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讲一个故事(老韩讲了一个故事)(1)

捡漏儿

万隆大叔家鱼塘里的栅栏网子歪了。

鱼塘里的栅栏网子,等同于密布在水下的一道篱笆墙。它可以防止鱼塘里的鱼从泄洪口溜走。

万隆大叔跟儿子说:“海生,鱼塘里有根木桩子歪了。”鱼塘里的木桩子,就是用来扯挂栅栏网子的。

万隆大叔估摸那根木桩子的底部可能已经腐烂了。他想让儿子抽个空下塘把那根木桩子往塘底的淤泥中插牢实,或者换一根新木桩子,省得那木桩子漂起来,让鱼随着泄洪口的排水跑掉。

早年,盐区这边养鱼的人家不晓得往鱼塘里供氧(也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大家都懂得更换鱼塘里的水就可以避免“起塘子”(死鱼)。所以,每家的鱼塘旁边,都会有一架或两架“吱吱呀呀”的风车,不停地往鱼塘里翻水。同时,鱼塘的泄洪口又在不断地往外排水。

海生不怎么关心鱼塘。爹跟他说过几回那根木桩子的事,他都没往心里去。

这夜,大雨。万隆大叔所惦记的那根木桩子果然漂浮起来了。

“海生,海生!”

天还没有放亮,万隆大叔顶着雨,跑到鱼塘边一看,那根之前歪倒的木桩子此刻就像条死鱼一样,横漂在水面上,网子也被扯起来了。他立马返回来,敲着海生的窗棂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喊:

“海生,海生——!你快起来看看吧,鱼塘里的鱼随水跑啦!”

万隆大叔想让儿子快些起来,到鱼塘里把那根木桩子固定好。同时,他还想让儿子找两个“伙混子”(一起耍的小青年),沿着村前那条泄洪河拉几道网,没准儿还能将跑掉的鱼再网一些。

万隆大叔提醒儿子,让他到村东河口那边去看看。若是昨夜万广的闸网子还堵在那儿,他家的鱼就没有完全跑掉——被“闸”在泄洪河里了。

万广在村东河口那边下闸网子已经好几年了。

万广那闸网子,不同于扳罾起大网。扳罾起大网,是将一张与河面同样宽的大网深藏在河水里(网中放有饵料),等鱼呀、虾呀什么的跑到网的上方去食饵料时,快速拉动网绳,将河底的大网抬升起来。一时间,银亮亮的鱼呀、虾呀被网住以后,在网中急促弹跳的情景也怪喜人呢。

闸网可不是那样的。

下闸网子,是选择一处大海潮汐能波及的河汊子,用一张高出水面的密眼儿(小网眼儿)大网,把整个河口都拦截起来。涨潮时,抬起闸网子,让大海里的鱼虾顺着呼啸而来的潮汐涌入河道;退潮时,落下闸网子,拦住将要游回大海的鱼虾。万广的闸网子设置在小河注入盐河的河口,还可以拦住像万隆大叔家鱼塘里跑出来的大鱼呢。

像这样拦截人家鱼塘里跑出来的鱼,盐区人称之为“捡漏儿”。

应该说,这些年来,万广设置的那处闸网子,让他捡了不少“漏儿”。

为固守那道闸网子,万广还在河边的柳林里搭建了一间小茅棚,吃住在那里。

半夜里,听到闸网子有响动,他就知道网到大鱼了。

闸网子挂到的大鱼,大都是上游的鱼塘里跑出来的。听到响动,万广就悄悄地起来,把网到的大鱼收进他沉在水中的网箱里。赶上集日,或是小村里哪户人家来了亲戚找他买鱼,他就能卖个好价钱。

海生家鱼塘跑鱼的那个雨夜,万广听到闸网子挂了大鱼,便冒雨起来收了几条。可后来,当他看到成群的大鱼往网上撞,他不往网箱里收了。他心想,一定是谁家鱼塘决堤了。

天亮以后,万隆父子在河道里网鱼时,万广就蹲在河边观望。

海生喊来了西巷的三虎子,俩人各站在小河的一边,扯着一张大网,先是从小河的下游,也就是万广布闸网子的那个地方往上游拉网,然后,又从上游往下游拉网。往返了那么几次,还真让他网到不少鱼。其间,好些欢蹦乱跳的鱼又被万隆大叔重新放回鱼塘里了。

最后,河道里没有多少鱼时,海生想到万广的闸网子上还缠着他家鱼塘里的鱼,便丢开手中的网子,跳到水中,去摘那闸网子上的鱼。

这时,一直缩在斗篷底下,蹲在河岸边观望、抽烟的万广讲话了。

万广说:“那闸网子上的鱼,你就别摘了——”

万广说那话的时候,脸子和声音都拉得长长的。

万广的意思是,那闸网子是他万广的,上面所挂到的鱼,你海生怎么能随便摘呢?万广甚至想到,当夜如果没有他那道闸网子拦在那儿,你海生家鱼塘里跑出来的鱼早就跑进盐河,游到大海里去了。这会儿,你感谢他万广还差不多,怎么能不问一声就摘他闸网子上的鱼呢?

