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田忠又到一年麦收季节了一想起麦子,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浸透了太多的汗水,让人十分压抑多少年来一梦见老家,就梦见麦收季节,就梦见挥汗如雨的父老乡亲,就梦见金黄遍野的麦田和麦场,就梦见穿梭往来的架子车,就梦见打麦场里轰鸣的机器,就梦见小山丘一样的麦堆和坚挺排列的麦子口袋(桩),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又到麦收季完整?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又到麦收季完整(又到麦收季修订版)

又到麦收季完整

刘田忠

又到一年麦收季节了!一想起麦子,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浸透了太多的汗水,让人十分压抑。多少年来一梦见老家,就梦见麦收季节,就梦见挥汗如雨的父老乡亲,就梦见金黄遍野的麦田和麦场,就梦见穿梭往来的架子车,就梦见打麦场里轰鸣的机器,就梦见小山丘一样的麦堆和坚挺排列的麦子口袋(桩)。

麦子的诞生、成长、孕育、收获如同所有的农活一样,付出是必须的,收获不一定是丰硕的。因为豫西地区的农村,十年九旱、丘陵坡地,山高沟深、坡陡弯急,生活饮水尚是困难,别提灌溉浇地了。怀着丰收的希望播种,像牛一样的无私付出,有时候近乎可怜的收成让父老乡亲十分无奈——连种子化肥钱都搭进去了,汗水也一样白流了。

种麦的季节已经进入了秋季,天气凉了下来。一大早,牵着牛,架子车拉着种子、化肥、犁耙就往地里赶。氮磷钾的化肥,有尿素、氮铵、磷肥。先要把肥料拢到地里,尿素颗粒状的要用土搅拌,均匀撒在地里,氮铵要沿着弯弯曲曲的犁沟撒在里面。一边是前边我牵着牛父亲把着犁辕,母亲端着盛满肥料的盆,不断翻滚的泥土沟里留下长长的一道白线,伴随着”嚯咧咧(向右)“”嚯大大"(向左)的吆喝。偌大的一块地,随着一浪又一浪泥土的一边翻滚压茬,第一关犁地就完成了。紫色的磷肥也像天女撒花一样抛撒在地里,随着道道翻滚的犁沟肥力沃入田地中。

接着是耙地,用树根编织的耙子呈扇面钝角形,人站在上面,两腿扎马步使劲压着耙子两边以保持扇面最大面积与地面磨擦,手里抓着牛尾巴,将刚才犁翻过的土地耙平,大大小小的土坷垃在耙子的碾压下粉碎,大的土坷垃被耙子推出去再用锄撅敲碎。站在耙子上的感觉还十分惬意,就是地形左右不平,有时候牛的尾巴一摆,人一下子失去前后平衡,一头撞向牛屁股。还好,牛一般不后踢。当抡圆胳膊将铁锄撅猛击土坷垃,咚的一声粉碎飞散,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奈何大大小小的土坷垃到处都是,不一会儿腰酸背痛的。耙后,地面基本上保持平整,开始将种子与土搅拌,倒在木耧的摇斗里,随着有节奏的咯当咯当的声音将一颗颗种子播入地下。丰收的希望有了!

有经验的农民不管是犁地、耙地,还是播种,都能靠着声音和套拴在牛鼻子里面的撇绳控制着两头牛共同劳作。否则就只有靠人工牵引了。来来回回在地里像梳子一般的三遍来回,腿都跑断了,何况还要驾驭犁辕保证深耕细翻。

麦子种上了,就像农民的孩子一样,盼着天气下点雨滋润下。麦苗出来了,稠了稀了,个高个矮,壮不壮实,闲暇里唠的都是这些事。冬天如果能够麦盖三层被,起码丰收就成功了一半了。春寒料峭,时不时来一场冰雹是最可怕的。或者在扬花季节愣是不下雨让人心焦火燎。可惜老天爷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任性得很,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让丰收的希望逐渐变成了失望。但是风调雨顺的时候也是有的,那真是一个赤日炎炎热气腾腾人欢马叫天的场面。在我几年前写的《像孙少平一样活着》的一篇文章中是这样描述的:

农耕生活无疑是劳苦的,没日没夜、春种秋实。在那个年代的豫西山区,种子、化肥、犁耙,多靠肩挑背驮,蜿蜒曲折、高低不平的山间道路,仅容一辆架子车通过,路面尘土寸厚,坑槽遍布,拉着数百斤的麦捆,即使犍牛也气喘吁吁。最劳累的倒不是来回运输,而是架子车到不了的地块,麦子割倒在地捆扎起来,偌大的捆要人背到车前,梯田边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背到半途又不敢放下,只能晃晃悠悠蹒跚而行,麦芒擦着裸露的肩背划出道道血痕,汗水流淌而过,又痛又痒。麦场打麦,往往都是半夜才能排上号,小山一样的麦垛一个接一个,必须要在数小时内打完,所有参与人员扒麦的、入麦的、接麦的、挑麦秸的、扬场的,大家都忙活开来。随着机器的轰鸣震耳欲聋,麦粒乱蹿打得人脸生疼,简直不亚于一次战斗,高强度、高速度、高效率……

火麦镰天的场面在诗人的眼里无异是十分壮观的。割麦子之前,要专门到集市买回亮闪闪的镰刀,薄如柳叶。细细地在磨刀石上磨得锋利,左手拢住麦子掐,右手顺着麦穗的根部轻轻一带,嚓的一声,一铺麦子倒地。一把把地割、一茬茬地割、一片一片地倒下,一个姿势既不能完全蹲下来,只能半蹲着。父母亲割麦都一声不吭,只听得嚓嚓地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容易该歇会了,长长地直起腰活动下,又要继续。汗水模糊了双眼,棉布手巾擦拭下来都是盐粒。

目测麦子的收成通常要看麦堆的大小,或者麦秸垛的大小。积麦秸垛也是一件大事,往往要将除去麦粒的麦秸秆摊铺在场里,厚厚薄薄基本均匀,暴晒过半天。再用拖拉机带着石头碌碡来回碾压,待到高高耸起的麦秸秆彻底平顺了,用钢叉挑起麦秸秆就积麦秸垛了。开始的时候,左邻右舍一人一叉从远处将麦秸运来,接力运到垛下边。一个人拿着钢叉站在垛的中央,一边往脚下填麦秸,一边向四周挑麦秸,保持四周的平衡。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站在中间的人豁着叉子也逐渐升高。麦秸垛一般圆柱状,帽子是个圆锥的尖尖顶。为了更加牢固,和泥将帽子粘住,垛的根基也用泥巴围住。最后,撒一圈麦糠在四周就大功告成了。

打麦子和积麦秸垛都是大活,一家人根本干不过来,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共同完成。这一天都要炸油饼、炒鸡蛋、喝啤酒,弄上几个荤素菜,即给干活增加力气,又像是对麦收的一种庆祝。打完麦子后要去杂质和晾晒。麦粒摊在几百平方的土场上,间隔个把小时就要用麦剌(la)子(木头做的类似猪八戒的耙子有齿)来回穿梭,数百平方的麦场上留下了一道道辙痕,齐齐整整。太阳落山前要将摊铺的麦子堆起来,一边拿着麦推(带着木头柄的横板)、一边用扫帚扫,厚了就推,推过就扫,一步一步交替进行归堆。麦子堆在一起后必须扬场才能去除杂质,顺着风用木锨将麦子扬起,风刮走了秸秆杂草,这边用大扫帚将落在地面上鱼鳍状的麦堆再掠一遍。夏天的下午或傍晚经常下雷阵雨,晚上要用塑料布将麦堆蒙上,圆锥状,四角用石头或工具压住,用麦糠绕圈围住,防止雨水渗入。晚上我们一般拉个凉席睡在麦场看麦子,听着收音机,唱着歌,天上的星星遍布,昏黄的灯泡下我们和小伙伴常常嬉闹到深夜。晾晒一般需要三天。经过三四天的扬场,麦子里面的杂质基本上去除干净了,还要筛去尘土。我们张着一人多高的口袋,撑圆了入口,木掀一下下地将麦子攒入,我们不时地把口袋往上掂掂,将口袋里的每一个缝隙都充满,实实在在地一口袋装满百十来斤。衡量小孩子有没有力气,就看你能不能背得动与体重相当的麦子。

收秋打夏是劳累的,换来的麦子最金贵。我从来吃饭都不剩饭,掉在地下的馒头渣也要捡起吃,直到现在还不曾改变。自小记着奶奶的话,砸锅卖铁也不能卖粮食。经历过旧社会和五八年大炼钢铁年月的老人实在是饿怕了,凡是被逼到没办法卖粮食的事大都是大事、难事,比如孩子结婚、上学,或者突遭疾病变故等等。我和姐姐上学也卖过粮食。

如今,老家的土地也被统一征用规模种植了,再也没有机会种麦了,更不用为收麦愁苦劳累了。但是,每当这个季节,就又想起了老家,想起了麦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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