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上，评委会中一位颇有艺术个性的，名叫克劳迪亚·卡迪娜尔的意大利评委给张国荣投了一票最佳女演员奖。
明知是错误的，但克劳迪亚·卡迪娜尔却故意而固执地将“影后”的一票给了哥哥，只因为在当届戛纳入围的女演员中，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才是她心中的“影后”人选。
也因此，张国荣以一票之差无缘影帝的宝座。
张国荣
程蝶衣是谁？
知道张国荣的，一定也知道程蝶衣，他是《霸王别姬》里，那个性别认知模糊，人戏界限模糊，乃至戏里戏外爱憎关系模糊的角色。
他更是张国荣演艺生涯中，绕不开的一个名字，可悲的是，程蝶衣的结局和哥哥的结局，竟是一样的。
2003年，张国荣从高楼纵身而下，如今17年过去，我们仍记着他的小昵称“哥哥”，“十仔”，但谁还记得，程蝶衣也有个小昵称，叫“小豆子”。
幼年小豆子，桀骜不驯的倔强眼神
程蝶衣的一生，风华绝代，最后却在跟师哥段小楼重逢后，自杀在舞台上，这样的终局，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但却是程蝶衣人生的圆满。
网络上，一直有关于程蝶衣到底爱谁的舆论暗自较劲，他是人戏不分没错，但他是爱那个侠肝义胆的楚霸王，还是爱那个清醒自制的段小楼呢？
要分清这个，也许还要从程蝶衣的一生去回溯。
程蝶衣
01程蝶衣是小豆子登台演出后的艺名，只是为何是姓程，又为何是如此女性化的名字，不得而知。
大约，他的母亲是姓程吧，而女性化的蝶衣，则是因为他的京戏里的角色，始终是女的，又或者，代指一种美丽的观赏性植物的名称（当然啦，这里也是脑洞较大，也许作者取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好听）。
在这个艺名出现之前，“喜福成科班”的人，一直叫他小豆子。
年幼的小豆子，长得一副女娃娃的脸，头顶上扎着个短辫，眼睛水灵水灵的，刚出现的时候，便是她母亲艳红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抱着去玩杂耍的地方。
艳红抱着他在那里张望了些许时间，终究在“喜福成”的边上停了下来。带着他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耍猴戏。
小豆子和他的母亲艳红
适逢小癞子再次逃跑，戏班子一下子被扰乱了，小豆子满是惊奇地看着小石头以头劈砖的画面，大约心里上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随后，艳红和小豆子来到了喜福成科班， 请求班主留下小豆子，奈何“老天爷不赏饭吃”，有6只手指的小豆子被拒之门外，艳红抓着他匆忙出门，用衣服掩起他的脸，狠了狠心切下他多余的一只手指。
在那之前，小豆子仅仅说了句：“我冷，娘，手都冻冰了。”
在那之后，小豆子也只是傻愣着半天，才感觉到疼痛，喊叫了起来，也因此，他顺利被母亲“扔”到了喜福成，而他转身喊的那句“娘”，大概走远的艳红也没听见吧。
“我冷，娘，手都冻冰了。”这句话悄悄地刻在了程蝶衣的骨子里了。
艳红狠心切掉小豆子多余的手指
以至于多年后，他仍时不时地给他母亲“报信儿”，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言不由衷，报喜不报忧的话，然后嘱咐那坤将信烧到“老地方”；
戒大烟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他下意识喊的，也是母亲；
艳红是妓院里的姑娘，平日里要讨生活，平日里只能把小豆子藏起来，但毕竟男孩子大了，在妓院里不好养活，不便露脸，只能想法送走，学一门技术求生。
艳红请求喜福成收下小豆子
小豆子露出真容那一刻起，我们能明显感觉到他“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气息，只有那双眼睛，透着倔强和顽强，这双眼睛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形成了极强的反差，像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像极了往后我们看到的程蝶衣身上那股矛盾的劲儿。
小豆子刚踏入喜福成的时候，依偎在艳红身边，定定地看着小石头因为脑袋拍砖头这事挨了打，此时的小豆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和小石头的这一次对望，也奠定了他们俩彼此纠缠的一生。
小豆子和小石头的再见面