可海生不那样想。海生觉得,万广那闸网子上的鱼,尤其是大个儿的鲈鱼,都是他家鱼塘里跑出来的,他就应该去摘那鱼。

海生脸色沉沉地说:“咋?”

海生那神情与腔调,显然是理直气壮。

此时,一直跟在河岸边捡鱼的万隆大叔高声喝住了海生。

万隆大叔说:“海生!”

那声音,不是平时喊叫海生做事情的声音,明显是在制止海生——不要摘人家闸网子上的鱼。

海生呢,感觉父亲的腔调变了,脸色也变了,便不再摘那闸网子上的鱼。但他心里挺窝火的!以至于后来他跟三虎子抱着自家渔网往回走时,还气鼓鼓的。他觉得万广不让他从闸网子上摘鱼,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万广呢,当天把那闸网子上的鱼一条一条地摘下来,挑到镇上卖了好多钱。回来时,路过街口一家烟摊,看到人家正在出售上好的“黄金叶”,万广走出好远以后又折回去买了两斤。万广知道,海生他爸爱抽那个。

后来,也就是万隆大叔抽了万广送给他的“黄金叶”后,他心里总觉得欠了万广什么。一日,万隆大叔去临沂卖大鱼时,买回一套风雨衣送给了万广。万隆大叔嘴上没说那夜幸亏他万广的闸网子拦住了跑掉的鱼,但他心里可能就是那样想的。

老韩讲一个故事(老韩讲了一个故事)(2)

夜火

早年,盐区没有路灯,一到晚间,大街小巷里黑咕隆咚的。各家晚饭桌上点的,多为将棉花捻子浸在破了边口的油碗里做的小油灯,或是找块瓦片,滴点儿豆油,搓一根灯捻子放进去就是一盏灯。这种油灯的亮光如豆粒大,照不过三五尺远。条件好点儿的人家就点个蜡烛头,或玻璃罩子灯。即便那样,收拾完桌上的碗筷,也就把蜡烛吹了、油灯灭了。点灯费油、费钱,尤其是夏季,灯烛的光亮还会招来蚊虫。许多人家用过的油灯碗里,都浸着好些泡胀了肚子的黑眼小虫子。

但码头上、小街口那儿,还是会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当!当!当!”

滚糖球的敲着小锣,摇晃着一个带铃铛的“铜盖帽”,以三只骰子来“搬大点”——谁的点数多,谁就可以得到一串糖葫芦。一群半大的小孩子如同一群争抢肉骨头的小柴狗,把那处灯火围拢得密不透亮。再就是几家卖火油(灯油)、开作坊的,会在柜台上或两面通透的墙洞里点一盏玻璃罩子灯。如西大街剃头的阿义,他从房梁上吊下一根悬灯绳,挂上一盏自制的玻璃灯,既照亮了室内的座椅,也让门前那一小块空地儿有了亮光。左右街坊,还有从远处赶来听书、谈古的人围坐在那朦胧的亮光里,说一些古今故事。有时,阿义闲下来,就把墙上的二胡取下来,坐在门槛上,给大伙儿自拉自唱一曲:

有一位小大姐

家住高邮西北乡

结交了个才郎哥

月夜划船来敲窗

依呀依嘟哟!

哎,依呀依嘟哟——

…………

后面的“依呀依嘟哟”,是后街的小青妈妈附和着阿义唱的。小青妈妈唱腔好,腰肢也好,唱到动情处时,她还会扬起手臂,在人头攒动的灯影里舞动两下呢。小青妈妈住在阿义剃头铺后面的小街上。每到晚间,阿义这边的二胡一响,她就过来了。

她一来,众人便都静下来,让阿义与她对唱上两段。

小青妈妈说:“不唱不唱,我刚洗过头发呢。”说话间,她还在灯影里抖抖她刚洗过的一头秀发。有时,她手中正拿着一块煎饼,或是一根脆嫩的黄瓜,你让她唱,她会举一下手中的食物,说:“正吃东西呢!”

