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保安到明星歌手，他用努力实现了自己的人生逆袭
作者 |嵇振颉
一
他身上只有七百块钱。当被要求掏出五张毛爷爷时，双手不停在颤抖。
开启北漂生涯那年，1988年出生的张争只有18岁，正处在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依旧生龙活虎的年龄。当然热血沸腾的背后，是冲动和盲目。
老乡描绘的帝都景象，让这个出生在农村的小伙离开故土。家乡的长途汽车站，因年代久远变得破旧。脚下这片土地，交通不便，与外界闭塞。他那颗悸动的心，再也不能忍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我想去看看。”
漫无目的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张争的内心是惶恐的。来来往往的人群，面色凝重、茫然、冷漠，自己在他们眼中似乎是透明的。这座城市的繁华、喧嚣，只是别人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过客，没有归属感。
更要命的，是身上的钱越来越少。
他住的是地下室，吃的也是节俭得不能再节俭。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有一份工作，哪怕收入是这个城市中最低的。
在一家小店门口的电线杆上，张争看到一个手机号码。几乎没有思考，他拨了这个号码。
一个40岁左右的胖男人，机械麻木地登记着他的信息。随后盯着19寸电脑屏幕，半晌才说：“有家五金加工厂要招一批普工，你愿不愿意去？”
他哪里还有选择余地？
面试很顺利顺利，不过在入职前，先要交500元服装费和培训费。
“试用期工资3000元，转正后4500元，加班费另算，干得好七八千也有可能。”HR把未来的图景描绘得很诱人。
张争捏了捏沾着自己汗水的百元大钞，交给一同前来的中介。回家等了一星期，还没有接到上班通知。打电话给中介，语音提示为空号。
“你怎么能相信这种黑中介呢？”睡着的室友被惊醒。要不是这位室友，可能张争只能回到家乡。
后来，他成为装修工程队的一员，每天和富含甲醛的涂料打交道，才几天，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身上出现过敏症状，呼吸道瘙痒，不停咳嗽，还发起了高烧。
没钱去看病，只能硬撑着。熬了几天，凉白开把胃液都快稀释了，热度还没有减退。
这一刻，张争有了死亡临近的念头。室友们七手八脚把他送进医院，出院后他就辞去了涂料工的工作。赚钱是要紧的，但不能再拿性命开玩笑。
几天后，他谋得一份保安的工作。不用再忍受有毒气体的侵扰，还有一身漂亮的制服，这份工作简直和光鲜直接划等号。
二
不过干了一段时间，他再次体会到谋生的艰辛。
脚上那双皮鞋，是表哥临行前送他的。他就这么一双鞋子，晴天穿，下雨天也穿。这双皮鞋质量真不咋地，仅过了三个月，鞋底断裂脱落。他穿着只有鞋帮的鞋子，愣是撑了大半个月。
张争每天都用笑容迎接那些小区业主。他知道，一旦被人投诉，饭碗就很难保住。雨鞋不透气，那双可怜的脚捂得难受，才几天就肿得像馒头。再过半个月，脚趾头全部磨破，血肉模糊。
有天晚上，保安队长看到他在洗脚。那双“伤痕累累”的脚，勾起队长的同情。面对同意休假的善意提醒，他却倔强地说“没事”。肉体上受伤还不算什么，精神上的受伤却更加刻骨铭心。某天他在站岗，一位老太太带着孙子从大楼旁走过。孙子不好好走路，不停在他身边打转。
老太太很生气，指着满脸微笑的张争说：“你再不好好走，长大后跟他一样当保安。”
这句话，直戳张争的心窝。他想上去争辩，理智却阻止他微笑着送走祖孙俩。
如果问张争：“当保安时，一年中什么时候最难熬？”他肯定会选择过年那会儿。一年一度的春运期间，思乡之情更加强烈。在外打拼一年的人，不惜一切赶回梦里老家。
张争也想成为“春运大军”的一员，但工作要求他在岗，不能和家人团聚。尽管电话里能听到父母的声音，但还是无法抚慰他内心的忧伤。乡愁最浓烈的时候，歌声成为最大的慰藉。他从小喜欢唱歌，经常在村头的大槐树下一展歌喉。
一次周三下午休息，他在街心花园练歌，身旁突然多了一个认真倾听的长者。一曲唱毕，这位长者说：“年轻人，嗓音条件不错，不过还需要接受专业训练。我是搞音乐的，想不想和我学？”
“愿意！愿意！”张争兴奋得像个孩子。
后来，张争才知道这位长者是大名鼎鼎的萨仁高娃老师。她免费教张争唱歌，寻找音乐制作人给他量身定做歌曲。在这位名师的指点下，张争的歌唱水平提升很快。他练得更加勤快，每天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花在唱歌上。就连睡觉时，他也在琢磨某些技术性问题。
2011年第一次登上央视舞台，张争并不怯场。一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被他演绎得声情并茂。评委们却不买账，第一关就惨遭淘汰。尽管带着微笑离开这个舞台，却难掩心中失落。
后来，他报名参加星光大道，并不抱很大希望，没想到一周后，却接到栏目组打来的电话，让他去参加海选。经过两轮初选和复选，他最终拿到星光大道的入场券。
为了体面地登上舞台，他一狠心拿出近一个月的工资，走进平日只能匆匆路过的品牌男装专卖店。更让他尴尬的，是营业员居住在他工作的小区。“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小保安吗？怎么到这里买衣服？”
对方故意把最后几个字拖得很长，似乎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个消费水平明显超出保安收入的地方。
为了避免对方进一步的诘问，张争赶紧低着头走出店门。眼前笔挺的白色西装，和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是那样般配。而自己只是一个“土疙瘩”，穿上这件西装总有点不合时宜。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异想天开。”
