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晓蕙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曾昭明
大概很少有人不爱荷花。清水芙蓉,从古开到今,几乎贯穿了中国古典美学。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被荷花征服的文人墨客,赋予它许多动人的名字,进行各种花式赞美,留下的诗词书画可谓海量。不过要论意象的大气壮观,当数南宋诗人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二首其二)。“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无穷”碧、“别样”红——还有比这更辽阔的翠绿吗?还有比它更美丽的花吗?这算是夸赞到了极致。
明亮的画室里,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刚完成的荷花图。曾昭明在画中题上杨万里的诗。他说,和其他咏荷诗的柔美秀逸大异其趣,此诗呈现的是一种开阔放达的境界,这种盛大的审美意象,和我们这个时代十分契合。“我们常说生如夏花,夏天是荷花季,它的气质很安静,毫不张扬,但开放起来又是轰轰烈烈的,有一种蓬勃的力量和气势。”
安静与蓬勃,对荷花来说从来不相违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意境都很安静,也有满满的生机,小荷和小娃,可爱无比;“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意境也是安静的,花与采花人,都风情万种;从“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再到“莲子已成荷叶老”和“留得残荷听雨声”,各个时节的荷,都唤起一种让人珍爱的情愫、歌之咏之的创作欲望,因此,荷花便成了历代文人营造画意诗情的一致追求。莲花、藕花、芙蕖、菡萏、芙蓉、水芝……百花之中,好像也没有谁像它的别名这样丰富了。
“荷花的意象众多,且都是高洁美好的,人们把它升华为人格化的品质,象征着君子节操和文人理想。因此它在艺术作品中的形象与地位都非常高。”曾昭明在画面上盖上一方“吉祥花鸟”印章,他说,“荷”“和”谐音,荷花还被赋予和平、祥和、和合等美好寓意,这和他“吉祥花鸟”的艺术理念非常一致。“浓郁的吉祥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特点,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吉祥文化的存在。借花鸟画表现吉祥如意的祝福,这是我在创作中一直秉持的理念。”
画荷者众,社会上举办的各种书画展、出版的书画集中,常见大量荷花图,许多作品同质化非常严重,乃至有人据此认为画荷“俗”。曾昭明不认可这种观点。“不能因为画某个题材的人多,就认为这个题材‘俗’,更不能因为画所谓‘俗’题材,就认为这是个‘俗气’的画家。无论画什么内容,关键还是看作品的笔墨和意境。”
曾昭明说,从绘画角度来看,荷花是个非常适宜的题材。“荷由花、叶两大部分构成,花需要线条和设色的功夫,叶子最能体现墨色浓淡干湿枯的变化,再加上花杆、莲蓬等元素,笔墨可发挥的空间就更大了,可以说,一幅荷花图,能把中国画色与墨的两大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无论是锤炼笔墨还是借物抒怀,荷花都是极佳的描绘对象。”
看完画,我们不妨回头再说说诗。《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共两首,第一首没有那么出名,但是也不错,“出得西湖月尚残,荷花荡里柳行间。红香世界清凉国,行了南山却北山。”杨万里是多么爱荷花——为朋友送行,要看荷;招待客人,要看荷;去朋友家做客,也要看荷。晓坐荷桥,暮作荷诗,说他“荷痴”实不为过。
杨万里吟咏的是西湖的荷,其实大明湖的荷花也是无穷碧、别样红。元好问曾泛舟大明湖,诗曰“日日扁舟藕花里,有心常做济南人。”
秋风渐起,花期即过,我们看画中的荷吧,写意之荷持续盛放,荷风送来淡淡馨香。
曾昭明,山东龙口市人,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山东中国画学会艺术顾问,山东新闻书画院顾问。
壹点号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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