灯影里有人说:“那也不影响演唱。”

小青妈妈循声走过去,踢那人一下,嫌他多嘴。其实,好唱的人,如同好酒的人一样。好酒的人,见到酒场就走不动;好唱的人,听到乐器响,嗓子也是按捺不住的。小青妈妈一听到阿义拉起她熟悉的曲调,她自然就想唱了。加之大伙儿恭维她唱得好,她真的就扯开嗓子,与阿义对唱上了。他们唱《小过门》《跳花灯》《光棍哭妻》,也唱那悲悲凄凄的《十怨爹娘》:

手扶栏杆,苦叹一声

怨爹娘,你们好狠心

这是小青妈妈唱的。

手扶栏杆,苦叹二声

小奴家远嫁到泗州城

这是阿义唱的。

…………

唱着唱着,小青妈妈的眼窝就湿润了。

唱着唱着,在场的好多人都跟着戏词伤心落泪了。

表面上看,小青妈妈是个乐呵呵的女人。其实她心里苦着呢,她嫁给小青爸以后,没过多长好日月,小青爸就不见了。有人说小青爸在去南洋的途中被人抓去当了兵,也有人说他在去南洋的船上拉网时掉进大海喂了鱼,还有人说他就在去南洋的船上,正给船家撑篙拉纤呢。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五六年过去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小青妈妈已失去信心了。

前两年,小青妈妈在生活最为艰难的时候去码头上抬过石头、挖过泥,到远洋船上帮人家择过鱼。有时船工们留她在船上过夜,她还帮人家缝过被子、补过破旧的衣服。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开始到海昌巷去“踩街”了。

海昌巷,码头上的一条背街小巷,两边有不少做“暗门子”生意的。一到晚间,各家亮起了红灯笼、粉灯笼。红灯笼,标示着室内是位年纪偏大的女人;粉灯笼,自然就是指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小青妈妈不挂灯笼、不扯幌子,她头上别一朵小花,如同在小巷里寻找什么人似的,在灯影里走走停停,自然就有轻佻的男子(多为船上下来的水手)跟过来与她搭讪。

那样的时候,她可以跟人家到船上去,也可以把客人带到她自己家里来。

刚开始,街坊们并不知道小青妈妈“揽客”了,因为小青妈妈领客人进家时,大都选在午夜。

那时间,小青睡了,阿义那边说书打讲的也散场了。

可有一天午夜,小街上忽然响起“呱嗒呱嗒”的马蹄声——小青妈妈引来了一个骑高头大马的军官。

盐区西面的高冈上有一家兵站,是孙传芳独占东南五省时,特意在盐区这边设立的一个营部。说是营部,其实里面连一个连的兵力都没有,但是他们的长官享有盐区地方官的同等待遇。盐区这边开大会,兵站里的头目穿着威武的军装坐在主席台上;盐区这边建桥、铺路剪彩时,三五把剪红绸的剪刀中,就有他们兵站里的头目一把。

小青妈妈引来的那个军官,可能就是兵站里的某个头目。那人骑一匹白洋马。他头一回到小青妈妈这里过夜时,天没亮小青妈妈就起来,把街巷里的马粪打扫得干干净净。

后来,也就是那军官来得多了,小青妈妈也就不把“踩街”当个事情了。

但是,左右街坊听到那“呱嗒呱嗒”的马蹄声,或是打门缝里看到那个军官穿着黄军装、戴着大盖帽骑在马背上一晃一晃地走过去,都在门后眨眼睛、咬耳朵、掐手,暗指小青妈妈居住的那个小院儿。

街坊们知道,兵站里的军官得罪不起。所以,小青妈妈与那个军官来往,街坊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有人甚至想到,将来某一天家中遇到个什么事情时,没准儿还要托小青妈妈帮忙呢。

这天午夜,那个军官又来找小青妈妈,两个人缠绵一番之后便睡了。猛然间,小院儿里响起一阵尖厉的马嘶声。

那军官急忙起来查看,发现马屁股上被人用利刃划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口子。

看到血腥的场面,那军官顿时火了,一把揪住小青妈妈的头发猛拧在手中,质问她:“你还有个相好的?”

小青妈妈被那军官拧得歪着脖子,接连在地上扭转了三圈,她都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老韩讲一个故事(老韩讲了一个故事)(3)

放驴

早年,康家驴队的驴子是盐区人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

那时间,盐区人口稀少,房屋建筑也少,码头和镇子之间的六七里路,是一条丈余宽的运盐官道。

那条运盐官道在盐碱地上,两边树木少,杂草也少。天气晴好时,从路的这头能望到那头。偶尔,还能看到远处空旷的路面上有野兔在奔跑。平日里,路上有挑担的、抬筐的,有推着“吱呀吱呀”响的独轮车的,时不时地还可以看到一台官轿。赶上雨天,路面泥泞,唯有骡马方可勉强通行。

康家驴队,就是在那一时期兴起的。

“呱嗒呱嗒……”三五头灰背白嘴的小毛驴如紧跟头鸭的鸭子一般,整齐地走在空旷的原野上。它们从盐河码头那边走来。有时,驴队是从镇子往盐河码头那边去的。它们每天都走在那条固定的线路上。