因为母亲是窑子出身，他刚到喜福成的时候，小癞子起了头嘲笑他，他拿起自己母亲的袍子就烧了，像是要表达什么，随后，门开了，他本能地闪在窗边上缩着，心里的恐惧升起，他看着小石头和其他人杠，也看着他护着自己的姿态，在小石头这里，他似乎找到了母亲以外的新依靠。
在喜福成之前，他是听艳红的，到了喜福成以后，他也就成了听小石头的了，要说这是一种移情作用，也许也算是。
开始训练后，他被绑在墙上压腿，小石头有意无意地偷偷帮他，挨了不少的打；
小石头会在他背错词，手被戒尺打的满手鲜血后，死死拽住他的手不让碰水；
会抱着他的头，苦苦叮嘱别再背错词了；
小豆子和小石头
还会为了成全他的逃跑，一个人承下师傅的责打，并为他跟师傅拼命；
小豆子这么看着，听着，感受着，眼底里，对小石头慢慢地揉进了柔情和依恋。
他会守在窗边，看着被罚的小石头，发现他要起身的瞬间，立刻去抱来自己的被子包裹住嘴硬的小石头；
会体贴地解开小石头身上冰透了的衣裳，以自己暖烘烘的身子暖和小石头；
小豆子以身体为小石头取暖
会在逃跑的时候，叮嘱小石头去拿自己枕席底下的三个大子儿，然后恋恋不舍地跑开；
更会在看过“霸王别姬”后，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回到喜福成，心甘情愿的接受处罚；
小癞子都能看出他离开小石头活不了，这也算是小癞子的“神预言”了。
看过那场“霸王别姬”，小豆子为什么会冒死回去？
小豆子逃走后，去而复返
看过几遍以后，可以确信，他是因为看到了台上的楚霸王，将小石头对号入座了，而他渴望和小石头一样站在台上，甚至，他已经下意识地承认，自己可以是虞姬的念头。
他回去，无疑是幸运的，而小癞子，在吃遍了身上藏着的冰糖葫芦后，选择了自杀。
“吃了糖葫芦我就他妈角儿，我他妈怕谁呀”这也是小癞子对自个儿“成角儿”梦想的成全。
小癞子的最后遗言
02拜祖师爷的时候，师傅给他们讲了“霸王别姬”的故事。“霸王别姬”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是楚霸王兵败，虞姬在乌江边挥剑自刎，与楚霸王诀别的戏，虞姬的自刎，成全的是自己的气节，更是自己爱情上的从一而终。
小豆子听了霸王别姬的故事后
小豆子和小石头的第一场戏，是在张公公府上，那个时候，他们仍是少年模样，可是，小豆子是怎么顺利改口，有了登台机会的呢？
这还得往前回溯到那坤去喜福成科班选人的时候。
所谓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一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小豆子潜意识里背错了无数遍，被打了无数遍，即便被吓得发抖，打的鲜血淋漓，他也没唱对过，为什么在小石头拿烟枪头搅弄他嘴巴的时候，却改了呢？
小豆子被打的满手是血
他在小石头的举动里，看到了小石头的愤怒，也看到了小石头眼底深处的心疼和不舍，在那恍然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小石头不愿意他一次次被打，甚至被逼死的心境。
所以，他改口了，不为成角儿，不为戏班子，只因为那是小石头所想。
小豆子改口念出正确的“思凡”
张公公府上这场戏，是小豆子对小石头感情赤裸裸的第一次情感裸露。
这场戏唱罢，在张公公府上，小石头拿着那把后来灌注了程蝶衣所有情感的宝剑，对小豆子说：“楚霸王要有这把剑，早就把刘邦给宰了，当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宫娘娘了”。
也许是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小石头的这句话，像是对他一生的许诺，小豆子难抑激动，回道：“师哥，我准送你这把剑”。
虞姬和楚霸王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儿，这样的观念，深刻地烙在了小豆子身上，即便后来他被张公公所辱，他心中也只记着和小石头的这些美好。
小石头和小豆子的许诺
多年后，小豆子化名程蝶衣，小石头化名段小楼，已经是北平的名角儿，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轰动，此时的张公公家早已败落，程蝶衣仍时不时地去找那把宝剑，和段小楼说起记忆深处的第一出戏，也是柔情绻绻。
只是，这一切的平静和美好，在菊仙出现之后，有了变数。
段小楼在妓院花满楼里为了菊仙大打出手的消息满天飞，蝶衣背对着段小楼化妆，看着镜子后头的身影，言语之间从隐忍怒气的轻描淡写，到突然的暴跳如雷，也不过瞬间。
“师哥，我要让你跟我，不对，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程蝶衣的一辈子
“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
