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李贵平

民国初期,在成都簇桥中街的刘家大丝店的正门,有一副蓝底金字的对联,上书:“水火同工天地小,经纶巧制大文章”。这副对联,生动再现了簇桥生丝加工的规模和地域特色。

作为成都地区的缫丝中心,簇桥每到春季就迎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所有蚕茧必须在这几个月内缫丝完毕,否则等蛹孵化成蛾,将蚕茧咬开,生丝就会变成断头丝。

南方丝绸之路2(话说南丝路2簇桥缫丝工的行业帮会)(1)

簇桥,唐宋时因蚕丝交易称为茧桥,清代称簇锦桥。“簇”就是供蚕吐丝作茧的油菜秆、麦秆等。民国版《华阳县志》记载:“宋时,成都蚕市最盛,载记可征。近来吾县簇桥,每新丝熟时,乡人鬻茧及商贩贸丝麇集,官为催税,岁额常数万金。”

于是,簇桥各大丝厂、丝店就开始拼命招揽四村八店的村民。媳妇、婆子齐上阵,连扎毛根的小女孩也不放过,能干动活就行。如果生丝能早于别家上市,就能卖个好价钱。因此,前来帮工的女人孩子们,终日把手泡在沸水中,忙着缫丝,把双手泡得又白又肿。有些老簇桥人的双手到了冬天就关节炎发作,就是那时落下的毛病。

民俗学家刘孝昌介绍,缫丝的操作手法是:在鼎锅里煮上沸水,先将一箩蚕茧放入沸水中,滚烫的水可以让蚕丝脱胶,用根竹筷在锅中搅动,蚕丝的头就能随着搅动,渐渐从茧子中脱出。这个过程名为索绪。将十来根蚕丝凑成一股搭在鼎锅上的竹架上,摇动竹架的摇手,一边绞一边理蚕茧,防止抽丝过程中打结,是为理绪。如果碰到断头丝,或者其中一只蚕茧抽完,还要找根新丝添上,是为添绪。女工们这样手工劳作整整一天,不过能得到一两个小钱,买2个锅盔就没有了。一把丝能织4-5匹缎,价值200两雪花银。

由于簇桥丝业的发达,民国初年,缫丝工一度形成了自己的帮会。不同的帮会也泾渭分明。比如,缫丝工有自己的帮会,名为太阳会,因为晾丝需要晴天,太阳会供奉皇帝,关公。每年农历5月13日,是太阳会的会期,穷人可以借庙办会。穷兄弟伙们凑在一起,商量今年工钱如何,但重要的是大家一起吃顿饭,虽然请不起戏班子,但能在簇桥的木鱼庙或者关帝庙中看一场灯影戏或木偶剧,也其乐无穷。又如长机帮,也就是小老板和熟练工组成个“三皇会”,供奉伏羲、神农、燧人三位大神。入三皇会的人必是手工业者,至少有1到2张机子。每年9月16日是三皇会的会期,办会也气派得多,或在南府街的川主庙,或在簇桥的瘟主庙。交几吊铜钱就可吃上九斗碗,还能欣赏乡班子早、中、晚三场大戏。

较有特色和影响的是太阳会和机神会。顾名思义,太阳会就是祈求天气晴好,多出太阳,以便于凉晒蚕丝和新濯丝绸;机神据传说是养蚕缫丝的创始人嫘祖,被会员尊奉为保佑丝织业兴旺发达的神灵。每年九月九日,簇锦织锦业商会和同业公会都要祭祀机神嫘祖,举办隆重的祭祀活动,要在万年台演川戏,并设宴招待会员,联谊同乡商友,以增进乡情和行业友情。

20世纪40年代,因受国际市场蚕丝价格下降的影响,成都养蚕丝绸业趋于凋敝。50年代后,簇锦镇一带也随之逐渐停止了种桑养蚕和丝绸生产。但簇锦镇2000多年桑蚕丝绸业发展历史,随同南方丝绸之路的辉煌历程则将永载史册。

鼎盛时商铺林立、车船往来如梭。镇上不少人家世代以纺织为业,机杼声日夜不绝。在时代的变迁中,青石板路被柏油马路所替代,织造坊的原址上矗立起现代化厂房。织工们也放下手中的梭子,成为流水线上的工人。纺织之乡“不闻机杼声”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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