往码头去时,驴们驮着镇上的赶船人,也驮着赶船人所携带的货物;从码头那边过来时,则驮着刚刚从渔船上卸下来的海货(鱼呀、虾呀、蟹之类)。海货滴滴答答地滴着海水,尤其是刚刚离开码头的时候,那一段路面儿整天都是湿漉漉的。驮海货的驴们,肚皮也都湿漉漉的。

康家驴队把码头上新鲜的鱼虾驮到镇子东面的“驴运站”,驴子就不走了。

这个时候,有人会从驴背上把货物卸下来,然后牵着驴子到旁边的空地上让它打个滚儿。

驴子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它们从码头驮来货物时,一个个累得跟个傻子似的,若是换作人的话,早该找个阴凉地儿坐下来,喝杯茶水歇歇脚了。可驴子不,驴子还要继续折腾。你把它牵到旁边的空地上,它呼嗵一下卧倒在地上,然后弹动四蹄在地上舒服地打几个滚儿,又自个儿站起来,抖掉身上的土。这时候,它就像变成了另外一头驴子似的,摆动着尾巴,恢复了精神,想找水喝、想找东西吃了。

货站里的主人眼瞅着驴子“翻过个儿”(打过滚儿),就知道它已经解了乏了,赏它几粒黄豆、半瓢泉水,再把这边的货物给它装在背上,轻拍下它的驴腚,好像在说:“你个傻子,走吧!”

那驴子被主人赏了黄豆、喝下半瓢泉水以后,驮上货物,便“呱嗒呱嗒”地埋头往回走了。

无须有人跟着,驴子们准能把货物完好地运送到两边的货站。

这在当时可是盐区一道极美的风景。

你想嘛,一列无人看管的驴子,竟能自觉地驮着货物,在那条风来起硝的运盐官道上默默地运送。那是多么喜人、奇妙的事儿!而驴子们来回行走,好像就是为了那几粒黄豆和半瓢泉水,再就是主人能牵它到旁边的空地上打个滚儿。

如果驴子驮着货物来到货站时,主人一时忙乱,没有及时把它背上的货物卸下来,那驴子就会耍脾气——就地在那儿抖动背上的货物不说,有时,它还会昂起脖子“嗯啊——嗯啊——”地叫哩!

那叫声好像是在说:“我都把货物给你们驮来啦,你们怎么还不把我背上的货物卸下来呀!赶快卸完货带我去打滚儿啊!嗯啊——嗯啊——你们这些王八蛋!”

有时,驴背上驮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一个大活人——船上下来的客人,或是从镇上到码头乘船的小脚老奶奶,只要你坐到康家的驴背上,那驴子就会把你驮到码头上去,或是从码头上把你驮到镇上来。但是,它不能把你送到家里去。康家的驴子只把你驮到镇子东边的“驴运站”。接下来,你怎么回到家里去,你再另外想办法。

康家的驴子就跑它固定的那一段路程。

如果驴子把你从码头上驮到“驴运站”,你还赖在驴背上不下来,甚至想让驴子把你送到家门口,那驴子可就不干了——它会尥蹶子,把你从背上掀下来。

所以,“驴运站”里的主人只要看到驴子驮着人来了,不管驮的是大人还是小孩子,立马就要迎上去,把客人从驴背上扶下来。否则,那驴子使起性子来可就麻烦了。

很显然,康家的驴子是经过驯导的。

康家新购来的驴子,往往要让它跟着驴队走上那么一阵子。其间,会用食物故意引诱它往岔道上走。只要它走上岔道,就用皮鞭或树条子猛抽它的头部、耳朵(驴子的头部——尤其是耳朵——最为脆弱)。一打它的耳朵,它疼得眼睛都闭上了。驴主人让它记住疼痛的同时,也让它记住岔道不能走。

可盐区这边有些坏小子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他们骑上康家的驴子以后,半道上专挑岔道儿让驴子走。驴子先是停下来,接着“吐噜噜,吐噜噜”地打起响鼻,似乎是在质问他:“你指使我往岔道上走,是想让我挨揍吗?”这个时候,如果他还不让它走回运盐官道,那驴子立马就尥蹶子——把他从背上掀下来。

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回两回。其中有一回,是一个坏小子(可能是康家生意上的对手暗中指使)想搅乱康家的驮运生意,专门找来一头正在发情的小母驴,在康家驴队的必经之处引诱它们。

没料想,康家驴队中的那些大公驴见到那头情意绵绵的小母驴,一个个睬都不睬,只管埋头赶它们的路。

这可真是奇怪了!

后来,人们知道了,敢情康家的驴子在上路运送货物之前,公驴的睾丸就已被扯去(摘除)了。

而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康家的驴队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可康家驴队在盐区所留下的那句歇后语,至今还在盐区口口相传。那就是,康家的驴子——扯淡(蛋)。(作者 相裕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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