半辈子
“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一辈子
到了这里，段小楼第一次给程蝶衣撂下了“不疯魔不成活”的话。
段小楼不知道程蝶衣的想法吗？他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曾确信，直到这一刻，他明白程蝶衣的的确确人戏不分了。
但程蝶衣自己是清楚的，他清楚，只有在“霸王别姬”里，他们才是一对，为什么他会觉得让段小楼跟自己唱戏不对，而是求段小楼让自己跟着他好好唱一辈子戏？
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明白，自己对段小楼的依恋，更明白，段小楼一直徘徊在戏里戏外的边缘，他跟自己不一样。
所以才有了他卑微的“请求”，求“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
不疯魔不成话
“霸王别姬”这个故事，就像是程蝶衣一手呵护的泡沫，泡沫里，困着虞姬和霸王，可泡沫是易碎的，所以程蝶衣小心翼翼地看护着。
他们俩的这一次争执后，电影台上的戏曲画面，正好就进展到了霸王和虞姬诀别的时刻，这像是一种对观众的暗示，接下来便是他们俩的各自飘零。
霸王“别”姬
果然，一戏唱罢，菊仙假装没穿鞋子，到段小楼这里卖惨，逼婚，段小楼答应了不说，还让程蝶衣给他当证婚人，让他喊嫂子，这无疑是在蝶衣心里捅刀子还无所觉。
段小楼选择了菊仙，就这么走了，程蝶衣一个人赴袁四爷的约，在袁四爷家中，意外发现他苦寻多年的宝剑，那把承载了段小楼让他当正宫娘娘诺言的宝剑，他如获珍宝，拿在手里不舍的来回抚摸，内心升起了模糊的希望，本意是想跟袁四爷买那把剑，但袁四爷却来了一句：“愿做我的红尘知己吗？”
发现宝剑
他们在院子里舞剑，真虞姬遇见戏霸袁四爷，为了那把宝剑，他知道自己逃不开被袁四爷强迫的命运。
他拿着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滴泪，那眼睛里，神情上的决然和绝望，让人看到了他第一次求死的心情。
第一次没了求生意志
直到这个时候，他仍抱着希望，觉得只要用自己换回宝剑，师哥还是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的，可他又是不敢确定的。
回程的路上，他被坐在黄包车内，被包围了，画面转过，是他眼神迷离，有些醉酒般的痴狂，但妆发好歹还算是整齐的。
可当他拿着宝剑，出现在段小楼面前的时候，他脸上的口红，都已经晕染了，这样的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稍一细想，就能明白。
决裂
可段小楼却认不出那把剑，“又不上台，要剑干什么？”蛮不在意的姿态，算是让程蝶衣笃定了自己跟他的诀别。
“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决裂
03这之后，霸王再不是霸王，虞姬也不再是虞姬。
师兄弟俩，十多年的苦练，打骂，都熬过了，一朝成名角儿，却因为一段模糊不清的爱情，自暴自弃，一个沉迷于妻子的温柔乡，放弃唱戏，成日招猫逗狗玩蛐蛐，另一个呢，跟袁四爷厮混，吸大烟，将自己的嗓子弄坏。
当段小楼跟菊仙大发脾气，喊道自己只会唱戏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后悔？
当程蝶衣在清冷的街头咳嗽，远远处隐约响起的糖葫芦声，是不是也提醒着他，当年他们能够熬过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吸大烟嗓子受伤
这不是小癞子死后的第一次的糖葫芦声，第一声，是在他们成年后，被人流簇拥着往前走的时候，程蝶衣清晰地听到糖葫芦声，他回头张望，若有所失，小癞子的死，到底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意义？
程蝶衣，是爱段小楼的，不是舞台上的楚霸王，而是段小楼。段小楼对程蝶衣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也许也有爱，只是不明显。
所以老师傅能够说出才会说“你们俩起小这点故事，话说来长啦”；
菊仙被段小楼打了一巴掌后，会说：“段小楼，你可真知道疼人哪！”
菊仙公布怀孕
而段小楼自己在揭发程蝶衣的时候，才会对程蝶衣跟袁四爷那一段耿耿于怀，不停的问：“他为了讨好大戏霸袁世卿，他……你有没有？他给袁世卿，他当了，他当了，他当了……你有没有？你当了，你当，你当……”
段小楼揭发程蝶衣
跟程蝶衣唱戏，像是一种本能，小半辈子都这么唱过来了，程蝶衣迷失在戏曲中，可段小楼却一直保持清醒和机警，从袁四爷出现的时候开始，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袁四爷的不怀好意？
