。你别忘了当年我跟胜英是怎么回事,只弟,这要是你的事,我二话不说,把秦尤交给你,把珍珠佛给你漫说你不谢我,我就是给你搭点什么,也毫无怨言。但是,我胜英就不同了。当初我是怎么离开的南京,你知道不知道?”
欧阳天佐一听他翻小帐,把三十年前那场不愉快的事抖落了出来,才知他还记恨着前仇!那位说,这是怎么回事?书中代言:三十年前,这位铁掌黛苏杭、葵花老人铁汉川,在南京水西门外开了个镖局子,叫“汉川镖局”。挨着他不远还有一家镖局,叫“李记镖局”,镖主叫金刀李勇。不过,他们这两家镖局都不赚钱,买卖平平淡淡。
在这时候,胜英从逢虎山来到南京,打算租个门市房,雇几个伙计,开个镖局。但是,新客得拜旧客,都是练武的人,能不到人家看都嘛!胜英先到了铁汉川的镖局。一进汉川镖局,报名通姓,铁汉川热情款待。对于胜英,他早有耳闻,几句话过去之后,他问胜英为何而来。
胜英说:“一则我是来看望您,另外求您帮忙给我租间房子我也想吃这碗饭。”铁汉川说:“这碗饭可不好吃,当今买卖萧条,要不是我家里有点积蓄,就得喝西北风。”胜英一笑:“我也不敢奢求,能有饭粥喝,有个安身之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汉川留胜英吃了顿饭,胜英给汉川留下不少礼物。下晌,胜英又到金刀李勇的镖局拜访。李勇热情说道:“我说朋友,你算来着了,我这买卖不想开了,早就想转让他人。我这买卖做够了,家里的地无人侍弄,我打算退出武林,回家养老。如果你乐意,我就把镖局让给你,东西折合钱,公平合理。”
胜英大喜。没用两天的工夫,胜英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把金刀李勇的镖局就给买下来了。李勇走后,胜英马上找来工匠收拾门脸儿,收拾后院,张罗着雇人,打算红红火火地开这座镖局。此事引起铁汉川的不悦。
铁汉川一看,同行是冤家,你大操大办,想压我一头,这不成心跟我过不去嘛!后来,胜英开的是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局,把神刀李刚请来了,红莲罗汉,铁牌道人诸葛山真也来了。胜英人缘非常好,日子不多,来了一百多有名的镖师,买卖就做起来了。
要求总镖局保镖的人陆续不断。铁汉川镖局“干”起来了,没说喝粥,连西北风都喝不上。铁汉川气得鼓鼓的,寻衅打仗。有一天,铁汉川喝得酩酊大醉,闯进十三省总镖局,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胜英不知怎么回事,从屋走出来,张口哥哥长,闭口兄长短。
寒暄之后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喝多了伤身哪!”“呸!是你把我挤对的!咱俩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把我买卖挤黄了!姓胜的,你太不仗义,这是逼哑巴说话!”“噢!”胜英一听明白了,闹了半天铁汉川是为这件事。
胜英把他让到屋里,一再道歉:“现在买卖是不太好做,但是兄弟我有个人缘,大伙儿愿意来捧场,所以冷落了老哥哥。您也别生气,如果您乐意的话,咱把两家镖局合到一块儿。我是总镖头,李刚是副总镖头,您来了也当个副总镖头。如何?”
铁汉川一听更火了:“姓胜的,你打算大鱼吃小鱼把我吞了!办不到!只要我有三寸气在,我就不能让你吞,你不让我好,你也休想好!今天我跟你比武较量,你要把我赢了,是吞是占随你;要赢不了我,你给我滚蛋!”他在这耍开泥腿,谁劝也不行。
胜三爷被逼无奈,这才在当院跟他比武较量。铁汉川确有能耐,可是跟昆仑侠比,他就逊色三分。胜英在比武中一再容让,可铁汉川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步步紧逼。胜三爷被逼得没办法,才给了他一腿,把铁汉川踢翻在地。
胜三爷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一再赔礼。铁汉川毫不领会,蹦多高:“姓胜的,好吧,你想把我买卖挤对黄了,还把我打了。行行行,饭碗也叫你夺了,我走,惹不起,我躲得起。你记住这个仇口,我可绝不能善罢甘休!”说完气乎乎地走了。
没几天,他把买卖廉价出卖,遣散伙计他没影了。胜英落了个不义之名,很难过。曾派人四处找铁汉川,均没找着。铁汉川干什么去了?回去搬兵。他号称“铁掌震苏杭”,各地都有他的朋友。他搬来了好几个有名的朋友,来到总镖局要跟胜英第二次比武。
胜三爷一再致以歉意,他全然不睬。没办法,英只好奉陪。比武之前,胜三爷说:“老哥哥,这次我要再赢了,你怎么办?”铁汉川说:“你要再赢了,过去的仇口就算没那么回事,我服你了。你看好不好?你要赢不了我,那可没完,新帐、日帐一起算!”
结果胜英又赢了。铁汉川嘴说服了,可心没服。“嘿嘿”冷笑两声:“好吧!姓胜的,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他走了。十年之后胜英才打探出来,他回到原籍故土,在九顶铁刹山金马川旁河头镇铁家寨。
胜英为了弥补前情,曾经让神刀将李刚带着三千两银子和许多礼物,前来看望铁汉川。李刚到这儿亲自替胜英赔礼道歉,铁汉川把银子和礼物收下。打那儿之后,风平浪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是,铁汉川却耿耿于怀,今天拿秦尤和珍珠佛做把柄,要再次与胜英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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