生活慢慢回到以前的轨道，上岗出勤、回到出租房休息、偶尔再练练嗓子。
有一天，张争帮同事顶班，从前一天晚上十点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六点才下班。整整十八个小时，他身心俱疲，一沾到床铺就想睡觉。就在他迷迷糊糊时，手机铃声响了。
保安工作的敏感性，让他一听到手机铃声，就会从睡梦中醒来。起初，他还以为工作上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然而一看来电显示时“星光大道栏目组”，他惴惴不安地按下接听键。
“是张争吗？恭喜你，有机会以挑战者身份参加月赛。三天后就要比赛，你好好准备一下吧，祝你好运。”
三
“你听，是什么声音？”破旧的出租屋内，一位青年男子对另一人说。
“好像是歌声，但谁会半夜里唱歌呢？”
这间出租屋内是限时供电，到了半夜十二点，几乎是漆黑一片。众人凭借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循着声音方向走去。
终于锁定目标，是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谁都不敢进去，犹豫再三，几个人一同闯进去。迎接他们的，是一脸懵逼的张争。
张争抓紧一切时间准备节目。为了不打搅室友，只能在半夜去厕所唱歌。
再次登上舞台，张争少了一份初出茅庐的锐气，多了一份返朴归真的成熟。他犹如孩子般纯真的笑脸，缠绵动人的低音，独具风味的民歌唱法，以及质朴、憨厚和搞笑表演风格，征服了“星光大道”所有评委和听众。尽管未能问鼎年度总冠军，但“明星小保安”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登陆星光大道后，演出邀约开始增多。有一次，张争在路上遇到那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老太太。对方表情有些尴尬，张争却很友善地伸出双手：“大娘，谢谢您对我的激励。”
有一家文化演艺公司，提出要将张争的代表作——《我是小保安》制成专辑上市。演出只能让很少的人听到他的歌声，而制成专辑却能在更大范围传播。他答应了。2012年，单曲《我是小保安》正式发行，赢得不少圈内人士的好评。
这家公司又提出，想在更大范围内宣传、包装张争。不过宣传推广费用巨大，需要他个人出5万元，公司出20万元。看到对方“出大头”，张争咬咬牙，把省吃俭用存下的五万元交给对方。
最终，对方只是把他的歌曲在百度音乐入库。他通过朋友打听，做到这点只需要花费不到一千元。此外发行唱片的收益，他也只拿到很少一部分。
萨仁高娃老师知道这个情况，除了好言安慰，还推荐张争接触荷塘月色文化传媒公司的张超老师。作为知名音乐人，张超老师的代表作有最炫民族风、荷塘月色、自由飞翔等。
那天在咖啡馆，张超为张争规划了未来的音乐方向，希望他加盟自己新创办的荷塘月色文化传媒公司。
有上次被骗经历，张争有些顾虑。他是个实在人，把心里话告诉张超。张超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出一分钱，所有包装、推广，都由我来操办，你只要把歌唱好就行。”
张争一直有个梦想：能在家乡父老面前开一场演唱会。尽管一些商业演出，让他的生活慢慢变得宽裕。不过要支付一场演出的费用，还是让他有些捉襟见肘。2013年初，一位私企老总满足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演出当天，现场来了3万人，盛况空前。父母也来到现场，看到台上深情表演的儿子，两位老人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起初，他们对张争唱歌持反对意见，认为这是不务正业。然而随着他登上星光大道的舞台，乃至这次个人演唱会，他们觉得张争是在为心中梦想不断努力，态度也就慢慢转变。
2016年也是张争突破转型的一年。就在2016年6月，他涉足影视界，出演电影《苗乡恋》的主要角色——麻东生。镜头前，他没有紧张和羞涩，把一个最本真的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
从小保安到歌手，歌唱和演艺事业进展顺利，张争的逆袭之路走得让人艳羡。然而他还会时不时穿上那套保安制服，回味那段艰难岁月。
“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以自己曾是保安而骄傲。”
任何人都有追梦的权利，只要努力，命运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人。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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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嵇振颉，80后文科男，同济大学广播电视新闻专业本科，复旦大学中国近现代史在职研究生。现为《中国青年》杂志特约记者、《特别关注》杂志签约作者、《启迪与智慧》杂志签约作者、杨浦区中高级知识分子联谊会成员、东宫文艺创作中心成员、上海文艺网签约作家及特约记者。曾获“书香赣鄱•阅读改变生活”读书征文一等奖等三十余个全国性文学大赛奖项。作品200余万字散见于《知音》、《家庭》、《华西都市报》、《意林》等数百家报纸、期刊，还有多篇作品入选《智慧背囊》丛书、《时文荟萃》丛书等各类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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