袁四爷是戏霸，也是戏痴，他固有的认知里，楚霸王回营见虞姬，走的就是固定的七步，而段小楼却总是走五步，他保持着戏里戏外的清醒，也坚持着自己作为楚霸王和虞姬的独特合作技能。
别人只能走七步，他偏要五步走完。
霸王别姬的步数
程蝶衣和袁四爷走到一块儿，显然，段小楼是介意的，但，又能如何？
他们之间，不止有袁四爷，不止有菊仙，还有这个时代。
一场争执，程蝶衣入狱，菊仙的孩子没了，段小楼在菊仙的劝说下，给狱中的程蝶衣写了封断交的信，菊仙那一声声报应，段小楼的绝交信，那知音般的懂戏之人的死亡，全都断了程蝶衣活着的念头。
他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更不愿说谎，大喊一句：“你们杀了我吧”，随即快速转身看着段小楼，眼里盈满了恨和怨，甚至，似乎还有：“你杀了我”的意思。
程蝶衣第二次求死
这是他第二次求死。
渐渐地，程蝶衣捡回来的孩子小四也大了，他和段小楼也已是中年，分开多年，再见面，许多事都淡了，尤其是程蝶衣看过了已经痴傻，只会卖烟的张公公后，大概往日的前尘痛苦，也都不在意了。
有人说，程蝶衣还是非常在意楚霸王的，所以在戒烟的时候，打碎的全是自己的照片，而不是和段小楼的照片，但镜头跳转，菊仙脚下，分明有已经碎了的程蝶衣段小楼合照。
摔碎的相框
而已经意识模糊的程蝶衣依偎在菊仙怀里，他和菊仙之间多了一层让人意想不到的微妙情感。程蝶衣为什么会在情敌面前无意识地喊：“我冷，娘，手都快冻冰了”？菊仙为什么会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轻拍程蝶衣的背，徐徐劝哄，神情伤痛至极？
程蝶衣潜意识里对母亲的依恋
04蝶衣的大烟戒了，新的时代来了，一切似乎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程蝶衣和段小楼终于要重回舞台了，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了“新虞姬”，又一次抢了虞姬的楚霸王。
迫于种种，蝶衣接过楚霸王的帽子，帮段小楼戴上，转身，落寞的离开，临走前，却还记得对菊仙道一句谢。
他问段小楼：虞姬为什么死？
虞姬为什么死？
段小楼再一次发出“不疯魔不成活”的感叹，怒声告诉他，那是戏。
程蝶衣何尝不知道那是戏呢？他不在意那是不是戏，他只在乎，段小楼懂不懂他。
段小楼走后，程蝶衣一把火烧了那些戏服，回到了他们小时候每日练嗓子的芦苇荡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芦苇荡
在那场大雨中，他一个人在窗外，看着段小楼和菊仙的日常，看着段小楼和菊仙的交合，看着他们相互取暖，互诉衷肠，撑着伞站在雨中的他，是不是最后一次看清楚了，段小楼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即便是在戏中，也不是。
最后的绝望
那几年，适逢中国最特殊的年头，打砸抢，破四旧，任何身份有疑的人都抓去批斗了一番。上了年纪的段小楼，早已经堕落的空剩一张人皮了。
最终，原本相互扶持了数十年的三个人，最终互相揭短，段小楼失了楚霸王的所有气节，揭发程蝶衣当年为他所做的所有事，程蝶衣拼了命地想要反击，自以为段小楼最爱的是菊仙，于是爆出菊仙原本的身份，而段小楼同样不敢为了菊仙做出任何反抗，反而是笃定地承认自己不爱菊仙的事实。
菊仙认清段小楼
最可悲的是什么？程蝶衣从始至终都没喊过菊仙一句嫂子，而一直是“菊仙小姐”，他从不愿承认自己和段小楼是兄弟的情感，从始至终认为是菊仙介入了他和段小楼之间，所以他揭发的时候，说的是“花满楼头牌妓女潘金莲”，而是菊仙。
程蝶衣揭发
那把被扔到了火边的剑，牵系了他们数十年，也斩断了他们三个人的所有联系。
菊仙自杀了，只留下一双红色的鞋，一个没有了气息的背影，段小楼和程蝶衣十一年后再重逢，已经唱不了“霸王别姬”这出戏了。
菊仙自杀
结尾《思凡》的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错位了几十年，最后的一刻，程蝶衣纠正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屡屡出错的“小豆子”。
这一回，“霸王别姬”该有终局了。
程蝶衣自杀
程蝶衣唱了几十年的戏，盼着在戏里和他的师哥长长久久一辈子，可现实打脸了20年，爱了20年，他只怕是，只愿长睡戏中，不愿醒了。
程蝶衣为什么在十多年后才自杀，他爱的到底是谁，答案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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